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围剿(19)
“丰学民是我们的员工,他在这儿干了六年,从来没有遇上过事故。我听说他以前也开了很多年车,在正规公司待过,也开过黑车,经验和技术反正是没得说的。”穹宇出租车公司的后勤负责人叫康林锋,四十岁出头,挺着啤酒肚,头发稀疏,面相憨厚,一边往一次性纸杯里倒水放茶叶包,一边忧心忡忡地说:“昨天上午,他开车时拿手机和人聊天,注意力不集中,开错了道,在茂山路差点与一辆小型货车相撞,所幸反应及时,没真撞上。不过这一避闪,就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处理事故时我也去了,哎,小型货车没有责任,丰学民负全责。”
花崇一听出事的地点,就想起在立交桥上看到的车祸。
立交桥下,正是东西贯通的茂山路。
张贸也道:“花队,这个丰学民不会就是咱们昨天在桥上看到的那位吧?”
花崇说:“联系交警支队,调事故处理时的执法视频和沿途视频。还有,马上找到小型货车的司机,带到局里去,查对方的背景。详细调查这起事故。”
“是!”
康林锋经常因为公司的司机陷入交通事故而被叫去现场,与交警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但刑警还是头一次面对,一时有些紧张,将纸杯放在桌上时动作过大,茶水洒了几滴出来。
花崇没有动纸杯,却抽出纸巾,将洒出的茶水擦干净了。
康林锋感激地笑了笑,接着道:“丰学民开的那辆车,经过这一撞,车前部严重受损,估计得报废,他的收入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昨天下午他心情不好,没和我一起回公司,说想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我就让他回去了。后来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不太放心,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开着,但没接。我又在群里喊了几声,他也没动静。大家都知道他撞了护栏,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也没继续问,猜他今天总该来报到了。赔偿、处罚这些事,我们得当面商量,但他人迟迟不出现,倒是早上他老婆打了个电话来,说他帮同事上夜班,怎么上到大白天了还不回家,手机也关机了。我们才知道,他一晚上都没回家,到现在也找不到人。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花崇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丰学民与满潇成当初的事故有关。
“丰学民的老婆来公司闹,要我们把人还给她,但我们也不清楚丰学民在哪里啊。”康林锋直摇头,“我听说成年人失踪了要48小时才能报案,丰学民才失踪半天,我正犹豫怎么处理这件事,你们就来了。丰学民不会是真出事了吧?这几天大家老在说什么割喉不割喉的,难道丰学民也遇上这种事了?不应该啊,他运气一向好得出奇……”
花崇本想立即打听丰学民和满潇成的关系,却突然十分在意康林锋这句“他运气一向好得出奇”。
都是同一家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如果说丰学民是运气好得出奇,那承受无妄之灾的满潇成就是运气坏得出奇了。
“丰学民运气好?怎么个好法?”花崇问。
“咱们这些开出租车的,只要在路上跑的时间长了,或多或少都会遇上一些事故,不至于断胳膊掉腿儿,但擦刮啊纠纷啊是少不了的,还容易遇到奇葩客人,动不动就投诉。”康林锋道:“但丰学民开车这么多年,没遇上过事故不说,还一次都没有被客人投诉,这相当难得,在我们公司是‘独一份’。不过如果他这次突然失踪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那大概就是他的运气都耗尽了。”
花崇发现康林锋说起丰学民的运气时脸上露出了极其感慨的表情,与那样的表情相比,康林锋举出的例子似乎不至于让人感慨到那种地步。
“还有呢?”花崇问,“丰学民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劫后余生的事?”
闻言,康林锋的神情出现些微变化,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丰学民现在失踪了,难说是否已经遭遇不测。”花崇肃声道:“不要隐瞒你知道的事。”
康林锋对上花崇的视线,身子立马紧绷起来,声调也高了几分,“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另一个司机运气太差,可能,可能就是他们各自的命吧。”
花崇瞳光微微一收,抓到了一缕线索,“另一个司机是谁?”
“他,他已经去世了,这小伙子实在是太倒霉,跑夜班,结果遇上了高空坠物事故,死得太惨了。”
灰黑色的浓雾被刺入一道光亮,线索与线索节节相连,花崇说:“这个小伙子是满潇成?”
听见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康林锋手指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花崇,半晌才后知后觉道:“你们今天是来调查五年前的事故?”
“我是来了解满潇成当初在这里工作时的情况。”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花崇不再拐弯抹角,“你说满潇成和丰学民一个运气太差,一个运气太好,满潇成出事那天,与丰学民有过什么交集?”
康林锋垂下眼,默了大约半分钟,点头道:“如果不是帮丰学民的忙,其实满潇成可以躲过那次事故。”
“满潇成是因为丰学民才出事?”
“也不能这么说,但总有些因果关系吧。那天晚上,满潇成没有排班,10点之后,他就该回家休息了。”康林锋盯着纸杯,语气很是惋惜,“该出夜班的是丰学民,但丰学民说家里
出了急事,老婆生病了,必须马上去医院,问有没有人愿意帮他上一轮夜班。没人愿意,除了满潇成。”
花崇抿紧双唇,右手成拳。
康林锋接着道:“满潇成这孩子啊,就是心好,人也善良,年纪轻轻的,热心得不得了,能帮的忙都帮。他母亲当时身患重病,在医院住着,每天的医药费开销就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这可能也是满潇成不得不拼命工作,经常帮其他司机上夜班的原因吧。夜班不好跑,累不说,赚的钱还没有白天多,也就他急需用钱,有时间就接活儿。”
顿了一会儿,康林锋点起一根烟,“他就是人太好了,加上缺钱,才会帮丰学民上那晚上的班。如果他拒绝了,那个什么小区的玻璃掉下来时,他要么在医院陪他母亲,要么在家里睡觉,哪里会……哎!都是命,要怪也怪不得谁。后来我才知道,丰学民老婆根本就没生病,他那天跟满潇成换班,是牌瘾犯了,急着赶去打麻将。”
花崇紧蹙着眉,心中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无数个巧合,一步一步将满潇成推向了死亡。
照凶手的逻辑,毫无疑问,丰学民是造成满潇成惨死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突然失踪绝不是失踪那么简单。
重案组可能还是迟了一步。
“运气这事真是不好说。”康林锋摆摆手,“如果没有换班,满潇成不会出事,丰学民也不一定会把车开到那儿去,两个人都平安无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可能是满潇成命该如此吧,就算不遇上高空坠物事故,说不定也会遇上别的什么祸事。好人不长命,他来我们这儿开车没多久,真是个优秀的小伙子,可惜了啊……”
市局问询室,货车司机徐恒心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拍着桌子叫嚷道:“昨天老子遵纪守法在路上开着车,差点被一辆半路杀出来的出租车给撞了!操,我又没错,老子清清白白,你们抓我干什么?”
张贸和另外两名刑警正在向他询问事故的细节,花崇在另一间警室里看了一会儿监控,转身快步向交警支队走去。
这个徐恒心看上去虽然凶神恶煞,地痞流氓之气十足,但从情绪以及肢体语言上看,大概率与丰学民的失踪没有关系。昨天那起车祸,说不定只是偶然事件,连凶手都没有想到丰学民会突然出车祸。
花崇边走边想,步子不禁慢了下来。
凶手已经盯上丰学民了,但不一定决定立即动手,“他”也许同时还有另外的目标。而丰学民的车祸无异于给“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车祸之后,丰学民营生的工具被拖走,“他”知道这场车祸,并尾随着丰学民,直到某一时刻,找到了动手的契机。
花崇停在走廊上,想起康林锋说过,丰学民是因为想打麻将,才以妻子生病为借口,请满潇成代替自己上夜班。
想打麻将想得连班都不愿意上,这说明丰学民的麻将瘾非常大。
那么昨天晚上,丰学民告诉妻子自己正在替同事上班时,很有可能在某个麻将馆打牌。在这之后,他才出事。
至于是哪个麻将馆……
丰学民对麻将上瘾的事,其妻子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就必然清楚他常去的麻将馆。丰学民白天出了车祸,晚上欺骗妻子,本就处在一种极度心虚的状态,害怕被妻子发现,断然不会去熟悉的麻将馆。
他选择的,应该是离家和公司很远,妻子和同事都不知道的麻将馆!
花崇折回刑侦支队,向重案组和技侦组的几名队员交待一番,这才匆匆赶去交警支队。
“接到你们小张的请求,我这边就开始查了。”交警支队的一名组长指着显示屏道:“昨天下午,丰学民出现在19路和55路公交上,下车的位置分别是忠远西路和凤巢北路,他最后一次被道路监控拍到时是下午4点52分,在凤巢北路的支路路口。”
“谢了兄弟。”花崇立即给重案组拨去电话,让重点排查凤巢北路附近的麻将馆、茶馆。
交警组长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又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花崇问:“如果有人跟踪19路和55路公交,能不能查出来?”
“这个……”交警组长有些为难,“这个难说,需要筛选大量视频,很耗时间。我们尽量查。”
回刑侦支队的路上,花崇手机又响了,屏幕上闪动着柳至秦的名字,花崇抬眼一看,见柳至秦侧脸与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整理手上拿着的包和外套。
“去哪?”花崇喊了一声。
柳至秦停下脚步,转身时眼睛似乎闪过一道光,“花队。”
花崇赶上去,“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要上哪去?”
“温茗镇。”柳至秦将手机揣进兜里,“查满潇成一家时,我了解到一些事,但上的信息不全面,我想去一趟温茗二中。”
花崇立即捕捉到关键词,“温茗二中?”
“对,满潇成以前在温茗二中教数学,七年前离职,离职之前带的是高一。”柳至秦道:“当时,尹子乔16岁,正好在温茗二中念高一。”
花崇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尹子乔还真和满潇成有
关系?”
“三起割喉案的被害人都与满潇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柳至秦眸底流动着暗影,“花队,我们可能想错了!从尸体状态来看,杀害吕可和罗行善的凶手是同一人,杀害尹子乔的是另一人。但他们三人的交点都是满潇成!”
花崇眉心皱得极深,迅速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几秒后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柳至秦语气带着几分平时很少展露的强势,“你得留在这里。凶手就在洛城,随时可能再次作案,你走不开。”
“那你一个人……”
“我刚才已经向陈队汇报过,特警支队的兄弟和我一起过去。”柳至秦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们在门口等我,我得走了。”
花崇放下心来,往他肩上一拍,“注意安全,手机不准关机。”
柳至秦眉梢倏地往上一挑,“上次手机没电,临时关机,害陈队找不到人的是你,不是我。”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花崇就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说出的话又不能收回来。说之前纯属脑子一热,特别想跟柳至秦说“不准”,但一时又想不起“不准”后面该接什么,嘴快于脑,说完才想起,柳至秦的手机似乎从来就没关过机。
每次他给柳至秦打电话,总能很快接通。
暗自呼了口气,再往旁边看,柳至秦已经跑没影了。
楼下响起越野吉普发动引擎的声响,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特警支队的车。
他抹了一把脸,好似将疲惫尽数抹去,脑中那些许不合时宜的记挂立即被案情取代。
出乎意料,尹子乔的死也许不是一起独立的案件。但如果尹子乔被害也与满潇成有关,那么三起割喉案的凶手就是同一个人?
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创口怎么解释?
凶手故意为之?
还是凶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花崇靠在墙边,双手揣在大衣的衣兜里,拧眉沉思。
假设凶手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误导警方?
这不太可能。
凶手思想偏激,行为极端,这种人通常不会刻意模糊自己的作案手段,“他”连尸体都没有处理,不至于故意弄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创口。
再者,创口是凶手作案时心理状态的具象反应,冷静果断与愤怒焦虑能够同时出现?
花崇闭上眼,片刻后摇了摇头,开始做另一种假设。
凶手是两个人。
杀害吕可和罗行善的凶手毫无疑问是为了复仇泄愤,杀害尹子乔的凶手也是吗?
他们是商量好再行动?还是纯属偶然?
满国俊有嫌疑,如果满国俊是凶手之一,那另一个凶手是谁?
有没有可能,尹子乔被害其实与满潇成无关?
那满潇成和尹子乔在温茗二中的关系又该如何理解?
无数疑点在脑中盘旋,像一群失去方向感而乱撞的飞鸟。
花崇捂住额头,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忽地想起接受柳至秦按摩时的感觉。
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他甩了甩头,明白其中几个疑点将在柳至秦到达温茗二中之后找到答案。
摸排工作耗时耗力,几小时后,重案组终于找到了丰学民昨天打牌的麻将馆。
麻将馆位于凤巢南路的一条偏僻支巷里,而丰学民下车的公交站在凤巢北路。他竟是沿着背街小道,从北路走到了南路。
“老丰不常来我这里打牌。”麻将馆的老板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家麻将馆被人举报了,才招来这么多警察。
花崇正在看麻将馆里的监控。
和仇罕开在小区里的茶馆不同,这家麻将馆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监控齐全,几乎每个角落都能拍到,图像还是高清的。
但这并不能说明这家麻将馆很良心,相反,麻将馆里装无死角的高清摄像头,普通人可能不明白其中缘由,警察可是清楚得很——老板是个黑心商人,高清摄像头存在的目的,是看清打牌者手上的牌。
当然不是每一个来打牌的人都会中招,倒霉的只有一小部分。但仅靠这一小部分人输掉的钱,麻将馆就能捞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个麻将馆必须打掉,但不是现在。
快速拖动着视频,花崇问:“丰学民在你这儿有没有相熟的牌友?”
老板摇头,“没有,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在我这里打牌的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就他是别处的人。有好几次,别人都不愿意和他打,嫌没见过他,担心他使诈。”
听到“使诈”两个字,花崇冷笑一声。
老板面色一白,连忙转移话题,“他这是怎么了吗?”
“昨天丰学民来打牌之后,周围有没有出现可疑的人?”花崇问。
这问题要是拿去问旁边小卖部的老板娘,老板娘肯定答不上来,小老百姓老老实实过生活,不是谁都能当侦探。但问麻将馆,尤其是使诈麻将馆的老板,就算是问对了人——打麻将毕竟是赌博的一种,片儿警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有时搞突然袭击,逮着大额赌博就得罚款,但凡是开麻将馆的,都得时刻警醒着,不说始终站在门口观察,也得常常注意外面的动静。
若是有人在麻将馆外面徘徊不去,老板和麻将馆里的伙计肯定能发现。
“可疑的人?”老板想了半天,“还真没有,如果有,我一早上去问了。”
视频拖到末尾,丰学民离开的时候是凌晨0点31分,麻将馆外面没有安装摄像头,只有几盏路灯的小路上也没有安装摄像头。0点31分,是丰学民最后一次被监控捕捉到。
花崇走出麻将馆,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推测丰学民去了哪里。
麻将馆外有三条小路,一条通往一个老小区,一条连接凤巢南路三支路,一条延伸向另一条小路。
那条小路白天看上去没什么,但夜间大约比较阴森。
深更半夜,丰学民应该不会往阴森的小路上去,当然更不会往陌生的老小区里走,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凤巢南路三支路。
花崇往三支路的方向看了看,瞥见一排连着的低档旅馆。
这种档次的旅馆,白天肯定会查身份证,晚上却不一定。丰学民如果未经登记就入住,那么公安系统上就难以核查。
“张贸。”花崇向后面喊了一声,张贸立即跑上前来,“花队!”
“去对面的旅馆问问,看丰学民昨晚有没有入住过。”
“这个人我知道诶!”兴旺旅馆的老板娘一看照片就道:“他昨天半夜来敲门,最后又不肯住!”
张贸一看视频,的确是丰学民!
“后来呢?他为什么不肯住?”张贸急声问。
“嫌贵呗!”老板娘一脸鄙视,“既嫌贵,又不肯掏身份证,说什么家里老婆疑心重,怕将来查到自己住过旅馆。我去,他一个大男人,还怕老婆查?我看啊,他就是抠门儿,嫌我家80块钱一晚太贵,住不起,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贸立即汇报给花崇,又去别的旅馆打听。但把三支路上的旅馆都问了个遍,也没有第二家旅馆说见过丰学民。
“奇怪。”张贸说:“那丰学民到哪里去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
花崇夹着一根烟,正在思索,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柳至秦。
花崇心跳突然加快,柳至秦此时打电话来,应该是查到了七年前在温茗二中发生的事。
接起之前,他向张贸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在凤巢南路摸排。
“花队。”柳至秦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急,“尹子乔和满潇成果然有联系,满潇成是因为尹子乔,还有另外一个学生,而被学校劝退!”
花崇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一股寒意登时从脚底浮起,职业敏感令他强行压下了对事件本身的好奇,冷静道:“先告诉我另外那个学生的名字,既然尹子乔已经遇害,那这个人也必然处于危险中。”
柳至秦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含糊道:“程勉,程度的程,勉励的勉,男性,和尹子乔同岁,听学校的意思,他现在应该在洛城工作。”
花崇迅速将程勉的信息写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撕下,叫来一名刑警,“马上找到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凶手的目标。”
“这样。”柳至秦道:“你现在在外面不方便吧?我这里有程勉的照片,特警支队的兄弟马上发给技侦组。”
“行。”花崇忙而不乱,安排好手边的工作才道:“温茗二中劝退满潇成的原因是什么?”
“有学生举报,说满潇成和班上的男学生谈恋爱。”柳至秦顿了一下,声调轻微改变,“花队,这个男学生就是尹子乔。”
花崇不禁睁大眼,顿感荒唐。
“温茗二中现在还保留着满潇成和尹子乔接吻的照片,拍摄照片的人是程勉,也是满潇成班上的学生。”柳至秦继续道,“这张照片最初是在一班,也就是尹子乔和程勉所在的班级小范围传阅,但没过多久,就流到了外班,之后被学生匿名举报到校长和教导主任处。”
花崇警惕道:“你确定是匿名?”
“我确定。”柳至秦说:“连校方都不知道举报的人是谁。满潇成被叫去谈话,半个月后离职。”
“半个月?这么快?满潇成没有解释?”
“校方只说,满潇成承认亲吻了尹子乔。温茗二中对老师和学生的要求一向非常严格,我猜,满潇成即便解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照片摆在那里。”柳至秦说:“校方希望尽快消除不良影响,劝满潇成主动离职,否则会把‘与男学生谈恋爱’这一污点记入档案。我跟任教多年的老师打听过,这件事对学校的影响其实不大,劝退满潇成就像开除一名临时工,但满潇成受到的影响非常大,虽然档案上清清白白,但实际上,几乎全温茗镇的中学教师,都在背后议论他。他已经没有办法在温茗镇当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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