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往房间里看了下,倒是没见过江白发火的模样,陡然看见,吓了一跳。
又怕出人命,忍不住道:“许哥,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许途弹了弹烟灰,叼着根烟,瞅一眼房间里,笑得讽刺,“这种就知道糟蹋好女孩儿的败类打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屋外许途,叫人把受伤的时姒送去医院后,抽着烟听着里面低一声,高一声的痛呼声。扯了扯唇。
活该。
过了半晌。
许途一只烟抽完,一脚踩灭烟头。对房间内吼了一声,“老江,出口气就够了,人要死了,没办法跟上头交代。”
又是一拳。
“松手…我他妈玩个女人,干.你屁事?”
“……”
江白侧头,瞄了一眼双脸红肿,一双鹿儿眼哭得湿漉漉的小姑娘。眼尾一圈红,抓住李林的领口,一拳打在他脸上。
先前抽烟没了意识的李林,这会儿理智回笼,被江白一揍,吃痛一声,满脸狰狞:“江白——!你他妈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信不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宛若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
李林没想到江白会出现在这里,先是愣了一瞬。
房间内的光和外面的光线交融,所有光亮都聚集在门口。
她瞧见那人迎光而来。
房间门被踹开那一瞬,外面吊灯的光照射进来。
就那几秒的功夫,钟情使劲儿推开他,从床上跑开,缩到边上的角落,整个人都在发抖。
江白居高临下觑他一眼,淡色的唇轻扯,挑眉:“谁?”
“江白,你给我放手…啊——”
又是一拳砸在李林的脸上。
房间里响起李林跟杀猪没区别的叫声。
满心乌云被一束光劈开,迎来破晓。
江白清冷的眉眼笼罩黑云,狭长深邃的黑眸冷意一片,目光盯着床上李林。
江白瞧着眼前脸肿成猪头的李林,揉捏微酸的手腕,稍整略带褶皱的风衣。转身走到钟情身前,半蹲下身:“情情…”
“……”
钟情抬头,红成兔子眼的眼眸看着江白,然后伸手死死抓住他风衣衣摆,指节用力攥紧,一下抱住他:“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又不会来……”
“哥哥…我好怕……”
“……”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濡湿了江白的肩膀。
江白唇角抿紧,抬手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我在。”
钟情的身子还在发抖,咬着唇,低低抽噎,一直不停的絮叨道:“哥哥…我怕……”
江白:“我在。”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在…”他重复道。
她叫他,“哥哥…别不要我……”
“不会。”
钟情哭累了,闭眼睡了过去。
钟情的衣裳早被李林扯得不成样,大片雪白肌肤裸露在光线下。
江白眸色冷了冷,脱下风衣把她裹住,把人拦腰抱起。
她身子娇小纤瘦,毫无重量。
钟情紧紧抓住他衣服,柳眉紧拢,红肿小脸布满泪痕。
外边的许途瞧见江白抱着钟情出来,迎了上去:“我们先收队,你送她去医院。”
江白颔首:“麻烦了。”
许途拍他肩膀:“咱俩谁跟谁,赶紧去吧。”
江白嗯一声,抱着钟情,长腿迈开,走出包厢。
钟情似乎又回到了高三那年夏天。
八月末的南城,空气黏湿燥热。
晚自习下课,钟情把书本放进背包,背上书包准备要走,是同桌的苏云叫住她:“钟情,帮个忙行不行?”
钟情转来南城九中时,性子偏冷,独来独往,又有学校论坛上那些风言风语,班上乃至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孤立她。
是同桌的苏云是她在学校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
见苏云出声要她帮忙,钟情轻嗯一声:“怎么帮?”
苏云把手里的一叠数学卷子递给了她:“帮我把这卷子送去张老师办公室…”
“好。”
钟情接下苏云递来的卷子,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往教师办公室而去。
苏云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啧了一声:“白痴玩意儿。”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沈柯。
苏云接通电话,沈柯在那边道:“人去了?”
“当然,”
沈柯咳嗽一声:“你们别做得太过火。”
苏云一扬眉尖儿,笑道:“沈二少,说扮鬼吓钟情,然后来英雄救美的可是你,怎么,心疼了?”
“我心疼她做什么?”
苏云轻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沈柯有点儿烦躁:“挂了,待会见。”
苏云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咬紧唇。
少年还小,不知心中莫名情愫。
可苏云偏瞧得仔仔细细,自打钟情转来他们班后,沈柯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想到今晚的事儿,苏云躁郁的心情又好了不少,看一眼手机的时间。
过去了快五分钟了。
教师办公室在顶楼走廊尽处,按着计划,钟情应该已经见着鬼了。
苏云收起手机,漫不经心的往顶楼走。
在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苏云隐约听见女孩儿破碎的求救声。
苏云脚步停住。
周遭无人,一片昏暗,只有走廊尽处的办公室灯光明亮。
苏云听见浑厚男声,带点儿讥笑:
“别叫了,没人会来救你。”
“自己送上门来的,怪得了我?”
苏云几乎是颤抖着身子靠近那扇虚掩的门,她看见钟情被人压在办公桌上,脚边卷子散落一地。
室内灯光很亮,钟情似乎看见了她,对她伸手:
“救…”
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轻嗤一声:“网上说你骚,可就别装了。”
夏天衣服本就穿的少,男人三下五除二撕裂钟情的衣裳,钟情红着眼看着她:“为什么?救救我…救……”
“操。”
姗姗来迟的沈柯一脚踹开门,推开苏云,把男人一脚踹到一边儿。
他上前要叫去碰钟情,女孩儿拿起一边的茶杯朝他砸去:“滚——都滚开…”
茶杯碎裂一地。
钟情捂着脸,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浑身颤抖得不成样。
被沈柯踹翻的男人怕被认出,起身就跑了。
苏云在门外瞧得仔仔细细,那个人是谁。
“钟情。”
沈柯伸手去碰她。
钟情身子颤抖,只是喃喃一声:“哥哥…救我……”
沈柯没说话,把衣服给她披上。
“我送你回去。”
“别碰我。”钟情一把推开他,裹着衣服往外跑。
撞到门口的苏云时,红眼瞪她:“为什么?”
苏云被她这么一瞪,翻个白眼:“你又没出事,瞪我做什么?”
“……”
钟情裹紧衣服离开。
夜灯拉长她的影子,延伸在地上,无比的凄凉。
那日后,学校又是一阵风言风语,对她强.奸未遂的男人口口声声称是钟情勾.引得他,甚至伪造了一番证据。
或许是钟情在学校风评不好,又或者那个男人生得一张老实人脸,平日作风严谨,论坛舆论一边倒。
所有人都骂是她不知检点,勾.引有妇之夫。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无助,最黑暗的日子。
嗓子毁了,学校因此事勒令她退学,前途没了。
而林悠只顾着照顾才出生的小儿子,没人管她,她买了票去了宜江市找江白。
又是一场空。
就像大梦初醒一样,没人靠得住,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钟情从往事里挣脱,瞧着眼前一片雪白。
是医院。
“醒了?”
耳边响起江白清冽的嗓音。
钟情嗯一声,要坐起来。
江白按住她肩:“在挂点滴,躺着。”
江白起身给她倒水。
钟情望着他,突然唇角一扬,笑了一下。
很淡的笑容,转瞬即逝。
她道:“谢谢。”
江白手一抖,温水壶里水洒了出来。他平静倒完水,走到病床前,把手里的玻璃杯递给了她:“喝水。”
钟情接过,微抿一口水,把杯子递给了江白。
江白接过,放下杯子,问她:“想吃什么?”
钟情摇头,问他:“不饿,你为什么会…来?”
“处理案子。”
他的话,永远简单明了。
钟情是的练习生,私下也听说过盛娱练习生夏茜死于奸.杀的事儿,听说牵连了好几个的练习生。
其中就有华依。
风卷起窗帘,钟情余光瞥见碧蓝苍穹的一抹阳光,微微眯了眯眼。
“哥哥…”
她忽然出声叫他。
江白看她,清冷的黑眸,永远只刻着她的倒影。
钟情看着他,有那么一瞬想要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
病房门被人敲响。
“请进。”
钟情看见来人,露出淡笑,叫了一声大哥,又问:“您怎么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
祁骁南放下手中买来的粥,看着病床上的钟情道。
“这位是…?”祁骁南目光转向另侧站着的江白,镜片下的眼眸微眯,不懂声色的打量着江白。
江白也看着他。
祁骁南与他身高差不多,黑色呢绒大衣,内里是熨烫得没有一点儿褶皱的深灰高定西装。眉眼温和,唇角微扬,捎着淡笑。
江白:“江白。”
祁骁南伸出手:“您好,祁骁南。”
“嗯。”
江白握了一下他的手,瞬间松开。
祁骁南笑了笑,没说话。转而看向钟情:“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粥,先吃点垫垫肚子。”
钟情点头:“好。”
江白手背在后,紧握成拳。
他似乎插.不进去。
祁骁南看向他,脱了身上的大衣,放在椅背上,和江白道:“江先生,我们出去聊聊?”
“好。”
江白跟着祁骁南出了病房。
钟情瞧着两人出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这两人会打起来的错觉。
医院有专门为家属提供的休息室,这会儿休息室很安静,几乎没人。
祁骁南和江白来到休息室,各自坐了一方。
良久的沉默,祁骁南点燃一支烟,弹了弹烟灰:“你喜欢情情?”
他没否认:“……是”
祁骁南疏懒的靠在座椅上,咬着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配吗?”
“她最需要你时,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以我的作息时间,想早起码字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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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得钟情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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