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夫人花容失色,惊呼一声:“娘娘……我们都跟人家换了庚帖,事情都传出去了,怎么能反悔,这是要得罪人家的事情……”
“姜家又不是只姜念念一个女儿!”姜皇后蹙眉,不悦道,“你家那个叫欣欣的女儿,不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就让她嫁过去,想来对方也没什么意见。”
姜大夫人委委屈屈地不敢反驳,却在心里头打定主意,不能把女儿送进火坑,至于姜家……自己的儿女都到了这个田地,大儿子给皇后办事反遭了责难,小女儿还要继续为她跳火坑。
姜家死活,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没道理紧着她一只羊薅毛。
姜大夫人走后,姜皇后怒火难平,喝道:“王全志,传东宫顾承徽来见本宫!”
王全志从角落里走出来,有些犹豫,劝谏道:“娘娘,如今该早些想对策,实在不需要把目光放在一个小小承徽身上。”
皇后冷笑一声:“他沈璟昀迫本宫至此,本宫就让他看看,本宫终究是皇后,想治他掌心里的宝贝儿,跟玩似的!”
便不信了,她顾枝那般懦弱,还敢抗旨不成!
姜皇后对枝枝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一个躲在宁王妃身后,唯唯诺诺的妾室,她哪里来的胆子不听话。
便是除夕之夜,也多是沈璟昀在说话,那么一个藏在男人身后苟且偷安的女人,姜皇后真不放在眼里。
东宫的探子早就说了,沈璟昀甚宠这位姬妾,只消将人困在自己手中,到时候便是筹码,不信沈璟昀不让步。
王全志不敢多言,战战兢兢便去了,脸色却十分愁苦。
皇后娘娘自然是身份高贵,去了东宫,太子殿下也不能直接跟她争斗,要顾忌着长辈的颜面,可……可殿下却不在意皇后身边的人啊。
他王全志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唯有到了东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传人的差不算大,可太子殿下的性情,恐怕他得空手而归。
想一想皇后的狠辣,他忍不住颤了颤。
东宫一片和煦,人人各司其职,沈璟昀去处理公务未归。王全志心里一喜,别的不说,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她们就没法子违抗皇后娘娘旨意。
自己的差事也轻松多了。
女侍中看见王全志,便上前问道:“王总管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总管不敢当,贵干却真是贵干。”王全志皮笑肉不笑,伪装出淡然的神情,“传皇后娘娘口谕,顾承徽入宫许久还未拜会中宫,皇后娘娘体恤额,容她过了新年,可年后再不去,未免说不过去。”
女侍中面不改色:“这就不巧了,太子殿下昨晚下了谕令,要顾承徽禁足,我们并不敢拂逆殿下,还请王总管去找殿下要了手谕,我才能放顾承徽出去。”
“这么巧?”王全志摆明了不相信,屈指撩了下鬓边防发丝,“上次高太妃召见顾承徽,你们东宫说她勾结外人,今儿皇后娘娘召见承徽,又说禁足。”
“依我看,你们别是不愿意见我们娘娘吧?”
“王总管既然知道,何必问出口自取其辱呢?”女侍中莞尔一笑,说出的话带着冰碴子,“东宫跟皇后娘娘什么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东宫疯了才会把顾承徽交给你们!”
“你敢抗旨?”
“抗旨?”女侍中不屑哼了一声,“皇后不过是皇后罢了,又不是陛下,违抗懿旨不过是责罚,我们东宫怕什么?”
“何况你如今就去外头说我们东宫抗旨好了。”女侍中笑容诡异,“我说承徽被殿下禁足,她就是被殿下禁足,谁能说一个不字?你王全志难道比我还了解东宫?”
“如此窥伺东宫,你们懿德宫意欲何为?”
她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摆明了一个态度,让王全志死了这条心。
王全志如何肯罢休,皇后娘娘还等着回消息,办不成事是要被责罚的,他今儿就是住这里不走,也得把顾承徽带过去。
女侍中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
不知过了多久,王全志觉得这样不行,磨的时间太长,皇后娘娘又要生气,稍一咬牙,便指挥身后的人冲破东宫的守卫,进去后院抢人。
枝枝本就不在后院,她待在沈璟昀的书房里,将女侍中和王全志的对峙全部看在眼中。
她不至于傻到自己冲出去自投罗网,也知道自己待在书房里头安全的很,给王全志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往沈璟昀的书房钻。
可她心中有别的考量。
殿下这次肯定要死咬着皇后不放,将来做的过火,又要被人说咄咄逼人,不孝不悌,不堪大任,有辱斯文。
因着当年逼宫之事,他的名声已经很不好,许多人都传言太子殿下冷漠而傲慢,甚至只要听了逼宫之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认定他不是个好人。
如今殿下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好名声。这样才可以得到天下文人的拥戴,顺理成章夺得皇位。
为了名声,殿下就不可以无缘无故追着姜皇后不放,他需得孝悌,贤德,宽厚,仁善,做过分的事情,也是被人逼迫的。
枝枝咬着自己的手指,脑海里出现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假如……假如殿下的爱妾被皇后抓走,还害了腹中的孩子,殿下再怎么对付皇后,都无可辩驳。
她可以确信自己没怀孕,月事昨日刚走朗利,若为了殿下拼一把,陷害皇后,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需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危。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枝枝想了好半天,隔着窗户喊门前侍奉的侍卫,这一队人是特意护卫书房的,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擅离职守,哪怕东宫都在阻拦王全志,他们也依然冷漠无声。
其中一人看向枝枝:“承徽有何吩咐?”
枝枝道:“你们去厨房里寻些鸡血给我做个血包,再把王全志引过来,另外……再让人去找二皇子,务必让他去懿德宫救我,一刻钟之后再通知殿下。”
“承徽尽可放心,我们能护住你的。”
侍卫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安危,连忙道,“有我们在,没人能带走您。”
“你们听我的,我有用。”枝枝面不改色,“太医院有咱们的人,让他先给我造个身怀有孕的脉案,悄无声息夹进这几日的脉案当中。”
侍卫着实不请假她要做什么,但殿下说过一切都听承徽的,他们也只得领命而去。
将血袋藏在冬日的棉袍当中,枝枝就看见了在书房外踌躇不前的王全志,她打开门走出去,道:“你们守好书房,我出去之后别人有没理由往里闯,谁敢进去一步,就杀了他。”
她站在台阶上,目光冷森森:“王全志,你狼子野心,借着抓我的名头,想窃取太子殿下的机密,你们想法虽好,却休想得逞!”
“今儿我跟你们离开,就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她身上披着牡丹花开的富丽锦袍,走动之间宛若盛世鲜花,王全志不管她是不是误会,反正能达成目的就可,连忙让人抓了她,往懿德宫去。
懿德宫一如往昔的富贵壮丽,枝枝看着却没有初见时候的敬畏,只余下一丝厌烦和冷漠,只要今儿的算计成功,姜皇后嚣张跋扈,姜氏仗势欺人的本子上,就得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枝枝跟着王全志走进去,大礼参拜姜皇后,“妾东宫承徽顾氏,拜见皇后娘娘。”
姜皇后坐在上头,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抓紧了金黄的座椅把手,冷笑道:“好一个顾承徽,没想到本宫也被你骗了,还以为宁王妃的妹子样貌平平,是个老实人呢!”
“妾身冤枉。”枝枝没什么诚意地喊冤,“妾身初始不会梳妆打扮,将自己闹的丑了,却绝非故意欺瞒皇后娘娘,这并非妾身之过,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说起来,她也的确不是为了欺瞒皇后。毕竟本身是要欺瞒宁王的,谁知道阴差阳错没见到宁王,却骗过了皇后一双慧眼。
“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姜皇后假装漫不经心道,“今儿叫你来,是为了跟你说件事,你进宫日子不算短了,却不懂一点规矩,连给本宫请安都不知道。”
她一直没叫起,枝枝便一直跪在地上,好在穿了厚厚的棉衣,也不算很硬。
“是妾身不懂规矩。”枝枝低着头,“妾身出身低微,不懂宫中的规矩,东宫又没有太子妃领着,妾身实在不敢叨扰皇后娘娘。”
“不敢?本宫看你是不屑吧!”
“娘娘折煞妾身了。”
“罢了,你年轻,本宫也不与你计较这些。”姜皇后叹口气,“如今陛下宠幸新入宫的妃嫔们,本宫孤孤单单的,就想找个人说说话,看你十分合适,你就留在懿德宫,陪陪本宫。”
“顾承徽,你可愿意?”
枝枝弯唇浅笑:“能伴在娘娘身侧,是妾身的荣耀,更是娘娘的恩典,只是妾身出身低微,规矩疏漏,更兼位分卑贱,实在不配与皇后娘娘说话。”
姜皇后脸色陡变:“你是嫌弃本宫人老珠黄,不愿跟本宫在一处待着了?”
枝枝的目光里赤.裸裸剩下两个字,简直要糊到姜皇后脸上,“是啊。”
可她嘴里却恭敬的很:“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岂有人老珠黄之说,实在是妾身不配和皇后娘娘说话。”
姜皇后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股郁气发作,直冲脑门,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疾步到枝枝跟前,高高扬起了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了个预收,念念的叫《你们都有病》
大概是这样的故事:
念念把所有人都打的瑟瑟发抖。
最后:
念念:你们都有猫病,全天下就我一个正常人
全天下:……就算死了,也要发出否认的呐喊!
念念:你看,又疯一个!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