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郡的蝗灾已平,紧随而来的饥荒令大衍朝廷倍感头疼。
赈灾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往南野郡,巍帝又任命了新的钦差奔赴南野,协理姬玉衍处理灾后之事。
撇开这些事不讲,单论此刻的京都城,却是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外人眼中,迟重楼一直重伤在身,卧病在床,其妹妹也侍疾在侧,镇国公府里一片风平浪静。
风波似乎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野之地,京都城里一切如旧,百姓们早出晚归,日升月落。
赫连阀里。
赫连般若练完剑,一身被汗打湿,她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便又准备继续。
霜华见状忍不住道:“姑娘,这都好久了,镇国公府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迟二姑娘也闭门不见客,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霜华碎碎念个不停。
她每说一句,旁边就有个小丫头给她一个白眼,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赫连般若仿佛听不见一般,继续舞着剑。
她剑势凌厉,一剑直劈而下,中途却收了势,皱紧眉道:
“还是不对。”
霜华有些气结,“姑娘,我在与你说话呢!”
“她摆明了不想搭理你,你就不能安静点?”
小妖婆撇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霜华瞪向她:“神玥,你怎么说话的,姑娘宠着你,你便这般目中无人了?”
小妖婆又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
姑奶奶是她祖宗,我需要她宠?
要不是迟重楼那死男人下手太狠,姑奶奶早把你姑娘给卖了赚钱!
“霜华。”
赫连般若终于开了口,“你聒噪了。”
霜华有些委屈,咬唇道:“奴婢这也是替姑娘你忧心啊。”
“你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妖婆再度道。
“你这小妮子,我迟早撕了你的嘴!”霜华瞪着小妖婆。
小妖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扭头对她做了个鬼脸,又把霜华气的一阵跺脚。
赫连般若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打那日从镇国公府回来之后,小妖婆就没再继续扮演小婢女,言行更是随意放肆的很。
时不时的就与霜华拌嘴。
“神玥,为何我的剑术就是难以精进呢?”赫连般若忽然问道。
小妖婆看向她,撇嘴道:
“人都有短板,你干嘛非要逮着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去练?”
赫连般若闻言笑了起来:
“做人只图容易,那有什么意思?”
小妖婆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在赫连般若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她时常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点问题。
安安逸逸活着不好吗?她偏就喜欢给自己找点困难?
“迟重楼和柔柔是否不在京都?”
“是啊。”
小妖婆脱口而出,说完人就僵住了。
她瞪眼看向赫连般若,“你诈我!”
赫连般若莞尔勾唇,“看来我装了这么久淡定,还是有点用。”
小妖婆气的跳脚,“你这死姑娘你太奸诈了!难怪迟重楼那死男人会喜欢你!”
霜华在旁边瞪大眼,“神玥,你又开始没大没小了!”
“屁的没大没小,明明这里我最大!”
小妖婆气的鼻孔都快冒烟了。
赫连般若对霜华道:“你先去给我打点热水来。”
这明显是要把霜华给支开,霜华有点委屈,但赫连般若的话也不敢违拗,走时还特意警告般的瞪了小妖婆一眼。
等她离开之后。
赫连般若这才打量起小妖婆。
“有些话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接着问?”
小妖婆皱了皱眉:“赫连般若,聪明的女人都会管太多,有些事你知道了没什么好处!”
“譬如?”赫连般若静静的看着她。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虽说你是重楼安排在我身边的,但你这样一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我父亲并不喜欢重楼,更别说会对重楼手下的人和颜悦色。”
“可他面对你时,却有一种下意识的恭敬。”
小妖婆眉头越皱越紧,她看着赫连般若撇嘴道:
“你爹脑子不怎样,怎生出你这么个聪明姑娘的?”
赫连般若噗哧一笑,低头朝她靠近,眼中带着好奇:“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小妖婆看着她的精致的面容。
心里感慨:这的的确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不怪乎能把迟重楼那死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可是吧……
小妖婆想起自己被戳聋了那么多回的耳朵,身上的反骨又开始骚动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肚子里坏水翻涌。
忽然很想看看那个男人头疼的样子啊!
“你好奇心既这么重,干脆我直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小妖婆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赫连般若静静看着她,“好。”
“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啊……”小妖婆语气神秘,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一字一句道:“他、不、是、人!”
赫连般若的眸光颤动了那么一会儿。
小妖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面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些许震惊或者害怕,可到最后,只有失望……
“你这什么反应?!”
“你以为我在糊弄你吗?”
赫连般若耸了耸肩,淡淡的哦了一声:“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啊。”
小妖婆瞪大眼:“你早知道了不成?”
赫连般若手托着腮,甚是平静道:
“你可知我与迟重楼在一起了多少年?”
“我十四岁时便喜欢他,十五及笄那年,还是他偷偷翻墙进来替我梳发,我与他在一起整整十一年。”
“虽未行夫妻之事,但该做的不该做的,倒也都做过。”
赫连般若风平浪静的说着,小妖婆的老脸却像给塞进了蒸笼里,红的发光。
“咳咳!你你你,你们……你们都做了什么?”
小妖婆吞了口唾沫,八卦之魂战胜了羞耻。
赫连般若推了下她的脑门:“你个小丫头打听这些做什么?”
小妖婆嘴角一扯,小声嘀咕:“姑奶奶的岁数说出来吓死你,不晓得谁是小丫头……”
“言而总之,一个女人若要知道一个男人是否正常总归是有法子的。”
赫连般若淡淡道:“我喜欢他,怎会察觉不到他与我在一起时的克制与隐忍。”
在一起了十一年,纵然迟重楼再怎么心思细腻,也不可能全无破绽。
赫连般若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她知道,所以她便装作不知罢了……
小妖婆怔愡的看着她,“知道他不是人,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喜欢的是他,与他是不是人有什么关系?”
赫连般若摇了摇头,起身将要回屋时。
小妖婆脸色猛地一变,她忽然拉住了赫连般若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后。
在赫连般若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一滴冷汗从小妖婆的额头滑落。
她小声对赫连般若道:“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