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现在惋惜那一巴掌没有打到她,那可曾想过如果那一巴掌真的打在三姐姐的脸上,姐姐你会有什么后果吗?”婉书脸上温和不复,眉宇微蹙着显得她骤然深沉锐利起来,认真又带点严肃的目光落在婉婷的身上,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都是冷冷的。
被婉书这样严厉肃杀的眼神扫过,婉婷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默了片刻,她神情有些犹豫困惑,细细地凝视着婉书,小心翼翼道“能、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爹娘责罚一顿。”
婉书半丝笑容全无,一脸寒意的模样到与洛盛桦有几分相似,淡淡道“这是最轻的后果。”
婉婷微怔,眼睛里的光泽微微闪烁像是不相信婉书所说的话,在她的心里被洛父洛母责罚一顿是很严重的后果,怎么可能还会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后果?总不能因为她打了庶女一耳光,就被父母逐出家门吧?
见婉婷不相信的表情婉书也不生气,微笑地摇摇头,缓缓道来“这事如果说小就是家门宅院里女孩们的打闹,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院子里还能没有这样的事。可是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你那巴掌打下来便是推你自己入火坑,也让父母脸上无光。”
“什么紧要关头?”婉婷怔怔的发问。
“你议婚的紧要关头!”
婉婷怔怔呆滞的模样让婉书实在无语,这明面上摆着的事为什么二姐姐就是看不明白?此刻婉书实在很想敲开婉婷的脑子,瞧一瞧里面装的到底是浆糊还是水。婉书微微垂首,手指在脑门上来回摩挲几次收了回来,思忖道“二姐姐议婚在即,此时正应该是二姐姐谨慎小心的时候,倘若你今日那一巴掌真的打在了三姐姐的脸上,再被有心人稍一利用传到魏郡公府里,姐姐细细想一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几句话醍醐惯性!
这一刻,婉婷是从心里怕极了,她无比庆幸在那样的紧要关头,大哥哥出来拦住自己,没让自己冲动的那一巴掌落到洛晚晴的脸上。如果那一巴掌真的打上去,以自己和洛晚晴之间的仇怨,她肯定会借着这一巴掌大作文章,到时候真的就像婉书说的那样传到魏郡公府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婉婷实在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
姐妹仍在一同往前走去,浣溪院已然就在眼前。婉婷此时的神情难掩惊慌,眉宇间局促难安,嘴唇几度张口欲言,却都没有说什么话又紧紧闭上。她的贴身女史香兰神情柔婉,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奴婢替二姑娘多谢四姑娘,若是四姑娘以后得空,还请多多劝二姑娘小心地防着那院子的人,否则奴婢真怕二姑娘被那院子的人算计。”
婉书瞧了一眼出声的女史香兰,微微一笑,脸上的冷意便立即退散许多,温和道“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你放心,如今大哥哥即已回来,有他护着你家姑娘定能平平安安出嫁。”
婉书的话又瞬间让婉婷放下心来,神情立马从惊慌变得神采奕奕,骄傲地笑着,开口道“四妹妹说的对,如今大哥哥就在府里我怕什么?你们刚都瞧见了吧?我大哥哥可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让琴韵轩那位气得无计可施!”
还真是一时欢喜一时愁,情绪变化之快如同二月天色。
婉书静静地瞧着婉婷高兴的模样,心中却陡然升出少许殷羡之情。想一想,她觉得自己与婉婷一样都是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没什么好羡慕的。可是再仔细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与婉婷不一样……
或许就是这份心态吧。
婉书觉得自己如今虽然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但是盘算和谨慎已经成了她为人做事的习惯,就如同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城府,即使她想纯真善良,但是她也做不到。
可是婉婷就像是小女孩,虽然任性霸道又娇矜,但是心思纯真、耿直冲动,心里藏不住事情也不会算计别人,所以洛母给婉婷选择的这份亲事真的很好。魏郡公府里的关系一派清晰,女眷颇少所以争议也少,婆母温和,婉婷嫁过去之后也不用绸缪着怎么站稳脚跟,这对于天底下所有女孩来说都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若是能这样简单快意、无知无畏地活一辈子,对于婉书来看也是幸事一桩。
“姑娘?姑娘?”
听到小淮的呼唤声,婉书飘远的思绪陡然被了回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浣溪院的门口,袁妈妈领着婉婷站在院门口,几人都遥遥地望着婉书,奇怪她怎么不进院子。婉书微怔,尔后从善如流地露出一贯的笑容,嘴里应了小淮一声,几步上前跟在婉婷的身后一起进了院子。
女眷们一起用膳比较随意,不用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苛刻。于是吃饭的时候在洛母的一再追问下,婉婷才不情不愿地将辉光堂发生的事告诉洛母,自然也是省略掉自己要打洛晚晴耳光的那回事。洛母听的时候眉头微锁,默默听完之后,下了结论道“你们大哥哥做得没错,用完膳之后,你们就回辉光堂抄书罢。”
婉婷听了之后一脸阴郁苦涩,本来还想着说出来之后请母亲去大哥哥面前说说好话,指不定剩下的书就不用抄了。结果母亲居然毫不怜惜她们,让她们用完膳就回去抄书。婉婷一想到下午还要抄书,就觉得自己的手腕忍不住地发抖。
婉婷觉得洛母不替自己求情也就罢了,毕竟这事的确是自己错了。但是她想不明白,婉书平白无故受连累,洛母居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她继续抄书,婉书自己也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用了午膳之后,在洛母的视线监视下,姐妹两又结伴回去辉光堂继续抄书。
抄书这件事浣溪院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映,只是她们却不知洛晚晴回了琴韵轩之后,因为抄书的事在琴韵轩发了好大的火,砸碎好几尊瓷器,琴韵轩丫鬟们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庭院也围得水泄不通,深怕让别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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