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逸离开后花漾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一个值得铭记在心的时刻。
她,花漾,在新婚第一夜,成了被老公抛弃的弃!妇!
这个男人是真的绝。
花漾在床上冷静了几秒,还是没能从原逸这个渣行为里回神。恰好这时孟禾的微信又过来:
「嘤,真的不来吗?今天姐妹失恋,需要你来安慰tat」
……这特么是个什么见鬼的日子。
不过自己成弃妇不要紧,姐妹失恋是大事。
花漾把寄存祝福的红盖头随手塞到枕头下,迅速下床换衣服——
洞房你麻痹,姐姐要起来嗨!
她的新婚夜才不要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度过,狗男人有腿往外走,她就没长腿吗?
花漾用最快的速度化了个妆,这时也感慨幸好和原逸没有住在隔壁主楼里,否则自己进进出出都没这么自由。
小心翼翼地穿过花园,出门,打车,开启美好的夜生活。
海城的兰桂坊酒吧一条街。
花漾进门前藏起婚戒,穿着迷你小短裙走进孟禾开的包间,看到以往群魔乱舞的姐妹们今天都无精打采的,好奇地放下包问:
“怎么了都?微信里哭天嚎地的。”
孟禾闷了口酒,苦兮兮地抬头:“唉,今天我们模特圈集体失恋。”
“哦?”花漾来了兴趣:“谁那么大排面啊。”
“你没看微博吗?”孟禾问她。
“没,谁啊?”
花漾下午在陪郭荷芝,后来回家光顾着纠结洞房的事了,一直没刷微博。
孟禾撑着下巴,神情颇落寞:
“kr的总裁下午在公司官博发布了结婚的消息,圈子里都炸了。”
花漾:“……”
刚抿下一口酒差点呛住的花漾连咳几声,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闭着嘴,思绪一瞬乱了。
以为朋友们肯定是都知道了,所以故意组了个局喊她出来,如果自己还演下去的话,待会可能会被花式灌酒惩罚了。
花漾清了清嗓,知道瞒着朋友的确是自己的不对,正想坦白从宽,孟禾又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这么好命。”
另一个姐妹附议:
“是啊,我听说原逸收藏的那些限量版多到用不完,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家多有钱。”
花漾想要说的话再次停在了嘴边。
什么?
花漾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没说跟谁结婚?”
孟禾:“没有啊。”
孟禾打开手机,找到一个页面,“你看。”
花漾视线顺着一落。
这条官博发的相当惜字如金。
@kr集团:恭喜总裁完婚,祝福!
花漾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庆幸没有曝光之余,又有一点莫名的失落和不解。
……他为什么不介绍自己?
身边的姐妹叭叭儿分析起了不公开的种种可能:
“会不会是商业联姻?”
“不可能,商业联姻肯定有利益关系,说明对方也是名门望族,那种一般都会大肆宣传的。”
“也对,那为什么原逸不公布呢?”
现场安静了几秒,有人大胆猜测:
“除非是被逼的,他压根不喜欢那个女人。”
这个解释好像瞬间说通了似的,众人深信不疑:“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孟禾见花漾不出声,问她:
“漾漾,你觉得呢?”
花漾捧着酒杯,认真思考了几秒:“我觉得你们说得对。”
那狗男人肯定是不喜欢自己,所以连新婚夜都恨不得买站票溜了呗。
呵呵。
花漾冷笑一声:“他有那么好吗,值得你们这么喜欢。”
“当然!模特圈谁不想贴他?毕竟哪怕就贴到一根头发丝儿,拿到手里的资源也很肥了。
“花漾,你不混这个圈,你知道kr旗下运营了多少个媒体品牌吗?你知道全亚洲最牛逼的模特经济公司tanna是他们的吗?这个男人几乎垄断了咱们国内的时尚业!别的不说,就冲传说中他那个堪比博物馆的奢侈品陈列室,哪个女人不想要啊哈哈。”
花漾:“……?”
她怎么没有看到过这个博物馆。
ok,她是个假的原太太没错了。
花漾忽然生出一丝挫败感。
不应该啊,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追她的人从艺术学院排到了食堂,怎么到了原逸面前就不管用了呢。
是自己在农场里闷得太久,没那个魅力了?
花漾做作地换了个优雅的坐姿,问在场的人:“喂,你们觉得这次见到我,有什么变化没?”
朋友们一顿,认真打量了片刻,最后一致认定:
“胸又大了。”
“……滚。”
所以是自己的长相不在原逸喜欢的点上,还是有其他的问题?
花漾靠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最后想到烦躁。
行了,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现在可以自由地出来和小姐妹们嗨皮就够了。
是酒不好喝吗,是姐妹们不够骚吗,是骰子不好玩吗?
想什么男人?!
想通了的花漾一把摇起桌上的骰子:
“都丧气什么啊,不就一个男人吗?来来来,花总给你们摇个一柱擎天!”
说着她非常熟练地在空中挥舞起骰筒,几秒后啪一声压在桌上:
“都给我看好了!”
花漾小得意地打开,六个骰子齐齐竖成了一排。
众人目瞪口呆:“……卧槽,骰后啊!”
气氛总算在花漾的带动下热络起来,席间不知谁提了句:
“听说了吗,这一次《marver》十周年刊的封面娱乐圈和模特圈撕得厉害呢,都在抢。”
夜晚的兰桂坊灯红酒绿,显尽人间奢靡,而不过一街之隔,却是另一番清净。
置身在成片梧桐树里的宁园公馆是这个城市极富盛名的私人会所,三层民国洋房低调隐秘,设有雪茄馆和酒窖,在顶层可以将对面兰桂坊的闹热景色尽收眼底。
有钱人不会去那种太过赤/裸的地方,财富和权力的高端融合往往需要的是绝对的私密和安静。
包厢里,盛博和周南叙坐在原逸对面,原逸手搭在窗台上,看着对面一街之隔的霓虹光影,思绪有些走神。
侍应生带着白手套,把瓶身轻轻托在手上,走至原逸身边礼貌恭敬地低头:
“原总,现在开吗。”
07年的裕歌,全球不到十瓶,公馆的酒窖也只有珍贵的一瓶。
原总视线未变,轻轻点头。
侍应生给众人倒上酒后站在一旁,周南叙端起抿了一口:
“你无不无聊,放着新婚夜不过,就是为了让我们尝这个酒?”
盛博斜了周南叙一眼,有种【不会说话就闭嘴】的责怪。他换了个口气,关切地问:
“怎么,很难看?将就着过一夜都不行?”
周南叙听笑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水平,什么叫将就着,真当关了灯都一样?”
盛博放下杯子:“我看你泡过的那些女明星关了灯真没什么区别。”
周南叙:“诶你……”
原逸、盛博和周南叙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家庭都是世交,在产业上也多方面合作。在海城有个说法就是,整个时尚业被这三大家族垄断了。
而这其中,尤以原家最大,其他两家附属。周南叙主做媒体运营,擅长社交,盛博则打理模特艺人,传说中的花花公子。
三兄弟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玩笑也开得肆无忌惮。
这两人在旁边逼逼叨,原逸沉默在旁,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杯柄,酒在杯中打转,漾开一层层魅惑的红。
“我花钱让你们来斗嘴给我听的吗。”
闻言,周南叙和盛博蓦地闭了嘴。
其实两人故意吵闹,不过是想让原逸不那么烦心罢了,谁都知道他被按头娶了个没感情的女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原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南叙和盛博面面相觑,都知道他的性格,便陪着一起喝起了闷酒。
这时包厢有人敲门,侍应生上去察看后,回头说:
“盛总,有位方柔小姐说是想进来敬杯酒。”
周南叙趁机调侃:“新欢?”
“滚。”盛博自己对这个名字都有些模糊,回忆了下:“好像是才签约公司的一个模特?”
正好包厢里没什么气氛,他便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侍应生拉开门。
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进来,她手里端着一杯酒,长卷发缠绕两侧,风情万种。
“盛总,听说您也在,我过来敬杯酒。”
盛博瞟了方柔一眼,隐约对这个姑娘有点印象。
他把酒端起来喝了,又介绍身边的周南叙:“这是周总。”
侍应生马上有眼力地上前给方柔倒上酒。
“周总好。”方柔一口喝完,掩着唇角咳了几声。
盛博继续指着原逸:“这是原总,不用我介绍吧。”
方柔终于把视线落到窗口那个男人身上。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回过头。
心紧张地扑通直跳,进来之前,方柔早已演练过无数次和原逸的对话,她端着酒杯,忐忑地往前走了一步:
“原总,您好,我叫方柔。”
原逸姿势未变,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柔有些尴尬,但这样的机会难得,她费尽心思进来,必须要在原逸的脑子里留下印记。
于是又主动说:“原总,我是今年tanna模特大赛的第五名,不知道您对我有印象吗?”
见原逸还是没有回应,方柔脸色微微涨红,狠了狠心:“原总,我很高兴能加入tanna,我,我会很听话。”
顿了顿:“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圈子里一些事难免藏污纳垢,很多年轻的模特为了抢个内页,抢上位,的确不择手段。
比如现在,如果不是蹭了谁的局,方柔根本没可能出现在宁园公馆这种地方。
盛博看了方柔一眼,只觉这个女孩幼稚又胆大。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提醒道:“喂,原总是结了婚的。”
——原总是结了婚的。
不知是触到了内心哪一处,原逸忽然回头,目光淡淡落在方柔身上。
女孩目光真诚,也明显有一点胆怯。看得出她是来试探,甚至是来赌一把的。
认真说,她的身材非常性感,可就是盖不住一种从内透出的庸俗。
这一行最怕的就是自不量力。
但凡有一点自知之明,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比起这样的愚蠢,花漾晚上反着拿本书装模作样的样子倒显出几分不做作的天真。
原逸收回视线,并无兴趣在方柔身上多做停留,他手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忽然起身:“走了。”
盛博:“诶?就走了?”
周南叙:“不喝了?”
方柔更是一怔:“原……”
经过方柔身边时,方柔还想说些什么,可原逸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她似的,就连刚刚那一次回头,都短暂得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从会所停车场开到地面,经过灯红酒绿的兰桂坊一条街,几个鬼佬喝醉了在街角起了争执,路段被堵住,原逸只能暂时停车。
正好,他也想打个电话。
原逸左手轻搭在车窗上,右手拿出手机拨出了号码,就在接通中时,余光忽然被几个从一家叫【miko】的酒吧里走出来的年轻身影吸引住。
为首的那位很惹眼,热辣小短裙,闪闪亮片吊带,白到发光的皮肤频频引来周围男人的注意。
好几个女孩并排走在一起,就属她最惹眼,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
霓虹闪烁的光影下,像只张扬娇俏的花蝴蝶。
原逸怔怔看着前面。
足足好几秒的诧异,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很快,随着手机里传来的接通声,不远处的花蝴蝶也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一秒后,刚刚还六亲不认的花蝴蝶忽然手忙脚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