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结束?不,是开始
沈老庄主自从放下了山庄事务后,人就清闲了许多。
内事和外事都有两个儿子尽心尽力做着,也轮不到他插手。
虽然开始两年还不太习惯,总是放心不下,后来也就习惯了。未来的九州,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如今不磨炼他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两日不听总来寻他,接触得多了,他发现这少年十分受教,虽然看起来一副不好惹也别惹我的模样,满满的厌世感。
但真接触了,却觉得这少年实际上很是好学,而且无论学什么,都很神速。
下棋就不必说了,但对心法、阵法、符咒,都是过目不忘,极难的阵法也是看一眼就能找到它的核心所在,从而灵活运用。
不过是短短几日工夫,却让人惊叹连连。
而且最难得的是,他的身上有两股气。
一股正气,一股邪气。
正气可正人心,邪气可蛊惑人心。
所以这两股气从来都是两不立的,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存在一种。
但不听的身上却有两种。
他并不清楚这是从何而来,但不听却能很好地控制。
不,应该说他并没有刻意控制,只是邪气无法操纵他,反而被他所压制。
若是修仙,着实是一个好苗子。
这日不听又早早去找沈老庄主,他发现了学新东西的乐趣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直觉告诉他,学这些能变强。
变强了,就能更好地保护阿璃。
而且沈老庄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半句收徒的事。
这意味着他可以从他这里学走很多东西,却又不用负责任,等阿璃要走的时候,他也可以立刻就走。
所以他每晚晚归,每日早出,想多学点,变强些。
他前脚刚走,阿璃也跟了上去,她是特地去盯梢不听的。
她听说近日庄上有个天才少年,每日碾压得一起学习的人要死要活,都不愿与他一同出现了,怕被衬托得像个笨蛋。
阿璃深感自豪。
但很快她又听闻,庄内的女眷都跑来偷看那少年。
甚至还有人说他长相俊美,令人心动。
阿璃这就不认可了。
不听那张脸好看是好看,但你们看不见他满满的丧气,一脸的厌世啊,一点都不阳光!
丰神俊朗的沈二叔他不香吗?
走路带风的成楠他不行吗?
多少一身肌肉看起来威武雄壮的铸造师在那,你们是看不见吗?
不听哪里好了!
她人还没摸到不听在的位置,就迎面碰见了沈老庄主。
阿璃下意识要躲,一会又觉不对,怪了,她为什么要躲?
怎么把自己当贼了。
她大大方方对沈老庄主问了好,又道,“我路过。”
沈老庄主笑道,“是来看不听的吧,他在后院那里练习布阵,你等会再过去。你过去,他会分心。”
这话听着……好像更怪。
阿璃悄声问,“很多小姑娘会来看不听吗?”
沈老庄主已然知晓她的心思,忍笑,“比如?”
“比如……”阿璃肃色,“像我这种,貌美如花的。”
沈老庄主朗声大笑,笑得阿璃脸都红了。
沈老庄主一会才道,“不听喜欢你,你又何必担心这个。”
阿璃的脸顿时更红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看上别的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片刻沈老庄主说道,“阿璃,老夫说一句真话,你不要生气。”
阿璃叹道,“您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我可能会生气,沈老庄主不要介意。”
沈老庄主笑了笑才道,“我觉得……不听跟着你,着实浪费了他的天分。”他又补充道,“并不是你不好,只是以你的修为,尚不能成为引导他的人。”
阿璃说道,“我知道。”
“哦?看来你考虑过让他拜入哪个门派?”
“我本想让他进我问月门的,我师叔也答应了。但不听不乐意,我后来又跟他提过两次,每次都被他甩了冷脸。”
“这是为何?我见他愿意跟着你,同为问月门弟子,不是最好不过?”
这又戳到了阿璃的痛处,她只好扯谎,“大概是他不愿成为我的师弟。”
本意是变成了姐弟的辈分,但在沈老庄主听来,却别有深意,“你们问月门也不讲究什么同门不许成为仙侣,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好姻缘,这你跟他解释了没有?”
“……”这好像越解释越乱了啊沈老庄主。
阿璃尴尬片刻,说道,“也有可能是我这几年还在山下修炼,一时半会回不了师门。”
沈老庄主稍稍想了想,“不听如果能适当地放下你,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被不听放下?阿璃想,那大概只有她跟他断绝全部情分了。
否则以不听偏执的性子,绝不会走的。
无论如何,阿璃还是说道,“不听如果知道沈老庄主为他这么着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老庄主笑道,“我喜欢不听这个少年。”
听见不听被长者喜欢,阿璃着实欢喜。
大有吾家有郎有出息的感觉。
一会沈老庄主又道,“庄里很多小姑娘也喜欢他。”
阿璃:“……”
沈老庄主一笑,就进院子里去看不听了。
留下阿璃在原地吹冷风,吹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姑娘啊……小姑娘……
是不是比她还要小还要娇美的小姑娘啊……
快到中午,不听从院子里刚出来,就察觉到墙上有人。
他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抹杏色飞来,他立刻放下警惕,“阿璃。”
“哼。”
迎面一个冷哼,哼得不听莫名。
阿璃大步往前走,等他半天,这会见了他又很生气。
莫名生气。
不听追了上去说道,“老庄主又教我新东西了。”
不叫老头叫老庄主了,看来不听真的接受了沈老庄主。阿璃问道,“好玩吗?”
“好。”感觉自己又厉害了一点,这种感觉着实很好。
“哦。”阿璃搭理完他这句,忽然发现附近的姑娘在朝这边看,她一看,她们就将视线挪开。
不听顺着阿璃的视线往那看,那些姑娘就立刻笑靥如花,似花中仙子。
真漂亮。
阿璃暗暗感慨,感慨完又觉挫败。
不听见她都快变成一朵阴郁蘑菇了,戳戳她的脸蛋,“阿璃你不开心。”
阿璃停了步子,拍拍他的肩头,“把背给我。”
不听立刻转了个背给她。
随后身上一重,阿璃竟是跳了上来。
阿璃挂在上头说道,“我腿疼,你背我回去吧。”
不听问道,“阿璃你怎么也变得娇滴滴的了?”
“‘也’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我在路上,总是碰见崴脚的,摔跤的,晕倒的,丢了帕子的娇弱姑娘。”
阿璃:“……”挖槽!真来抢人了那些小姑娘,问过她了吗!
本仙女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听又道,“现在轮到你了,阿璃,你不是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的吗?”
“……我什么时候打死过老虎,你怎么这么说仙女。”阿璃就是不下来,手已经环住他的脖子,“我腿疼,就是腿疼。”她伏在他的肩头上低语,“背我回去吧不听。”
微微热气扑在脖间,分外的痒。
痒进了不听的心里。
没有在打老虎的阿璃,这个模样,他竟也很喜欢。
明明这两日见到那些人他都觉得腻烦,恨不得瞬间移行回院子。
觉得还是阿璃那样清爽明亮的姑娘好,谁想……
谁想阿璃变得跟她们一样,感觉竟是分外得好。
许是不听背着个姑娘回院子,阿璃发现路上偷偷瞧看的姑娘越来越少了,这让她深感安心。
就是脸有点烫。
不管,不听是她的,哪个小仙女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刚进院子,阿璃就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动作利落干净,仿佛又能赤手空拳劈老虎了。
不听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阿璃果然是骗人的。
她的腿根本不疼。
那她为什么要骗人,为了让他背她?可就算她不骗人,他也会背的。
还有一开始她为什么生气。
还哼他。
不讲道理。
天灯台已将近搭建完成,阿璃每日会去看一下,她发现真正的天灯台远比那日她接触的要大得多,也高得多,仿佛那日的只是小朋友,这个却是巨人。
而且做工非常精细,要不是旁边的老师傅指点,她还真看不出玄铁的接合处在哪。
整个平谷都是人,各司其职。
但沈庄主还是不怎么出现,都是沈二叔在督促,孙清倒是常来,不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大多时候只是站在一旁看。
饶是如此,也是从早待到晚,生怕他们出了差错。
又过两日,天灯台终于造好。
点灯仪式的前一晚,孙清亲自登门先来跟阿璃道谢,又叮嘱她休息好,明日点灯需要耗损过半灵力,不比那日给牛犊点灯。
阿璃一一应下,等孙清将护身符重新交给她时,本来一点也不紧张的她,这会在孙清的一番紧张叮嘱下,她竟也紧张起来了,话说了过半,手心已渗出汗来。
孙清说完天灯的事,眼里已见疲惫。
阿璃说道,“沈夫人还是先去休息吧,你这几天一直在山谷里,也没有好好休息。”
一番话却说得孙清眼里有泪,“我的潇潇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话。我以前也跟我夫君一样,总是待在锻造处,只为了多造一把好兵器。我总觉得潇潇身边有那么多的仆人,她会开心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并不开心,但已经晚了,她讨厌我们。”
“没有。”阿璃立刻说道,“她不讨厌你们,否则她不会让我将护身符拿回来,还让我跟你们说抱歉,说她没有回来见你们,说她过往做了错事,让你们担心了。”
孙清已又在落泪,哭得甚是难过。
“晚了……什么都晚了……”
阿璃叹气,对啊,晚了,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轻轻拍着沈夫人的背,已经不紧张了,因为紧张已经变成了一种决心。
定要顺利点亮天灯,至少要让做父母的看见女儿的亡魂。
点灯仪式在晚上子时。
山谷地势低矮,四面高耸包裹,夜风较之白日更大,也更冷。
阿璃怕衣服穿多了碍手碍脚,还特地少穿了一件,没想到今晚的风比前几晚都要大,吹得她都觉得自己像个风筝,随时要被吹起来。
她紧挨着不听,可这家伙穿的更少,还根本不冷的模样。
贴着他才更像是贴着个冰棍!
不听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个胖子,帮我挡挡风呢。
不听察觉到她在挨近自己,想了好几天的话,终于还是开口了,“我问了老庄主为什么你那天会生气。”
阿璃困惑道,“哪天?”
“你要我背你的那天。”
“哦……”阿璃精神一凛,“他说什么了?”
不听目视前方,目光炯炯,阿璃从未在他的眼里见过这种神色,这样明亮的眼睛,仿佛一扫他的颓色,已是个明朗俊美的少年。
“老庄主说,你——”不听微微吸了一口气,“你喜欢我。”
“……”
不听低头看她,发现阿璃的脸红似醉酒,异常好看,“阿璃,你是不是喜欢我?”
阿璃立刻偏头,“才没有。”
“老庄主说以你的性子一定会否认的,叮嘱我让我不要信。”
“……”沈老庄主你到底有过多少情缘啊,看姑娘家如此通透。
不听看着前方陆续亮起的灯火,眼里又映了更多的火光,“阿璃,我也喜欢你,等会出去,我就去找猫。”
阿璃问道,“找猫做什么?”
不听字字认真,“媒妁之言。”
阿璃扑哧笑了起来。
不听低声,“你不骂我?”
“不骂。”阿璃又道,“再等等吧不听。”
太快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喜欢是喜欢,但阿璃不确定自己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她始终在顾虑一件事。
不听会背叛她吗?
所以她要再等等。
她不想再难过一次。
万一再次遭到背叛,她真会疯魔的。
不听没有被她一口拒绝就已是高兴,更何况阿璃没有否认喜欢他的事。
阿璃喜欢他。
这就足够了。
不听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一腔的温暖。
他伸手去抓阿璃的手,紧紧握住,那些男女就是这么牵手的,他懂!
虽然少年的手很冷,但阿璃没有挣脱。
她接受着不听带给她的安然感,无比安心。
天灯台四周牵引的小灯火已经陆续被点亮,昏暗的山谷也逐渐明亮起来。
巨大的天灯坐落在台上,只差阿璃去点火。
沈问天示意阿璃过来,阿璃松开不听的手,朝那边走去。
吴不守目光微凝,这还是阿璃第一次独自完成这么大的事吧,他实在担心。
大概是天太冷了,冻得阿璃已没了知觉,这反而不紧张了。
热血根本涌动不了啊。
这是因祸得福吗?
阿璃胡思乱想着,踏上天台台阶时,她收回思绪,一步一步往上走。
底下数十人都在盯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连岛上的居民也纷纷出了屋子,要看那天灯飞起,为沈家大小姐祈福。
走完一百零八级台阶,阿璃终于到了巨大的灯笼前。
这灯笼比她还要高,十人张手环绕都未必能将它抱住。
她拿出沈潇的护身符,开始默念火咒。
“呼——”
护身符立刻燃烧起来,缓缓飞入天灯中,成为了灯笼的一簇火芯。
天灯被点亮了。
底下众人抬头远眺,只见天灯轻轻动了动,任凭寒风冷冽吹过,那芯火也没有熄灭。
反而是愈烧愈旺,魂气开始四溢,在天灯中四处乱窜,撞得天灯开始往上腾起。
孙清紧紧挨着自己的丈夫,见那天灯飞起,几乎连气都忘记喘了。
眼见灯越飞越高,已上至百丈距离,沈问天立刻说道,“快立架子。”
早就待命的数十工匠,立刻将那以骨制成的架子立起,推到天灯底下。
一缕红线飘出,牵住天灯。
灯笼里的火光更亮,继续往上飞去。
空中的风更大,但天灯稳稳腾空,丝毫不受影响。
也不知怎的,突然灯倾斜了半个身体,惊得底下的人惊呼,孙清也差点晕了过去。
连日来的操劳已让她精疲力尽,再受不得半点刺激了。
阿璃也紧紧注视着天灯,虽然她不喜欢沈潇,但她还是希望一切顺利,让沈潇的亡魂归来,早点洗去一切业障,早日转生。
很快天灯又摆正了身体,终于牢牢停在空中,芯火也越烧越旺。
那魂气也不再四散,慢慢往芯火聚拢。
簇拥成团,成形,直至成人。
那巨大灯笼中,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孙清已是落泪,“是潇潇。”
就算没有看见女儿的脸,但做母亲的只是看见那轮廓,就已经知道是自己的女儿。
沈问天一直紧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是潇潇。”
沈老庄主长长感叹,“成功了。”
三个字,几乎让全部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璃在高台喊道,“我可以下来了吗?”
沈老庄主说道,“下来吧,辛苦了。”
阿璃自觉在场的人中自己的功劳最小,最不辛苦,那些日夜赶工的工匠,还有苦苦等待的亲人才是最辛苦的。
她从台阶上下来,高处不胜寒,冷死她了!
等下来后,她又朝上面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黑色人影。她向来不太认人,不确定这是不是沈潇,但沈夫人肯定不会认错。
不过亡魂归来,接下来的事也跟她无关了。
也不知道吴师叔会不会要她回问月门。
回去了那她还怎么找息壤。
不如拜托沈老庄主,让他还自己一个人情,把吴师叔留住,她再带着不听悄悄跑路。
这个办法应当不错。
吴不守见她一路过来一路走神,就知道她又在想着逃跑大计了。
这个阿璃,他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怎会不知她的想法。
吴不守立刻向沈老庄主几人作揖说道,“我问月门中还有要事办,就不叨扰了。”
几人回神,回礼说道,“今日恩情,炼剑山庄铭记在心。”
“沈老庄主沈庄主客气了。”吴不守对那还在打着歪主意的阿璃说道,“阿璃,走了。”
阿璃忙小跑过来,“师叔你不跟庄主他们喝个茶?”
吴不守说道,“不喝。”
“那不如再睡一晚吧,天都黑了。”
“不睡。”
“吃个小点心?”
“不吃。”
“……”可恶的师叔!阿璃找不到机会留下他,又见他悠悠看着自己,自知诡计被识破。只能跟沈老庄主他们告辞,跟着师叔出去。
沈老庄主和沈庄主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临走前沈庄主又道,“阿璃姑娘,这魔剑……”
阿璃抬头看了一眼那冲天魔剑,说道,“它还没有完全认主,大概不愿意跟我走。”
吴不守一顿,“这剑要认你做主人?可这是……魔君的剑。”
阿璃说道,“沈庄主说可能我在枇杷镇曾被魔气侵袭过,所以它认错人了。”
“当年九州多少人被魔气侵袭过,怎会就偏认错了你,而且魔君的剑魂也不是个傻子。”吴不守如实说完,又意识到好像是在怀疑阿璃跟魔有勾结,“师叔不是在怀疑你。”
“我知道。”阿璃朝他做了个鬼脸,“可我确实差点做了它的主人。”
说着严肃的事,却被她一个鬼脸给破坏了氛围。
只是吴不守仍有困惑。
别说他,就连沈老庄主和沈问天也觉得奇怪,但他们世代都是铸剑师,绝不会认错剑缘。
这魔剑,确实有要认阿璃做主人的意思。
沈老庄主劝道,“杀人的不是兵器,是人。即便是魔剑,如果易主,由阿璃来做它的主人,那老夫相信,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阿璃只觉被人信任的感觉十分好,魔剑是何物,对方都能安心交给她。
吴不守说道,“我也并不是怀疑阿璃的品行,只是这是魔剑,以阿璃的修为,我怕被它反噬。”
沈问天问道,“所以吴真人的意思是,这剑还是暂时让它留在这?”
“是。”
阿璃一听就抗议道,“别啊师叔。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剑缘,难道你要等我变成元婴了才能回来取剑?那还得等到猴年马月。”
吴不守安抚道,“以你的天分,过个几十年定能成为元婴的。”
“……”几十年,那她还得赤手空拳几十年?
吴不守在这件事上没有退步,他着实怕阿璃被魔剑反噬,“走吧。”
阿璃叹气,一步三回头,那可是属于她的剑,唯一的一次剑缘,却被吴师叔给掐断了。
不听低头问道,“要不要我偷走?”
吴不守偏头,“不听——”他又意识到自己是阻拦不了他的,又对阿璃板起了脸,“阿璃,管管你的不听。”
阿璃竖起耳朵,“什么叫我的不听?”
“你们方才在点天灯前,手不是一直拉着吗?”
“……”
“下次要偷偷拉手,选个袖子宽大一些的。”吴不守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袖袍,“比如你师叔这种。”
阿璃羞得满脸通红,“师叔!你教坏人!”
吴不守笑了笑,又道,“不听,你可不许欺负阿璃。”
不听皱眉,“我才不会。”他又道,“所以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要选个宽袖子?”
阿璃突然想起来了,“师叔你到底有过多少仙侣?”
“……”这两个人还会联手起来反将他一军了,不得了。
三人说说闹闹,突然阿璃的心口猛地一跳,息壤竟又是要冲出来般。
她捂住心口,本以为能像平时那样将它压制下去,谁想它弹了一次又一次,撞得阿璃心跳加快,像是要冲破胸腔了。
阿璃顿觉难受,心跳得太快了,快到让她喘不上起来。
不听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阿璃你怎么了?”
阿璃不能说这是息壤在捣乱,不过它怎么突然要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魔气。”
吴不守脸色已是骇然。
阿璃勉强抬头看去,只见天上乌云蔽月,原本灰蒙蒙的天突然变得一片昏黑,遮掩了全部月光。
大片大片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孤岛,不断有魔气涌出水面,全都往山庄的方向狂奔而来。
那么多的魔气阿璃见所未见,比在枇杷镇的魔气还要多上百倍。
不对,就连百倍都不止。
因为如今还不断有魔气朝这边聚拢。
吴不守立刻拉着两个少年人回头,飞回了山庄之中。
炼剑山庄常年都有灵气笼罩,一般邪气根本进不来。
但如今它们已经在冲撞这堵墙壁。
它们尖叫着、嘶鸣着,发出尖锐的笑声,不要命地撞击灵力墙。
很快墙就裂开了缝。
沈老庄主到底是见过魔的人,众人惊慌时,他已走到门口,命令众人布阵。
那些铸造师也纷纷出来,见状骇然,随即与沈老庄主一起,以源源不断的灵力修补那开始碎裂的墙壁。
阿璃自知力量微薄,但也加入这抗魔大军中。但越是透支灵气,就越是难受,“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吴不守额上也已见了汗珠,不见平日潇洒,“不知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他们过来。”
阿璃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不听转身看着魔气垂涎的方向,那里已经完全异变,“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