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1)

“您藏在养心殿的那个相机。”

“交,交就交。”载湉哼了一声,“要不是陪你,朕还不爱玩这洋鬼子的东西呢。”

若桐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一关过了。

实际上,目前的现实是中国人就只能造桌椅板凳,别说大/炮巨/舰,就连小米步/枪也是外面进口的。载湉不由听住了,怒气早已丢到了爪哇国。若桐趁机上来揉揉他的脑袋,向他摊开手:“交出来吧。”

“什,什么?”

御前侍卫巴雅尔,最近开始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烦恼。作为乾隆帝的重外玄孙,博尔济吉特氏的英才,皇帝的伴读加贴身侍卫,前途无量的巴雅尔大人最近猛然发现自家主子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幼稚且作?

先是某次去颐和园请安的路上,途中休息的时候,载湉把他叫到身边,却不说话,只是背对着他走来走去,不住地动动脑袋,扭扭脖子,辫子上坠的一个紫色的天鹅坠子跟着一闪一闪地发出璀璨的光。

“哈?”载湉预想了很多答案,类似“太后不在的时候就可以玩”、“过年休息的时候就可以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不由奇道,“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呀?中国人造的相机,跟外国人造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若桐放下掸子,冷笑道,“英国人靠海上抢劫发家,掠夺殖民地国家的财富致富。打劫的海盗船挂上了政府的旗帜,就成了天下无敌的‘皇家海军’。对于他们所谓的光荣海军传统,我个人是很看不上眼的。唯有一条规矩值得尊重,就是‘舰长与舰同沉’。”

“领袖,就该有舍生取义的气节!战斗的时候,如果连一舰之长都忙着逃生,又有谁会拼死击敌挽救危难的局面呢?如果把大清比作一艘军舰,您就是当之无愧的舰长。如果连我们都觉得洋人的玩意儿好,觉得中国人只能造桌椅板凳,不配造巨/舰大/炮,那还谈什么发展民族工业?”

当然矛盾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三月里的一天,珍嫔忽然命人把景仁宫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洋玩意儿——大到长得像个木头箱子的西洋手风琴、一按就会发出电光火花把人的魂儿印在纸上的镁光照相机;小到英国骨瓷茶杯、法式蕾丝桌布、水晶怀表八音盒——全都打点出来收进了仓库里,换成了传统乐器、官窑瓷器、杭绸桌围,引来了小皇帝极度的不满。

杨万河侍立在景仁宫廊下,听见里面皇帝愤怒的质问:“你骗朕学了三个多月的照相,说不玩儿就不玩了?!”杨万河吓得浑身一哆嗦,光绪虽然是脾气好,但也是被宫女太监捧着长大的,性子跟个被宠坏了的娇小姐一样,骄纵得很。心情好的时候说笑无忌,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翻脸无情的。

整整一个春天,若桐形影不离地陪着他,或是谈今论古,或是观花听琴,或是品茗读书,乃至撩猫逗狗放风筝、微服出宫看堂会。无话不谈,无处不至,无所不为,两个人都快好成一个人了。

杨万河从光绪成年起就伺候他到现在,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连续大半个月脸上都挂着笑,动不动就拿扳指荷包打赏底下人,一个月下来养心殿的太监们都着实发了一笔小财。

关键是这晴雨表还时不时地罢工——珍嫔以前固然受宠,但是年纪太小了,不懂得夫妻相处过日子的隐忍妥协之道,经常跟皇帝吵架拌嘴甩脸子。偏偏又遇到一个特别没骨气的皇帝,每次有些小的争执,两人冷战,十有八九都是他先忍不住低头,花言巧语哄爱妃开心。

杨万河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有损皇家颜面。太后对此也颇有微词,觉得珍嫔不懂事,奴才们也失职,只不过暂时还未发作罢了。

时间进入光绪十五年,养心殿总管太监杨万河的日子过得顺心极了。

到了初春内务府裁衣裳的时候,绣娘拿尺子往皇帝身上一量,竟然高出好大一截来。连慈禧知道,也不禁点头道:“皇上最近精神了许多,身边的人伺候得不错。”

里间,载湉压低了声音,用危险又冷酷的目光扫视若桐:“你是怕太后找你麻烦?担心朕护不住你吗?”

“等到中国人自己可以造相机的时候。”

当然是怕慈禧!否则她就可以慢慢儿地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若桐心内腹诽,面上却笑道:“当然不是,我也不是不玩相机了,只是暂时收起来罢了。”

载湉将信将疑:“暂时?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玩?”

可是时间进入光绪十五年的春天,他他拉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给皇后请安勤勉起来了,三节两寿送东送西,虽然不殷勤,但也叫人挑不出毛病。每次侍寝也按着宫里规定的时间来了,不像以前非得叫他们做奴才的三催四请才从养心殿出来。穿衣打扮也端庄起来,再也不肯像以前那样扮成小太监,跟着皇上到处走动了。

对皇帝更是好得没话得说。残冬到初春这段乍暖还寒的时候,是一年中小皇帝起床最艰难的时候。以前珍嫔年轻贪睡,只会起得比他更晚,皇帝凌晨起来上朝还得顺手给她盖被子!现在他他拉氏却会在他睡着的时候起身给他烫衣服,擦脸,梳辫子,连早膳用的粥都是凉得不冷不热刚好入口。

直男巴雅尔并没有get到他的点,皱眉道:“皇上,您脖子不舒服吗?奴才给您捏捏。”

载湉:……

杨万河差点笑出声,逮了个空儿提醒道:“大人,皇上想问您,这个天鹅坠子好不好看?”

巴雅尔恍然大悟,第二回便顺着他的举动夸了一夸他的新造型。载湉果然开心极了,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说:“爱妃说这叫紫钻,是很珍贵的西洋宝石。朕问了许多人,他们都喜欢。可惜这是她带进宫的陪嫁,不然就赏给你了。”

皇帝问话,人家能说不喜欢吗?

您到底在多少人面前炫耀了啊?

这种亮晶晶的小石头到底有什么好看啊?

而且在辫子上挂各种装饰物,是不满十岁的满族小男孩儿才会有的装扮吧?

巴雅尔槽多无口。

一日,载湉听武英殿的侍卫们聊天说起自己的媳妇给做秋裳,又生出新的主意来。

养心殿后院库房,九架齐房梁高的紫檀包金衣柜大开,露出里头满满当当手插不进的棉毛缎纱各类衣物。

管服饰的王太监满脸堆笑,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躬身道:“万岁爷瞧瞧,这间库里放的全是冬天的常服,从重到轻,一号柜里头是锦衾被褥,二号是各类斗篷、鹤氅、披风共九十九件,三号是黑狐、貂鼠、白豹、天马、猞猁孙等各类褂子共计九十九件……最后一个柜子是鞋袜腰带荷包等小物件,每样九十九件。”

“原来朕有这么多衣裳啊。”载湉惊叹。

“那是,”王太监拍着胸脯保证道,“您要什么穿戴吩咐一声儿,就没有找不到的。”

载湉高兴地问:“那有破的衣裳没有?”

“什么?”王太监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皇上,打同治爷在世的时候,奴才就管着这库房。别说是破的衣裳,就是找出哪一件掉了个扣子,您只管砍我的脑袋!”

载湉只好恹恹地回了东暖阁,百无聊赖之际,忽然看见花盆里放着修枝的剪刀。

晚上,若桐到养心殿陪他用膳的时候,就见小皇帝昂着头进来,得意洋洋地把袖子往她面前一递:“朕不小心把袖子划破了,你给缝两针呗。”

这得意洋洋的语气,这快活的神情……把袖子划破了值得这么高兴吗?

若桐有点奇怪,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臣妾不会缝衣裳啊。”

她是长叙的老来女,被家里的长辈宠着胡乱学了些拍照、画画、外语的偏门技能,反而不会这个时代的女孩必点的针线女红。

载湉宽慰她:“没事,朕看你上次绣的那个‘大马猴捞月’还挺传神的嘛。”

“呵,那是西子浣纱!”若桐冷笑,断然扭头,“找会绣的人给您补去吧!”

载湉一时嘴快得罪饲主,后面百般讨饶求情皆不得,终于忍不住使出杀手锏,勾勾她的手指道:“娘娘,湉儿知错了。”

若桐浑身过电似的一抖,咔嚓咔嚓地扭转脖子看他。

……

后面发生了什么腻歪肉麻面红耳赤恬不知耻的事情暂且不表,总之隔日巴雅尔便见到一只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小皇帝,把明显有一道线缝的袖子往他面前一递:“以前出去玩划破了衣裳,你们都是额娘给缝,朕就只能穿新的。如今朕也有人给缝衣裳了!”

巴雅尔:……好好一件新衣裳,给拆掉一块再缝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事情还是要从景仁宫说起——说起这个,杨万河就有一肚子气——自从他他拉氏进宫之后,景仁宫就成为了他们养心殿的晴雨表,皇帝心情是阴是晴,胃口是好是坏,早上是赖床不起还是乖乖上朝,就都特么要从景仁宫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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