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其轩被带走后,洛霜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谁来都不见。
第一天安稳的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卫其轩进空间,想来是他那边不方便,也就抱着孩子睡下了。
早上起来后,第一时间查看了空间,发现里面少了点吃食,应该是昨晚卫其轩吃掉的,这就代表他没有任何危险。
洛霜松了口气,照常逗孩子处理家务,下午去单先生那里上课。
单先生有点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几次。
洛霜无奈又好笑,“您就放心吧,夫君都已经计划好了,会没事的。”
单先生闻言点点头,“我早该想到的,以卫公子的聪明,想必早已有了对策。”
说着也没有二话,开始认真上起课来。
半下午的时候,洛霜正根据单先生的指导弹琴,突然,外面传来疾步走近的声音。
洛霜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管家急匆匆的过来,看到她立刻行礼,“夫人,刚刚有官差过来,要带走卫荣。”
洛霜惊讶的站起来,“带走卫荣?为什么?官差有说什么原因吗?和夫君有关?”
“不知,官差只说办案,让我们配合。”管家摇头,在少爷被带走这个节骨眼上,又要带走卫府的下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洛霜站起来,“我去看看。”
随即和单先生点头示意,就快步走出去了。
单先生原本要跟着,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只焦急的看着洛霜远去的背影。
洛霜来到前厅,一个官差正等在那里,另外两个去抓人了。
见到此副场景,她立刻上前,“敢问大人,抓府里的下人是为了什么?”
那名官差闻言,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不耐,“你是何人?”
“这是我家少夫人。”管家连忙上前解释道。
那官差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不妨告诉你,卫举人牵扯到科举舞弊案,我们要带府里的下人去问话,你莫要阻拦。”
管家一急,连忙要辩解,“我家少爷才高八斗,才不会”
洛霜立刻阻止他的话头,只含笑道,“这是应该的,敢问除了那名下人,大人还需要什么,我们会竭力配合。”
那官差一听,缓下神色,“不需要,我们把人带走即可。”
这时,两名官差押着卫荣过来了。
卫荣一见洛霜,立刻大声呼救,“少夫人,您救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是冤枉的。”
他的神情焦急不似作伪,脸上都是茫然又害怕的神色。
洛霜安抚的笑笑,“无事,你不必担心,既然你什么都没做过,就不会有事。大人们都是眼明心亮之人,你好好配合,如实交代就是。”
卫荣听完,总算镇定下来,老老实实的跟着官差离开。
管家见他们走后,慌张的询问,“夫人,现下要怎么办?不知少爷那边发生了什么,您说我们要不要找人打听下消息。”
洛霜语气一沉,“夫君离开之前交代了什么,你忘了吗?”
管家浑身一僵,想起了少爷之前的交代。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听到了什么消息,都不要惊慌,什么也不要干,老老实实待着府里,护好少夫人和小少爷的安全即可。
“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这就交代下去,让他们紧闭门户。”管家躬身行礼道。
“嗯,你再派一些人盯着,让府里的人各司其职,如果发现有嚼舌根的,就直接抓起来关到柴房。”洛霜怕卫其轩出事,府里的下人先乱起来。
吩咐完事情,洛霜坐在前厅,静静的思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带走卫荣,他和科举舞弊案会有什么牵扯?
卫其轩之前没交代,就说明这事是他也不知道的,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她立刻吩咐,“找几个人,把卫荣的家眷看管起来,另外你带人去他家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最后,把他一家老小的卖身契找出来,我亲自保管。”
“是,老奴这就去办。”管家连忙应下。
把事情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发现没有漏洞,洛霜就让管家去办了,自己回了主院。
先去了孩子的房间,见他被奶娘照顾的很好,刚吃完奶,正呼呼大睡呢。
洛霜留下小香在这里盯着,谨防在这关键时刻,被人钻了空子。
小香郑重的保证,“少夫人放心,我会看好小少爷。”
洛霜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先是把卫荣被带走的事说了说,然后写了自己的安排,以及府里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
写完之后,她就把信放在了空间房子的桌子上,希望卫其轩能看到。
等了一会儿,她去空间看了一眼,信还在,想想也对,现在是大白天,卫其轩可能被人监视着,肯定不会出现在空间里。
缓了缓,洛霜站起身,去了前厅,顺便还指派了一名丫鬟,让她去给单先生传话。
“就说这边没事,让她放心,另外我需要坐镇府中,看着这些下人,就暂时不去上课了。”
“是,”那丫鬟应声而去。
回到前厅,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面色沉重的管家。
“夫人,我带人去了卫荣的住处,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贵重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破烂。另外我也问了他的左邻右舍,都说昨天还在,今天就没见到人了。”
“卖身契呢?”洛霜的猜测应验,这肯定是一场针对卫其轩的阴谋。
只是到底是谁这么恨他?
突然,她想到了卫其轩几年前被人推落水,之后一直缠绵病榻,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夫人,卖身契已经找出来了,卫荣夫妻的还在,但他两个孩子的并没有。”管家答道。
“没有?我隐约记得,他的两个孩子,大儿子十七,小儿子十三,都已经进府做事了吧,难道没签卖身契?”洛霜问道。
“签了的,”管家脸色难看,“我发现放卖身契的箱子被动过了,应该是有人拿走了。”
“官府那边有没有备案?即便拿走了卖身契,消除奴籍也需要去官府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
按照规定,有奴仆消除奴籍,需要他们自己拿着卖身契去官府备案,然后官府会派人询问主家,是否是他们同意的,这是为了防止逃奴。
主家同意后,官府才会办理,把奴籍转变成平民户籍。
“少夫人,卫树和卫林都是家生子,从小就进了府,后来大了点,统一签了卖身契,也就没有去官府备案。”管家说着腰弯得更低了。
这事都怪他,考虑不周,以为签了卖身契就可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偷走卖身契。
洛霜的心里沉了沉,但看到管家一下子就佝偻了不少的身子,还是语气平静的道,“没事,这个夫君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应对。你看好府里,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
管家听闻,惊喜的瞪大眼,“真的吗?”随即,又喜滋滋的道,“少爷那么厉害了,肯定是真的。”
见他这样,洛霜的心里也是一松。
卫其轩是真的厉害,并且外面还有安平驸马护着他,应该没事的。
晚上,洛霜破天荒的等到了子时,可依然不见卫其轩出现在空间,更甚至,吃的喝的也没取。
这是被监视了,还是干脆就被绑起来拿不了?
想到电视剧里,对待犯人都是绑在架子上抽打,然后一直吊着。
她心里不由生出一抹阴影。
可千万不要打脸啊!那么好看的脸要是被打残了,那多可惜啊!她还要看一辈子的。
一晚上就在洛霜焦急又担忧中过去。
第三天早上,又来了一对官差,这次他们要了卫府看门的下人,以及下人出门打卡签到的本子。
洛霜疑惑,不知道要这个做什么,于是示意管家上前询问。
只见管家偷偷往两位官差手里塞了一张银票,然后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是否有我家少爷的消息。
那两官差对视一眼,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默默收起了那张银票。
“今天早上,刑部尚书和两位大人提审卫公子,卫公子提出门房是证人,以及这出入证明是证据,于是大人让我们带过去。”
洛霜一听,心顿时放了下来,既然卫其轩有了对策,那就应该没事。
以他的聪明,一般的阴谋算计应该是奈何不了他。
等人走后,洛霜就吩咐管家,“你派马车去贡院门口等着,夫君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对了,带上衣物和吃食,被关了三天三夜,肯定受苦了。”
也肯定没那么好看了
管家听闻,立刻明白了洛霜的意思。
这就是说,少爷没事了。虽然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少夫人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
于是立刻欢天喜地去准备了。
卫其轩听完,开口道,“不知那名帖可在,是否容学生一观?”
书吏听闻,转身征询刑部尚书的意见。
刑部尚书定定的看着卫其轩,只见他眼神不闪不避,一片坦然。摆摆手,同意了他的请求。
书吏把名帖放到卫其轩的手上。
卫其轩细细看过,然后忍不住失笑,“回禀大人,这字迹确实是学生的,一字不差,但这帖子可不是学生写的。”
“哦?你有什么证据?”刑部尚书也不和他废话,忙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只希望干脆点查清楚好结束这一遭。
“回大人,学生自从成亲后,就已经没再用过这种帖子了。内子调皮,觉得素白的帖子不好看,于是专门定制了有竹叶底纹组成‘卫’字的帖子。这近一年,学生府中的所有帖子,都是这种。”卫其轩答道。
“可这不代表你就没有其他的帖子,更何况,行贿赂之事,当然不会用明显带有标记的帖子。”右边的大人反驳道。
“那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字迹写帖子呢?”卫其轩轻飘飘的反问。
“你”右边大人恼怒。
卫其轩含笑一揖,“大人融禀,这帖子制作的纸张以及材质,必定是西城惠和书斋出品,除此之外,别无分号。而这种规格的制式,也是最近一年推出来的样式,以前是没有的。这一年,卫府没有在惠和书斋定过这种帖子。甚至近三年,卫府只在半年前定过一批帖子,就是学生刚刚说的,含有竹叶底纹的样式。还请大人派人调查。”
刑部尚书听完,立刻安排了人去惠和书斋请掌柜的带着账本过来。
“继续说,你还发现了什么?”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还有别的发现。
卫其轩点头示意,“除了柳仲德大人的口供,应该还是卫府下人去兑换金子,以及去柳府送礼被认了出来,请问是哪一位下人?”
刑部尚书摆手,让衙役们把那位下人带过来。
卫其轩一看,居然是府里的二管事卫荣。
此时卫荣穿着囚犯,头发散乱,全身乱糟糟的还带着血迹。
他一见到卫其轩立刻跪下磕头,“主子我对不起你,主子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受不住刑说了实话。主子要打要罚就来找老奴,不要牵连了老奴家人。”
卫其轩眼神淡漠瞟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背叛无动于衷。
说实话,卫家对这些下人着实不薄,可当初他生病,父母接连去世,这些人的心思就飘了。
如果不是他心机深,狠狠震慑住了他们,可能卫家都被他们给卖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背叛的居然是这个卫荣。
别看姓卫,其实他是卫其轩母亲的陪嫁。
卫母嫁人时一共带了四房陪嫁,卫荣一家是最受器重的,在府里当了二管事,还被赐了卫姓。
在卫其轩的印象里,卫荣一向比较老实,从不会和卫管家挣什么,但做事还算利落。
他原本是打算等留园彻底完工,就推荐卫荣过去当个管事,虽然依旧不能独当一面,但油水肯定比在府里足。
倒是没想到,是他先背叛了自己。
想到这里,卫其轩收回了眼神,多看一眼都懒得,只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兑换的金子,时间,地点。又是什么时候去柳府送的礼?”
“这”卫荣一愣,没想到少爷看到他,完全不意外的样子,甚至连出口质问都没有。
这不禁让他茫然,怎么会这样?难道少爷已经知道了?
想到他多智近妖的模样,卫荣生生打了个寒颤,随即又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
他之前也没想过背叛少爷,可那人给的太多了。有了这些钱,他家人就能离开京城,在外找一个地方,买上大片田地,当一个富家翁,就像原本的卫家一样。
想着,卫荣不禁咽了下口水,忽略自己发抖的身体。
刑部尚书见他迟迟不回话,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卫荣!”
卫荣一惊,抬头看了三位大人一眼,连忙跪好回道,“回,回大人。小人是在二月初三去票号兑的金子。然后初四初五买的东西,初六送去了柳府。”
卫其轩目不斜视,淡淡的开口,“初三的几时,初四初五又是几时,在哪里买的?初六几时出门,几时到的柳府?”
“这”卫荣不明白卫其轩问这个干什么,迟疑的不敢开口。
刑部尚书沉声开口,“回答!”
卫荣不敢不答,只犹犹豫豫的道,“初三是上午,对上午出的门,几时我忘了,吃完早饭就出去了。初四和初五也都是在上午,分别去了卖古董字画的成记和卖玉器首饰的徽记。初六初六是下午,对,是下午。少爷说,避过上午拜访的人,下去偷偷的去。”
“如何?卫举人,你可还有疑问?”刑部尚书问道。
卫其轩道,“敢问大人,这几个地点是否都有一一查访,时间是否对得上?”
刑部尚书转向书吏,只见书吏抽出一份卷宗寄给他。
刑部尚书接过来一看,“无一错漏。”
卫其轩点头,“也就是说,在这些时间地点,确实有一人去兑换了金子,和购买了东西,并送到了柳府。但这人一定不是卫荣!”
“何以见得?”刑部尚书询问道。
“回大人,初三上午,卫荣确实出过门,不过去的不是票号所在的西街,而是从东门而出,去了庄子上。现在是初春,庄子里需要安排种植等事务。学生的妻子想在庄子上种植一些不同的作物,于是安排人去和庄头回话。这项任务一直是由卫荣负责,因为内子性情跳脱,想一出是一出,所以传话的时间不定,卫荣可能不记得,但二月初三正是他去庄子上的时间。这个可以传庄头来回话,学生知道庄头识字,并且会把主子的交代记录在纸上,标上日期,然后一遍遍翻看。因此只要大人派人去问,一定能知道,卫荣初三必定去了庄子。庄子由东门出,一来一回,时间很紧,堪堪在城门关闭前回京。所以卫荣一定不会出现在西城的票号。”
要知道兑换金子也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大宗的金子,不仅需要各种手续,还得一遍遍查问,不花费一上午,是办不好的。
所以这时间肯定冲突了。
此话一落,卫荣脸色聚变。
然而卫其轩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开口道,“初四一整天卫荣并没有出门,因为内子一向有个习惯,那就是让下人奔波一天了,第二天作为补偿,就是放假的时间,可在府里做一点轻松的活计。初五卫荣是下午出门的,去找中人看房子,因为内子要置办商铺。这个可以找中人问询。至于初六,也是一整天没有出门。”
“你,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没出门?府里那么多下人,你怎么可能记得住。”卫荣脸色发黑,嘴唇都是抖的,可还是强装发问。
“不错,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卫举人,可有证据?”刑部尚书问道。
“回大人,内子进门后,给府里定了一规矩,出门和回府都必须登记按手印。还要写下出门要去哪,干什么。内子称,这是打卡。”
刑部尚书一愣,“记录这个干什么?”
“夫人说,上班打卡要有仪式感!”卫其轩轻轻一笑。
刑部尚书无语,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上班和打卡是怎么回事,但看卫荣一下子就惨白的脸色,卫府必定有这样东西。
随即,他示意其中一个衙役去卫府取来这项事物。
询问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卫其轩应该是被冤枉的。
帖子不是他写的,金子和那些值钱的贿赂,也不是他送的。
在等待的间隙,刑部尚书让人带卫其轩下去休息,整理一翻。因为他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左边脸高高肿起,说话虽然平缓,但也显得有气无力,脸色憔悴,摇摇欲坠。
刑部尚书当然知道,为了审讯方便,他们一直饿着这些天之骄子,而卫其轩无疑是最受罪的一个。
听说他之前身体还不好,才大病初愈,不由的心里产生了一点点愧疚,让人好生照顾他。
在卫其轩吃东西沐浴的时候,他们提审了柳仲德,威逼利诱之下,从他嘴里知道,原来他之所以构陷卫其轩,是因为有人答应了会保他,只要他能拉卫其轩下马。
可之后无论刑部尚书他们怎么问,他都不肯透露那背后之人是谁。
柳仲德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不能再用刑,他们只好让人带下去,等他看过大夫之后再说。
几个时辰过去,出去调查的衙役们带着人证物证回来了。
刑部尚书和两位大人一一查验,发现卫其轩所说的都属实。
其中一位大人不由的好奇问道,“对于府里下人出去没出去,你怎么都记得?”
卫其轩微微一笑,“学生不才,记忆略好而已。内子让人做了这记录,学生好奇就拿来看了一下,因此也就记住了一些。”
其余人惊讶,“就看了一次,就记住了?”
“是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