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六脉,每一脉都有见不得光的事,有那些为非作歹的老鼠屎肆无忌惮的搞破坏。
拿昆仑来说,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弟子。
同样的,道门与玄门相比昆仑亦不遑多让。
苏宁混进两派窃取魂血时,曾亲身体会到光明外的黑暗。
底层弟子间的勾心斗角,为了资源利益“草菅人命”。
如果说华夏是个包容万物的大世界,那么六脉便是各自为政的小世界。
大世界里有的现实残酷,小世界里几乎全都有。
没来佛门之前,抛开私人恩怨不说,苏宁认为佛门应该是六脉中最严谨的那个。
起码比起其它五脉,佛门有劝人为善的佛法沉淀。
修行的基础根源摆在明面上,弟子再差,能差到哪去?
他们与李木子席冬瓷不一样,无需争夺气运,无需不折手段。
有的是机会潜心修炼,一心向佛。
然而现实给予苏宁的“打击”让他难以置信,久久无法回神。
佛门弟子,小小的外门弟子,日日夜夜面对佛祖菩萨,手捧普度世人的经书。
竟然在背地里喝酒吃肉玩女人?
说的理直气壮,光明正大,没有半点的羞耻之心。
这……
这好像还不如昆仑啊?
苏宁跟随队伍默默向前移动,苦笑不已。
净礼不知是不是真的数清人数了,神色狂喜道:“左边队伍到咱们这个位置,是两百三十人。”
“以此类推,我们妥妥的在前一千名弟子中。”
“哈,不怕领不到资源咯。”
“我的小花,金项链,要啥有啥。”
苏宁开玩笑道:“或许今天只给前五百名呢?”
净礼肥胖的身躯猛的一抖,“凶神恶煞”道:“卧槽,你小子乌鸦嘴。”
“不会说话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走走走,占好位置,别让旁人插队。”
他连推带攘的催促苏宁道:“一瓶炼骨丹在宝山市当铺能卖三千多,凝血丹两千块。加上杂七杂八的低级药材,总计六千块出头。”
“不多不少,正好能给我的小花买根金项链。”
“她……”
净礼的话尚未说完,前方安静的人群突然开始骚动。
下一刻,争执打骂声响起,越演越烈。
苏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看不到,只能偷偷放出心神打探。
净礼司空见惯道:“插队,抢名额。”
“谁也不是傻子,都想争进前一千名。”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你不是见过吗?”
苏宁轻应道:“我只是好奇,以身试法,就不怕门规处置?”
净礼双手环抱胸前,懒洋洋的回道:“弟子间私下斗殴,轻则扣除当月资源,重则杖击二十。”
“但,人也分三六九等。”
“有的弟子虽然身处外门,可人家是关系户,有实力有靠山。”
“门规,那是针对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废物。”
苏宁笑了笑,没再接话。
果然,五分钟不到,那几名互相斗殴的外门弟子被执法殿带走。
广场恢复平静,井然有序的继续领取资源。
六点半等到九点,足足两个多小时,终于轮到苏宁几人。
“身份令牌。”
负责发放资源的内门弟子不苟言笑的伸手。
苏宁老老实实的奉上,任由对方验明正身。
“一瓶炼骨丹,一瓶凝血丹,八株低级药材。”
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抓起黑色包裹,轻飘飘的丢出道:“去管事那签字画押。”
苏宁躬身退后,跟随前面的弟子来到大殿左侧。
那里,坐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和尚。
一身暗黄色老旧袈裟,目光平和,神态从容。
他手里握着毛笔,仔细为每一位领取资源的弟子记录档案。
“恩,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
他铺开厚厚的书册,嗓音柔和。
苏宁毕恭毕敬的弯腰,一板一眼的写下“净泉”两字。
“你……”
中年和尚瞳孔微缩,不着痕迹的隐藏,自言自语道:“你叫净泉?”
苏宁恭敬道:“回禀管事,弟子法号净泉。”
中年和尚木讷道:“你的平安符挺有意思,别人大多是黄纸红布,你却是块木牌。”
苏宁下意识看向胸口,脖子上挂的,是唐静月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家中长辈为我所求,想是来自某处寺庙。”苏宁直言道。
中年和尚微笑道:“华夏最大的寺庙便是佛门,平安符,自是佛门所求最为灵验。”
“你家长辈不懂玄机,忘了你佛门弟子的身份。”
苏宁汗颜道:“管事教训的是。”
中年和尚抚手道:“谈不上教训,去吧。”
苏宁抱拳一拜,转身走人。
回到广场空地,没过一会,净礼回来了。
苏宁将资源包裹递给他道:“赔礼道歉的,帮我多说点好话。”
后者笑眯眯道:“跟我走。”
……
另一边,调侃苏宁平安符的中年和尚不知何时离开座位。
他唤来门下弟子代替书写,脚步匆忙的赶回厢房。
枕头下,精致的小铁盒内,放着一枚与苏宁身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木牌平安符。
不同的是,苏宁的木牌上刻着一个“佑”字。
而他这块,刻有“月”字。
“你,还好吗?”
他紧握木牌,潸然泪下。
没人知道,这两块平安符是他亲手做的。
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三块。
即便木有相似,可上面的字,绝不可能巧的那么离谱。
一个月,一个佑。
佑,不是保佑的佑。
是他曾经的名字,唐佑年。
月,是她的名字,唐静月。
年年月月,月月年年。
他是她的小叔,将她拉入万丈深渊的恶人。
终究,他等来了她的原谅。
是原谅,亦是解脱。
是她不再执着的放下,是她舍弃心魔的大度。
“咔嚓。”
这块珍藏二十年的木牌悄然裂开,化为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流淌。
中年和尚嚎啕大哭,嘴里不断重复着“谢谢”。
一次,两次,无数次。
他眼眶红肿,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正如他拜入佛门,剃度为僧的那天。
同样握着这块木牌,哭的撕心裂肺。
那时候,是满心罪孽的痛苦自责,愧疚不安。
这时候,是喜极而泣的感动与释然。
这世间,终于没有唐佑年了。
只有法号善忘的佛门管事。
等到晚上,他可以心无负担的赏月。
那轮高挂天际之上的明月,它,不再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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