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渊’眼神睥睨。
过去某些时候,迟柔柔觉得烂芋头‘面目可憎’过。
但直到此刻。
没靠同行衬托,就靠‘自己’衬托自己。
黑化的‘御渊’才是真的狗憎鸡嫌啊,从头到脚趾头都是一副欠抽的傲慢德行!
至于烂芋头,啧,真香!
对于迟柔柔和姬无道的问题,‘御渊’显然是不准备回答的。
问就是一个眼神:你们自己体会!
这回连迟柔柔开口逼供都没辙。
虽然‘御渊’在行为上不能伤害迟柔柔,甚至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指挥。
但那是因为有‘芋头’的意识在左右着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思想’这种东西,迟柔柔强迫不了。
黑化渊和芋头完全就是两个独立开的人格和思维。
迟柔柔看着他眼里的戏谑之色,真是格外想动拳头。
但转念一想,这具肉身还是芋头的,她还是悠着点造吧……
可他纵然不说,但这话里的深意也不难领悟。
迟柔柔看着他,脑洞忽然开启,眯起眼:“你说你来自深渊之下,芋头是你身上人性的意识……”
“可你是僵尸啊……”
迟柔柔忽然想起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沉乌剑?!
对了!沉乌剑在哪里去了?
沉乌剑是将臣的佩剑,而芋头身体的这个家伙冒出来后,他便成了僵尸……
迟柔柔仿佛看到了一盆狗血泼到了自己脸上,泼的她外焦里嫩。
“你不会是将臣吧?”
‘御渊’勾起唇,笑容邪恶到了极点,眼中的戏谑半点未消不说,还越发浓厚:“再猜。”
迟柔柔蹙紧眉,难道是她想岔了?
黑化渊自深渊而来,说白了没撒人性,行事全凭喜怒。
他实力强大到可以把姬无道搓扁揉圆,迟柔柔能感觉到他身上涌现出的气息比大哥还要来的可怖。
这气息异常黑暗邪恶,但又说不出根据。
若不是芋头的意识还在,只怕迟柔柔也早被他给捏死了。
此刻他看迟柔柔的眼神,就像一个看透一切,高高在上看着凡人犯傻的无情魔鬼一般。
他不会说。
纵然说,只怕也真假难辨。
这厮……
喜欢耍人!
就像猫捉到老鼠后不急着吃,喜欢看着猎物在掌心挣扎求死最后徒劳绝望一般。
迟柔柔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没再看他。
等找到大哥后,她在来慢慢把这黑化渊给重新踹回深渊里去!
姬无道被‘御渊’拽着,一路指引着方向。
迟柔柔大致感应了一下方向,这方位都快离开南野郡,朝南越那边去了!
大哥这是把土魃往大衍国境外引?
“你不说我大哥是去杀你的吗?怎你还活着,他却去引走土魃了?”
迟柔柔看着姬无道,眼里的怀疑和杀意丝毫未消。
姬无道眯着丹凤眼,嗤笑了起来:
“谁让你大哥是个英雄呢?”
“魃以不化骨为食,他出现后不久就被土魃给发现了,为了不让云旺城百姓遭殃,他只能先将土魃给引开。”
“否则,月若海那老头的那点道术,怎能抵抗的了土魃,更别说在云旺城里蛊惑人心了。”
迟柔柔听着,没什么表情。
淡淡问道:“你现在是伏尸是吧?”
姬无道没做声,迟柔柔心里便有谱了。
她偏头对‘御渊’道:“打他。”
‘御渊’面无表情,黑锁一拽,长腿一蹬,又把姬无道踹的吐了一口老血。
“丑婆娘,你又让他打我作甚!”
迟柔柔紧握着‘御渊’的手,目视着前方,脚下疾驰的速度未停,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她声音淡淡,像是平静的深海,千万波澜都藏于无垠深处。
“我大哥不是英雄。”
“他只是干了一件是爷们都会干的事罢了!”
“你这一世虽还没变成后卿,但狗杂碎,人命不是玩物。”
姬无道一直都藏身在云旺城中。
他有能力阻止月若海的肆意妄为,可是他没有!
是他的纵容,才让云旺城的百姓变成那样!
是他的壁上观,才让御渊体内的这家伙被释放了出来!
迟柔柔不知他在这中间是否有暗中在做什么手脚,可他的的确确是这一场灾难的帮凶之一。
姬无道愕然的看着她,竟然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满是嘲讽。
“我从未想过,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丑婆娘,上一世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慈悲人物,你手底下杀得人还少了?”
迟柔柔神色不变,“我杀得都是该死之人。”
“是啊……只杀人不饮血,你就是个怪人!不对,应该说你是怪尸?”
姬无道笑着笑着,神色冷了下来。
“我对大衍从来就没有感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这两辈子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死之后,管这世间洪水滔天?
他这两世,从未有谁给予过他宽容,窥这世间所见,只有丑陋。
唯有在上一世时,乍然遇见了她……
迟柔柔没有反驳他。
前世她就知道姬无道性子的怪癖,在他眼中,人命从来不算什么值钱玩意。
或者说,在许多僵尸眼里,人命都是如此。
贱如蝼蚁,随意堪折。
越是强大的僵尸,留存的人性越少。
前世的姬无道,在她眼中就是如此。
而这一世,他似乎没什么改变。
只是,在知道他此世的身份之后,迟柔柔或多或少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何会成如此性子。
有巍帝那样的父亲,从小就在敌国长大的质子。
听说他幼时被拴在牲畜棚里,与畜生威武,喝着狗奶长大……
这样一个人,对着世间,难以怀抱善意不足为奇。
在他眼里,人命或许还不如牲畜的命来的值钱。
迟柔柔能明白,但不能理解,也无法赞同。
“丑婆娘,都死过一回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僵尸,不是人!有些该舍弃的东西,尽早舍弃最好!”
姬无道嗤笑着,何其嘲讽。
迟柔柔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她看向姬无道,只有一句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姬无道看着她,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
上一世他死缠烂打也追求她不得,在她眼中,他永远是那个杀人为乐的疯狗!
而这一世,这个叫御渊的男人却走进了她的心吗?
就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走着相同的道?
姬无道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是冷血的怪物,纵然相拥在一起,真能温暖了彼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