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急切地响了起来,四方桌上吃饭地几人,下意识地都停了下来。
因为刚刚行里同志的那一出事,此刻听着这般急切地敲门声,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胡乱猜想起来。
“你们吃,过去看看。”
沈佑平语气平缓地说了句,看向蒋小朵,向她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起身走向了门口。
老人手握着门把手,停顿的片刻时间,敲门声又是不耐烦地响了起来,随即用力将门拉开,门口竟是堵着一堆人,这些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们是?”
沈佑平迟疑地问道,可下一秒,站在前面的妇人竟是抹起了眼泪,缩着脖子,上前一把拽住了眼前的老人,随之哽咽道:
“您就是沈书记吧,我给你跪下了,你可得救救我们家啊!都活不下去了!”
说话间,妇人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在其身后的人们,皆是面露忧愁,眼神期盼地看着沈佑平。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说!”
沈佑平连忙蹲下去,扶着妇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沈自染、曲贵饿和蒋小朵,都已将起身来到了门口,以为是六排乡的村民?
可面孔都太生了,而且口音像外省的。
“沈书记,这是您的儿子沈自强,当时找我们借钱时打的借条,我家可是为了帮他建厂,可是砸锅卖铁地帮他筹钱,如果不是打听到您是他的父亲,我们也不敢这样帮忙,可没想到他会干违犯乱纪的事啊!”
妇人一边哭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借据,递到了沈佑平手里,可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老人一下皱起了眉头,惊呼道:
“七万?”
“是七万!俺家是承包养殖的,大队放开口子后,俺家都是带头的那几户人家,这几个年头,就攒了七万,都借您的儿子沈自强了。”
妇人哭丧着说道,而借据上清楚地落款着沈自强的签名,鲜红的手指印更是刺眼。
“他怎么会找到你们去借钱?”
沈佑平狐疑地问道,听妇人的口语,是京都附近村子里的居民,他沈自强通过哪些渠道认识的?
“他沈自强的磁带厂就开在我们村子里啊,当时买地的江老板给介绍的关系,又特意说明了您沈书记的职位,我们才把钱放心借给您儿子的。”
妇人急了,担心沈佑平不认账,一把拽住了沈佑平的胳膊,又是泪眼婆娑地哭了起来,同时还呢喃道:
“您可不能不认账啊,不然我家里就没法活了,我家那口子要一锄头敲死我!”
江老板?想必就是江同光,想到这个名字,沈佑平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在沈佑明的交代中,指证六排乡所有的事,江同光都有参与。
而这个外乡的人,在年轻的时候,沈佑平与他是见过几面的。
最后磁带厂的事,又把沈自强推下了火坑,鼓吹着年轻人犯错,江同光这个人,最终的目的,想必是要拉我沈佑平下水!
这个人不简单啊想到这里,沈佑平紧紧地握住了那张借据,使得那张纸变得皱巴巴的。
江同光当时鼓吹沈自强入股磁带厂的事,后续的贷款,就是通过他与大队买地时的关系,介绍了当地的养殖户,由此给沈自强融资。
现在是磁带厂附近的养殖户,上门来要钱了。
“这是干嘛啊?把借据还给我!”
看到沈佑平手里皱巴巴的借据,妇人扯着嗓子大声嘶吼起来,这也让沈佑平回过了神,赶忙将借据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紧张的妇人。
“沈沈自强还欠你们多少钱?我们家,就算是卖房子、砸锅卖铁的,也会把你们的钱给还上。”
此时的沈佑平,语气竟然是带着些许的慌乱,借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是沈自强的个人借款,是以他个人的名义,与磁带厂无关。
“沈书记,我这十万!”
“我这十二万!”
“我八万!”
村名们一股脑地把收据向沈佑平递了过来,这些人口中嚷嚷的数字,让曲贵饿的腿一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但害怕影响,还是在沈自染耳边低语道:
“自染,先把门给关了,你大伯现在的情况特殊,别让风言风语地瞎传了。”
沈自染应了一声,赶忙挤在门口,用力闭上了门。
而蒋小朵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得很快,拍了拍曲贵饿的后背后,快步走到厨房里,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她。
“我先统计一下,沈自强总共欠大家多少钱。”
沈佑平慢慢镇定下来,摆摆手沉声说了句后,开始一一看起这些收据,但这些东西,不像行里的那些材料一样,一定是真的,造假的成分最容易。
于是握着厚厚一沓的借据,沈佑平又道:“欠大家的钱,我会与沈自强进一步核实,但请大家不要担心,只要是真真实实欠大家的,一定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们。”
过于官方的话,让这些农村里来的人心里没底,但在人群之中,有几个汉子,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后,突然躺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哎呀,活不下去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些钱,就在这不走了啊!”
“是啊,还我钱啊,不给就不走了。”
“沈书记啊,您多少得给我们点,让我们把苦日子过下去,家里的娃都吃不上饭了。”
看到突然的这一幕,沈佑平一下犯了难,他的心底,本就觉得亏欠人家,总不能说些难听的话,把人家赶出去,不然写举报信,又是大的新闻。
而其他村名们,也同样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这万一要是走了,把钱给了其他人,可就还不了自己了,于是也一拍大腿,哀求了起来:
“沈书记,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借据啊,您看看清楚,这钱不还,就是逼着俺们死啊!”
“就是,逼着我们死啊!”
“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其中有个激动的村民,怒吼一声后,竟向一旁的墙上撞去,砰的一声,发出一声闷响后,身子往后倾了倾,又准备继续撞墙。
曲贵饿被吓得脸色苍白,推了下沈自染,而后者赶忙走到那位村民身边,用力拉拽了汉子,但汉子却是更加激动地折腾起来。
最后平躺在地上,呈“大”字型!
“别这样,我给大家想法办!”
沈佑平急着说道,但心里没底,哪里去拿这么多钱,就算是卖房子,又能凑多少,杯水车薪罢了!
这位老人在此刻,额头上溢满了汗珠。
慢慢的,天黑了下来,等蒋小朵回去的时候,沈佑平的家里,那些人还在地上坐着,非要拿到钱不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