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暴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手机的信号也不好,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孟洲握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暴怒道。
进来送文件的秘书缩着脖子把东西放下,又缩着脖子出去。
祁宜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雨太大了,飞机被迫停飞……”
祁宜年给孟洲解释道。
“可是我上个月已经在提醒明天是我生日了!”
祁宜年:“……”
确实,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孟洲就已经开始不断在祁宜年面前提,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一下,生怕祁宜年忘记,听的祁宜年耳朵都起茧子了。
“上周我也在提醒你。”
祁宜年挣扎解释,“我当时就去订票了。”
“订的是前一天的票,”孟洲怨念道,“你心里只有只有工作,我的生日都没有你的工作重要,你也不提前回来……”
孟洲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诉,把祁宜年听的觉得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绝世渣男。
“我生气了!你”最后,孟洲以这么一句结束单方面的宣泄。
祁宜年知道这次是他的错,在电话里好言哄孟洲,“我错了,我不应该拖到最后一天才赶飞机,我这次回来后推掉之后的工作,多陪你一段时间好吗?”
“但是明天是我的生日!别人过生日都有老婆陪,就我没有!”
祁宜年看出来孟洲这次是真的气到了,竟然没有被他一句话哄好,还能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
耳边传来机场航班推迟的播报,祁宜年蹙了下眉,这次真的是太不赶巧了。
电话里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得回去抱住了亲身哄。祁宜年就没再说话,而孟洲说完了,一直在等祁宜年说话。
两边一时都安静下来,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良久,孟洲先开口。
“你倒是挂电话啊。”孟洲凶巴巴道。
祁宜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孟洲的逻辑,“为什么要我挂电话?”
“我先挂你以后肯定会拿出来说我生气就敢挂你电话。”孟洲哼哼唧唧不乐意地说。
祁宜年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一时哭笑不得,“我不会的,”他忍着笑意,“我真的不会,你挂吧。”
“哼,”孟洲顿了顿,高冷又不带感情地道,“我挂了。”
祁宜年听到手机里通讯已挂断的声音,拿下手机。
想了想,点进了通讯录里兰洛的名字。
——
晚上七点。暴雨如注。
因为天气的原因,孟洲今天让员工们都提前下班了,他离开公司的时候点进航班软件看了眼,飞往北城的飞机全都因为暴雨停飞了。
最早开放的一班飞机在一天后,到北城的时候他生日都过了。
孟洲烦躁地把手机揣兜里,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雨刷疯狂工作,勉强在挡风玻璃上清出一片视野。
这鬼天气。
孟洲开着车在路上龟速行驶。
害的他老婆都不能在他生日当天赶回来。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孟洲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接通蓝牙通话,胡卢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洲啊,明天你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
自己一个人过。
孟洲动动嘴唇,声音还没说出来,一股酸涩和委屈就冲上胸膛。
他兄弟都知道问他明天生日怎么过。
他老婆却一点都不关心!
孟洲一时间悲从中来,他咬了咬牙,听见胡卢那边嘈杂的金属音乐的背景音,“你现在是和二狗在酒吧吗?”
“是啊,”胡卢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听到孟洲这么问,笑声压在舌头下,像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接下来问出的话不实际,“怎么,你要过来?”
“我要过来,怎么了?”孟洲声音强硬道,“我过生日让兄弟陪我一起过,有什么不对吗?”
“艹,老婆宝今天竟然没有找老婆。”这句话胡卢是捂住话筒给苟宿说的,孟洲没听见。
胡卢和苟宿分享完今日震惊消息,接起电话继续说:“那你来吧,地址是……”
孟洲按断蓝牙通话,车头拐了个方向,向酒吧位置行驶过去。
孟洲到酒吧的时候,苟宿正抱着麦鬼哭狼嚎,看到孟洲高声打了个招呼,继续他的鬼哭狼嚎。
孟洲颓着表情坐到沙发上的胡卢旁边,看到桌上的白酒就要拿起往嘴里灌。
胡卢看见,连忙拦下他,“我的爷,你可不能喝这个。”
“借酒消愁,”孟洲抓着酒杯不撒手,“怎么就不能喝?”
就你那酒量还借酒消愁,胡卢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他掰开孟洲的手指拿出酒杯,给打开百事可乐倒进杯里,“来,你喝这个,特意给你外卖点的,这破酒吧还不卖无酒精饮料。”
孟洲对着手里的可乐,默了默。
胡卢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喝进去和酒一样的刺激舌头。”
孟洲:“……”
孟洲仰头干了这杯可乐。
孟洲没喝酒却撒起了酒疯,放下杯子想要抱着胡卢哭诉,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要守男德的人,双臂张开不尴不尬地停在那里。
胡卢自然晓得孟洲现在是什么德行,给他怀里塞了个抱枕,善解人意道:“行了,现在开始说吧。”
孟洲顺从地就着搭好的戏台子开始哭诉,“他不爱我!”
“他只爱他的工作!”
“我一个月前就告诉他明天是我的生日,他今天还不回来!”
顿了顿,想起全部停飞的航班,又补充,“明天也不回来!”
胡卢听了,心想生日当天也不回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本来在飙高音的苟宿没飙上去,连孟洲哭诉破音的调高都没有,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了话筒,凑到孟洲身边,“你们这是要离婚的节奏啊,连对方生日都不在意。”
听到离婚两个字的孟洲:“???”
孟洲不高兴,孟洲一巴掌拍在苟宿头上,“你才要离婚呢,别乌鸦嘴诅咒我,我和我老婆好着呢。”
苟宿:“……”这不是大少爷您刚才亲口说的祁宜年不爱你吗。
胡卢叹了口气,怜爱地看了眼苟宿,这傻孩子,比孟洲还蠢,只有他才是这三人里的智商高地,被两盆地环绕着,胡卢瞬间有了为他们排忧艰难的责任感和使用感。
胡卢先是拍了拍苟宿,安慰他道:“继续唱你的歌去吧,反正你也听不明白。”
苟宿:“……”
胡卢又转向孟洲,给他分析,“你这个事情吧,是这样的,你先说祁宜年是为啥不回来,是有重要工作推不掉吗?”
孟洲叹了口气,情真意切地落寞道:“因为暴雨,他订的今天的航班被取消了,我看了,明天飞北城的航班也没有。”
胡卢:“……”
胡卢看着孟洲一本正经悲痛欲绝的样子,心想,狗情侣,都滚出我的花花世界。
对于航班取消这件事,胡卢也没办法,别说他没有钱到买一条航线的地方,就算能买,这航线也得是从虫洞里穿过来才能避开暴雨赶上孟洲生日吧。
胡卢拿起桌上的百事可乐,发现空了,随手又从塑料袋中掏出一瓶可乐,倒进孟洲的杯子里。
“来,感情深,一口闷。”
孟洲看着瓶身上可口可乐的标签,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一起坐到了晚上。孟洲自结婚后就很少出来浪了,三个人聚在一起有不少话说。
但等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孟洲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动来动去,心里一股恐慌感升上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孟洲觉得自己如坐针毡,苟宿唱完歌回来,发现了孟洲的不对劲,侧目看他一眼,关切问道:“孟哥,你怎么了,长痔疮了?”
孟洲:“?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不过说起这个,孟洲自己也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感它总围绕着我。”
胡卢在旁边嗤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快到你门禁时间了呗。”
孟洲:“!”
孟洲一拍大腿。
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不行,九点半了,我得赶快回去,不然就算晚归了。”
去拿自己的大衣时又抱怨胡卢,“你知道我门禁时间快到了你不提醒我!”
胡卢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吹了半瓶,“这不是你说你老婆被暴雨困在外地不在家吗?”
孟洲:“他不在家我也不能晚归啊!”
孟洲穿好大衣后看了胡卢一眼:“男人要做到的是什么?”
孟洲掷地有声道:“是自觉!”
“你十点多你不回家你在外面干什么?”孟洲自问自答,“没有这样的家规道理。”
胡卢从沙发缝里捡出孟洲的手机,递给他,期间屏幕亮了一下,“你老婆好像给你发消息了。”
孟洲嘴角翘了一点,连忙接过手机,点开看了几眼,突然原地脱掉刚穿上的大衣,跳到了沙发上。
胡卢奇道:“怎么?你老婆给你特批假条了?”
孟洲躺在沙发里,浑身冒着喜滋滋的泡泡,“我老婆要亲自来接我。”
胡卢第一震惊的是:“那你竟然不主动去迎驾?”
第二震惊的才是:“刚才不还说航班要后天才飞吗?”
孟洲:“?”
孟洲沉思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孟洲转头在沙发上打滚,“但我现在顾不上。”
“我老婆亲自来找我了嘿嘿嘿……”
胡卢:“……”
胡卢仰头把手中剩下的那半瓶啤酒吹了。
真的没眼看。
祁宜年不来找孟洲孟洲也会主动回去,但现在祁宜年来找他了孟洲就开始侍宠生娇。
他要等他老婆亲自来接才回去。
孟洲滚完了,突然看到墙上的时间,想起什么,坐起来道:“我还没和我老婆请假!”
胡卢眼皮一耷拉,不搭理他。
孟洲抱起手机,手停在聊天框上不停敲敲打打,删除又输入,最后把手机拍在沙发上,“不行,我还在生气,得他亲自哄了才能好,不然我多没面子。”
胡卢冷笑了一声,我的兄弟,你还有面子这个东西吗?
又过了一会,孟洲又骤然高声道:“我老婆还不知道我在这里,他找不到我怎么办?”
孟洲一脸担忧。
孟洲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又放下,“我该怎么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我在这里?”
孟洲视线盯着胡卢不移开,胡卢认命地掏出手机,“得,我来,我来!”
孟洲欣慰一捶胡卢的肩,“好兄弟。”
这时候苟宿突然插进来,“孟哥,不用葫芦去说了,”他亮出自己的朋友圈,“嫂子刚才评论里问我了,我给他说了你在酒吧里。”
孟洲拿过苟宿的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下面他老婆的回复,两眼一黑,“你竟然把我在酒吧的罪证发在朋友圈里?”
苟宿今晚第三次不知道他怎么又做错了。
他轻轻辩解道:“可是嫂子过来找你的时候也会知道啊。”
孟洲:“……”
孟洲无话可说。
结合朋友圈里回复的时间,估摸着祁宜年快到的时候,孟洲突然焦虑起来。
“这么晚了,我老婆一个人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外面还在下雨,他淋湿了怎么办?”
胡卢在一边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他又不是走过来,坐车呢,怎么会淋湿?”
孟洲:“……”
不懂爱情的死直男,怪不得单身。
苟宿探头道:“酒店停车场到正门这一段路要是没带伞的话确实会被淋湿。”
胡卢从手机上抬头,正想说酒吧前台有伞,眼前一道风刮过去,刚才还在身边的孟洲已经没影了。
胡卢:“……”
十分钟后,孟洲拿着一把伞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
胡卢疑惑眨了眨眼,“你是去雨中护送这把伞了吗?”
又道:“还是这把伞破洞了?”
“外面的雨太大了。”孟洲回应道。
胡卢正想问有多大,把你淋的这么湿,就听孟洲道:“我就去雨里淋了会。”
胡卢:“……”
胡卢轻轻问:“你淋雨是想让你的恋爱脑冷静一下吗?”
孟洲转头对胡卢认真道:“我是想让我老婆多心疼我一点。”
胡卢:“……”
现代医学救不了恋爱脑。
孟洲把伞拍进了苟宿怀里,“我老婆快来了,你出去接他一下,他打出租过来,进来的时候可能会淋雨。”
孟洲细心地拿了两把伞回来,“不要和我老婆打同一把伞。”
苟宿:“……”
明白了,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兄弟。
祁宜年被苟宿接进包厢的时候,一看见孟洲,先是皱起眉头,“怎么全身都湿了?”
孟洲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沙发边。他低垂着头不说话,雨滴从他的头发上落下来,整个人都湿漉漉,像是被雨淋湿的狗狗,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胡卢这时候站出来咳了一声,作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开始他的表演,“大洲今天听到你不会回来的消息,觉得你不爱他,他伤心,他淋着大雨跑出来,没处可去,我们就把他收留了回来。”
胡卢在这里特意解释了一句,“不是他自己想来酒吧的。”
苟宿听到暗暗赞叹了一句,不愧是葫芦,就是比他会说话。
就听胡卢继续道:“他在酒吧也一直想着你,我让他喝酒他也不喝,说是你不喜欢,门禁时间到了我们让他留下,他也说必须回去。”
祁宜年听着胡卢的话,全程没什么反应,这时候问了一句,“那怎么没回去呢?”
胡卢:“啊这……”弟妹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不过胡卢不愧是三人团智商担当,脑子很快转过弯来,“因为我们觉得他太卑微了,按着他不让他走,淋着雨从家里跑出来,回去了家里也没人照顾他……”
祁宜年眯起眼,听不出意味地说了一句:“是吗?”
胡卢万分肯定地点点头,“是啊。”
祁宜年没再看胡卢,转向孟洲:“可是我在苟宿朋友圈照片上看到你的时候身上还是干的啊。”
孟洲:呆住.jpg
胡卢:“……”完了。
孟洲完了。
苟宿:“……”完了。
我完了。
孟洲还想着用可怜战术,“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生日的前夜你却不回来。”
麦霸小王子苟宿在旁边,没忍住踩着拍子跟着小声唱了起来。
换来胡卢一个眼刀。
孟洲诉说完自己凄风苦雨的经历,最后委委屈屈道:“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祁宜年轻轻撩了一下眼皮,认真回问道:“真的会失去吗?”
孟洲:“……”
好一个郎心似铁。
心念电转间,孟洲认清自己的处境,迅速该换战略,两步凑到祁宜年旁边,黏黏糊糊拉住祁宜年的手,“老婆~”
祁宜年看着孟洲拉住他,无动于衷地挑了挑眉,“嗯?就你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
孟洲发出了一声啜泣的声音,孟洲转移注意力,“老婆,明天是我生日……”
祁宜年哼笑了一声,“我坐大巴赶回来,不是就想给你过生日吗?”祁宜年上上下下扫了一眼孟洲,“结果你——”
孟洲突然抱住祁宜年,把他剩下的话都堵在嘴里,他被雨水淋的有些凉的脸颊蹭着祁宜年温热的脖颈,“老婆,你心疼我一下嘛。”
胡卢转过身,我眼瞎了。
苟宿也转身,我也瞎了。
祁宜年抿了抿唇,轻轻眨了眨眼,努力压抑着嘴角不上扬,他抬手抱住孟洲被雨淋湿的背,清冷冷道:“看在你生日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
孟洲站直身体,两只手捧住祁宜年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老婆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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