“母后,贺家如此厉害,把黄岗腰牌给京娘那个姑娘,她是不是就可以自己走回去了?”昭庆近几日听母后给自己讲父皇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和她断断续续去街上的茶馆里听来的完全不一样,母后的故事里,贺家更厉害一些,茶馆说书先生的嘴里则根本就没提到过贺家。她自己也见过贺家外祖父,也没觉得有什么,听着、听着,她竟有些开始怀疑母后讲的故事的真假了。
“是啊,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王皇后听着昭庆的话,轻笑着说了一句。
“母后说什么?”
“没什么,昭庆不爱听这个故事了?”王皇后察觉到了昭庆的无聊。
“都是贺家,金木水火土,现下五个都出来了,不是我父皇千里送京娘吗?被您这么一说,那贺家木系的贺鱼去送了,还有我父皇什么事呢?”
“这后面的故事不是还没有讲呢吗?”王皇后摇着头笑着说。
“还要怎么讲,我瞧着那个赵员外就是看中了贺家木系的贺鱼,想让他做女婿,他去送京娘,贺家小姐继续跟着父皇闯荡江湖,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娘娘,女婢去看过了,宋家的那位小姐,眉眼之间和孝惠皇后很像。”此时芦笙进殿,跪地说道。
“陛下也见过了吗?”王皇后手中的棋子一下子就脱落了。
“还没,再过五日,便是宋家小姐十六岁的生日了,女婢觉得宋大人会在那日之后将宋小姐引荐给陛下。”
“如此处心积虑,怕不是一日之功,去查查吧。”芦笙应声退了下去。昭庆在宫中长大,很多事听几句便懂了,她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后问道:“母后,这孝惠皇后是贺家的哪位静女小姐吗?”
“这个昭庆要慢慢听故事啊。”
话说赵匡胤和赵京娘选的这家路边驿站,在一个土岗下,因世乱人慌,村庄败落,小店看上去也有些萧条,赵京娘下马与赵匡胤进来客店。店小二迎了出来,他一面帮着牵马入厩,一面直眼盯着京娘。
赵匡胤与赵京娘进屋坐下,那店小二问:“小娘子是客官何人?”赵匡胤道:“是我妹子。”
店小二道:“客官!离此不远处的介山,常有强人出没,要小心才是。”
赵匡胤大声问道:“小心什么?”小二道:“如此美貌娘子,如被强人看见,岂不白白送他做压寨夫人。”赵匡胤闻听大怒,上去一拳打在店小二脸上。店小二被打得口吐鲜血,急忙躲了出去。
京娘此刻起身劝道:“恩兄太急躁了!”赵匡胤道:“我看他不是好人,先给他尝尝厉害。”赵京娘担心店家记仇,两忙出来,寻着店家娘子道:“我那哥哥是个莽撞性格,刚刚失手伤了小二,还请您不要见怪。”
店家娘子看样子像是个讲理的,语气和善的说:“我们路边开店,总会遇到一些莽撞人,不打紧。”
“京娘在此代兄长致歉了,请您莫要挂怀。”京娘又和店家娘子说了几句,好言好语的表了歉意,店家娘子平了气,就去点火做饭了。
赵京娘回到房中,到了掌灯时分,只见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赵匡胤喝了声“看什么?”那人道:“小人是来寻小二歌的。。”赵匡胤站在门口,见那人到厨下与店家娘子唧唧哝哝说了半天,出门去了。赵匡胤很是疑心。兄妹二人用了饭,掌了灯,不见那店小二回来。赵匡胤叫京娘关进门户先歇息,他带了刀棒,在屋外巡视。到了二更时分,只听后槽那赤麒麟马有嘶喊踢跳之声,赵匡胤惊觉,连忙向后院走去。
赵匡胤来到后院,月光之下,只见一个汉子被那赤麒麟踢倒在地。那汉子见有人来,爬起来就跑。赵匡胤知是盗码之贼,向前追去。追出后门,那汉子已跑伤林间小道。又向前追了数里,赵匡胤来到溜水桥边,不见了那汉子,他看见桥那边有一间小屋,里面灯烛甚亮。
赵匡胤疑是那汉子躲进去了,他来到小屋前,推开门观看,原来屋内炕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老翁,正在诵经。那老翁一见赵匡胤连忙起身施礼。赵匡胤还礼,问道:“长着所怂何经?”
“《天皇救苦经》,老汉祈祷太平天子出世,救民于涂炭。”赵匡胤点头,又问道:“此处贼寇颇多,长着可知他们行踪吗?”老翁道:“贵客莫非与一女子住在坡下茅店之中吗?”赵匡胤道:“正是。”老翁道:“老汉在此久居,知道一些贼寇的行踪,进来这汾州介休县来了两名江洋大盗,分别是满天飞张广儿喝着地滚周进,经常在此路上抢劫美模女子,且有一千里脚陈名专盗马匹,那坡下茅店中的店小二乃贼人耳目,贵客到店后,他定是报与贼人知道了,还请多多堤防。”赵匡胤谢过老翁,急忙转身回店。
那店小二既已把消息透露给了陈名,让其盗马,自己便回到店中,正在房内与老婆卿卿我我。老婆暖了壶酒与他吃着,忽听得窗外有脚步声,怕生出端倪,连忙躲了起来。
赵匡胤回店,不见店小二,心生一计。他叫出京娘,让她向店家讨酒吃,京娘叫了声:“店家娘子!”那娘子便从房里出来了。
“我那哥哥想吃些热酒,麻烦您取来。”京娘轻声说道。店家娘子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便取来空壶,到酒缸前打酒。赵匡胤趁其不备,在后面举棒打下,只听那店家娘子号叫一声,倒在地上。忽听到老婆的叫声,那店小二提刀出房,向赵匡胤扑来,赵匡胤力猛,挥棒一挑,将刀挑飞了。丢了兵器,店小二转身要逃,赵匡胤见状,一棒打向店小二后脑,人登时便倒下了,赵京娘目瞪口呆的看完全程,大景问道:“恩兄因何伤他二人?”赵匡胤将适才老翁之言告知京娘。
赵京娘吓得面如土色道:“强盗在前,如何是好?”赵匡胤道:“有赵某在此,贤妹放心!”此时,天将黎明,赵匡胤热了些酒饭,与京娘吃罢,收拾行装,拉马出店。出门后,赵匡胤又返回去在店内点起一把火,待火烧着房屋,他叫京娘上马而行。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黎明照的红彤彤的,住在不远处布店的三人,也因突然而起的大火醒了来,贺静女见茅店此刻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一颗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儿,衣衫还未穿戴整齐,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云锣睡的实,被贺静女摇醒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贺静女往外跑,潜意识觉得有大事发生,连忙眯着眼睛边穿外袍边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和刚刚出门的贺鱼撞了一个满怀。
“怎么了?”云锣揉着眼睛问道。
“驿站被火烧了。”贺鱼说完,连忙向前跑去,云锣来没来得及感受刚刚和贺鱼身体接触的温热,就被这句话,彻底惊醒了。
贺静女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的差不多了,她冲进破败的茅草屋,把挡在眼前的烧焦的柱子、木板,一块块的抬起来,一块又一块,却一直没找到人,她急的眼泪直流。贺鱼和云锣赶到后,也连忙找起人来。
“这儿,这有两具烧干的尸体。”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贺静女听到这儿,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去,云锣两忙上前扶住了她。跑过去查看,果然是一男一女两具尸身,烧焦的尸身,样貌已经完全无法辨识了,贺静女看着被整理出来的尸身,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人群中走过来一位白发老翁,云锣忙着安慰痛哭的贺静女,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倒是贺鱼一下子就认出此人了。
“云伯伯,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贺鱼俯身行礼道。云锣闻声抬头,瞪着惊讶的眼睛脱口道:“师傅。”贺静女因云锣的这一声,也连忙擦干眼泪,起身给老翁行礼。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溜水桥边有一居所,去那详说吧。”云老翁回礼说道。
“云伯伯,这。。这是赵家哥哥的尸骸,我要带回去,等我安顿完,在去,可以吗?”贺静女小声说道。
“赤麒麟是匹龙马,且是百年难遇的名马,既认了赵家公子做主人,便会誓死守卫,如今这虽有两具尸身,却并不见赤麒麟,老汉觉得,找家公子未必遇害。”
云老翁一语惊醒梦中人,贺静女的眼中马上充满了希望,跟着云老翁去了溜水桥边。
“我昨日晚间,在此见过赵家公子。”众人坐下后,云老翁开口说道。
“赵家哥哥?他来此做什么?”贺静女问道。
“那茅草店的店小二是江洋大盗满天飞张广儿的眼线,看与赵家公子通行的姑娘生的俊俏,又见了赤麒麟这样的名马,定是要报给自己的主子的,但满天飞这几日不在介休县,只有他的手下千里脚陈名在,故那陈名便去店中盗马,惊动了赵家公子。赵公子一路追到了我这儿,问我附近可有贼盗,我便说与他听了。”
“云伯伯,听您这话,您知道满天飞和着地滚的事?”贺鱼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
“师傅,你不在山里修炼,跑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来做什么?”云锣忍不住问道。
“如今正逢乱世,百姓疾苦,我盼着能有一位太平天子出世,便来了。”
“太平太子?赵家哥哥吗?”贺静女轻声道。
“我与你父亲讨论过此人,觉得他赵家公子颇有大将风范,特别于这乱世之中,更是有些侠肝义胆的衷肠,好生引导,他日必成大器。”
“大器?一统天下吗?”云锣不屑的说道。
“未尝不可呀!”云老翁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
“师傅,这赵匡胤是岳州防御使家的公子,不是汉帝的太子,他要一统天下,这不是造反吗?”
“如今这天下大大小小有不下十个国家,哪一个不是自立为王,其中又有几个是皇族血统,天下乱城这个样子,想要一统天下,是不是皇族,还重要吗?”云老翁气定神闲的反问道。
云锣并无反驳之语,下意识的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贺静女,满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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