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院上下今儿是乐呵极了的。
打从晌午过后,御二爷进门起,凡他老人家瞅不着的暗处,那窃笑声都没停下来过。
“兄弟,瞧见了吗?那犄角又青又大!”
“什么犄角,明明就是三头虫。”
“这是给谁揍了吧?哪位英雄好汉如此侠肝义胆?”
“我估摸着只能是镇国公府家那位女壮士……”
诸如此类的流言,在督察院上下倒是泛滥不休。
御二爷顶着这三头虫般的漂亮脑门,倒是难得玩了一把众乐乐。
他坐在黑角楼里,看着王崇递上来的案牍,细看着没抬头,懒洋洋的问道:
“本君的脑门上有花?叫你看的挪不开眼?”
王崇这才收敛住自己过于火辣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院主今日格外丰神俊朗。”
御渊睨了他一眼,将案牍往他脸上一丢:“不若本君也赐你一副丰神俊朗的面孔?”
王崇接下案牍,赶紧摆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御渊冷哼了一声,起身道:“那春儿便只招供出了这些?”
王崇点了点头:
“这是徐大夫昨儿记下交给卑职的,那春儿原是大衍人,幼时逢战乱去到南越,后成南越暗探,潜伏入京。”
御渊勾起唇,“本君记得,当年我接管督查院时,她便在四时署内了吧,算下来这真实年纪该是比本君都大一截儿。”
王崇也皱紧了眉,应声道:
“四时署中暗探多受秘药影响,容貌体格与真实年纪不符,现任四时署中不少暗探都是上一任老院主亲自选拔的。”
御渊哼道:
“亲自选拔,就选了这么个南越细作进来?”
“他月若海是真的老眼昏花,还是故意给本君埋了个钉子呢?”
御二爷笑着,不怎么正经的走到王崇身边,手搭着他的肩膀:“老王,依你之见,这督察院里还有多少老鼠呢?”
王崇眯眼想了想:“若是南越的奸细,想来这次南越使臣到来,倒是个深挖的好机会。”
“但就看院主此番想料理的是这外来耗子,还是自家的耗子了……”
王崇意味深长的说着。
这督察院里的眼睛可不少。
御渊笑容深了几分:“自家的耗子总得留几只,不然怎能叫上头那位心安呢?”
“院主诡计多端,卑职佩服!”王崇拱起手。
御渊皱眉看了他一会儿,“你在你府上可是经常被你夫人毒打?”
说正事儿呢,话怎又绕他家事上了?
王崇略显不悦,“院主,咱可说好了的,不兴在卑职家中插眼。”
御渊嗤笑起来,“谁爱管你的床底之事?”
“那院主你怎知道卑职在家中地位?”
“无人告诉过你,溜须拍马也是一项技术活?”御渊眯眼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酷吏吧,闭上嘴,没准命长久点。”
王崇这张嘴,显然不是个会拍马屁的!
瞧瞧他那些夸人的词儿,简直就是自个儿把脖子往刀刃上送。
“下去替本君重新写个折子,就里头春儿说的那些道门之事给抹了。”
王崇点了点头,又问道:“院主这是要入宫?”
“南越细作这般大的事,还能瞒报不成?”御渊略有几分不耐,“自是要进宫去讨一顿打才行。”
王崇嗯了一声,“想来明日早朝陛下心情应会不错,可算是能打你一顿了。”
显然御二爷刚刚的教诲,老王没怎么放在心上。
王崇临出去前,御渊忽然开口:
“将那春儿放了,手脚做的干净些,别让她察觉出来。”
“放了?”王崇诧异的看向他,“院主准备拿她作甚?”
御渊懒洋洋的哼了声:“不做甚,试试看放她一条生路,她会跑谁家窜门去。”
他俊脸上笑容幽沉:“谁让这位细作一认便是认了三个主子呢,本君总得晓得,她另一位主子,是否蒙在鼓里才是啊……”
王崇恍然,点了点头,离开前又想起什么。
“老八那边日前倒是来了消息,说起过一群叫天阙的人,似乎与二皇子有关。”
“待本君入宫回来后再说此事吧。”
御渊蹙眉道:“另外,细查一下这些年姬玉衍同李阀之间的联系。”
王崇应下,这才离开。
御渊在屋子里琢磨了一会儿。
倒是想起那天从琨王府出来,姬玉衍与他说的那些话。
这些天赫连阀的动静有些奇怪,那赫连老狗倒不像是急着要去卖女儿了,没再上蹿下跳撺掇着要让赫连般若去联姻。
这中间的原由,怕是与迟重楼有关。
那男人是不化骨,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抢?
赫连阀里那只老怪物显然已经遭了警告。
不过若按姬玉衍所说,巍帝让赫连般若联姻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迟重楼的话。
那这联姻之选,除开赫连般若,最能达到其目的人选……便是他的小肉肉了!
“糟老头子坏得很呐……”
御渊眯着眼,兜兜转转整到最后,他的小媳妇儿被人给惦记上了!
御渊拿起桌上的案牍琢磨起来,“怎么恶心那糟老头子呢?”
……
迟柔柔第一次回家回出了做贼的感觉。
可任她再轻手轻脚,还能避过迟重楼的耳目不成。
刚和迟玉楼进门,就被许伯给拦下,笑眯眯的请去凌云院了。
路上迟玉楼缠着她,倒是没少瞎问,算是把迟重楼和许伯怎成不化骨的事情给问清楚了。
只是傻狗成了僵尸之后这思维跳脱,悲伤情绪转瞬就被自己有大靠山这种喜事给盖了过去。
更何况,马上还有迟柔柔的好戏可以看。
这如何让他悲伤的起来?
终于也有这女悍匪吃瘪的一天啊!
迟柔柔想到自己的‘妖怪奇谈’被大哥一字不落的听到,真是臊的想把脸皮扯下来丢澡堂子里搓搓。
到了凌云院,迟柔柔还没来得及开腔,身后刮过一道疾风。
迟二狗百米冲刺般的狠劲冲到迟重楼面前,直接使出抱大腿大法,哇的一声就哭了。
“大哥!御败类他打我!!!”
迟柔柔头皮一紧:嘿!瞧你不要脸这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