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姑娘……这里面当真是早上送去的……”暗鹰一时难以接受。
夏左左到是十分自然热切,笑道,“是啊,蜈蚣啊!”
“能,能吃吗?”
“当然可以了!蜈蚣可是味药材,也就只有侯爷能找到这么多这样大的蜈蚣了,蜈蚣息风止痉,攻毒散结,最是在这风大的泽荒地,该吃的好东西了……”
夏左左一边说的自然,一边打开了食盒儿,取出里面的盘子,上面竟然是一排排的竹签,竹签上插着大蜈蚣,一只一只,笔直焦黄,上面撒着许多辣椒香料,闻着香极了,可却让人不敢多看。
“侯爷特地让人送来我那,不尝尝吗?”夏左左眼眸晶晶亮,递出一串给了封玄奕。
封玄奕看了夏左左半响,才唇畔含笑伸手去接。
“侯爷……这东西不知是否余毒尚存啊……”暗鹰在一旁看的心惊,连忙去拦。
封玄奕却丝毫不惊,只是看着夏左左道,“既然夏姑娘敢送来,本王相信便是没问题的。”
这突如其来的是哪一出戏?boss这样含笑的眼神,让夏左左心里一阵发慌,旋即拿起了一根,“这,这是烧烤,蜈蚣已经彻底炸熟,不会再伤身……”
说着便自己先吃了一口,以证明的确没问题。
“……”暗鹰脸色一阵难看,想来是无法接受了,低调的退了出去,步伐匆匆的。
“哈……这英侍卫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这个?侯爷你……”夏左左原本就料到这一幕,这儿的人,哪儿有吃过虫蛇的经历,多半是入了药的,送过来也是带着些许恶趣味,想看看boss到底能不能真的入了口。
“味道不错。”封玄奕已经拿起那烤串,咬了一口,颇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酥脆可口,你的厨艺果然不错。”
“……”
每次和boss交手,总是她落荒而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走向……
隔天一早,后厨又送来了一筐蛇……
厨房炊烟袅袅,一锅浓郁的蛇汤就被送到了侯爷院落里。
那些侍卫原本避之不及,可是后来有几个尝了几口之后,便热的人旁人好奇,一个个都试探着尝试,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众人分食,格外加餐。
第三天,油炸蝎子……
第四天……
第五天……
侯府里的侍卫,一个个脸色一天好过一天,每日里都是变着花样的去吃,都是大补的东西,个个儿亦是吃人的嘴短,一看见夏左左过来,就眉开眼笑,十分客气。
这场面,看的夏左左都是啼笑皆非,这些寻常没机会做的东西,她做的新鲜又兴起,只是一天一天的,不知道那背后犯事儿的人,还有多少好东西能送过来的。
在邪教这样用毒大户面前,使这些小伎俩,真是不够看。
第六日入夜,夜黑风高,寂静无声。
窗外风影摇晃,一阵斑驳,烛光跟着连连摇晃,封玄奕静坐桌前,未曾抬头,可却已知外面波澜暗起。
暗鸦再度入房,封玄奕没有分毫讶异神色,只是冷冷勾了勾唇角,“看来今晚送来的,是吃不得了?”
暗鸦上前一步,低声禀报道,“回禀王爷,都是有些功力的死士,一共四个。”
封玄奕手里的竹简,啪的合上,烛光映照下,莹白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不能吃,真是可惜了……”
这些天,侯府看似淡然,实则暗流涌动,有人神色泰然,就有人已经暗中渐渐崩坏了心思。
西郊处的茅草屋里,点着昏暗的烛光,婉娘独坐在那处,脸色发白,冷汗无声淌下。
茅草屋里寂静无声,上次给婉娘下达任务的男人,已经跪在了一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唇角带着血痂,伤势颇重。
没人敢说话,一个紫衣女子端坐在一旁,容貌妍丽娇美,只是那张让人怜惜的面孔,却是冰冷到让人不敢靠近,气势夺人,不威自怒。
“婉娘,你可知为何这次,我会亲自来?”女子淡然开口,已是一副不悦之态。
婉娘慌忙跪地,“族长……婉娘,婉娘无能……”
“的确无能!毒虫毒蛇无声无息,就连派去的人,也没有一个回来的!这不是你的过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那群人都乱了阵脚,只知道问我要说法!?你让我说什么!?”
清水族族长清璃冷声斥责,婉娘跪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族长……是婉娘无用,侯府看似寻常,可是却卧虎藏龙,送去的毒虫毒蛇无数,竟无一伤到了人,尽数的抓拿,连误伤都没有……各位族长派来的精英,也都……都被折断了手脚……丢在了荒山上……”
“你也知道侯府现在就是个铁桶,密不透风的!那些刺杀的人,可都是他们族里的精英,现在就这么被人玩儿坏了丢在荒野,他们能不慌吗?当初这事儿被我们清水族揽了下来,若是做不成,你该知道众矢之的的结果,那群人,到底从何而来?”
“回族长,那群人,婉娘也不知究竟是从何而来,都说是侯爷捡回来的,派人去查,也只知道,这群人的确已经在边界流浪了许久,查不出什么错来,再往下,便是寻常家室,可再继续,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婉娘何尝不知道眼下的局面,自己的手也是紧紧攥着,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刺杀都没成功,她懊恼之余,竟然带着一丝庆幸,也越发的觉得侯爷了得。
“族,族长……既然刺杀不成,那……要不要换个计策?”婉娘试探着开口。
清璃当即冷哼一声,回头瞪着婉娘。
“换个计策?什么计策?美人计?婉娘,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你入了侯府这么久,那侯爷的确对你温和纵容,可他可曾真的要过你!?事到如今,你收了你那番心思,这个侯爷,留不得!你准备准备,不成功则成仁,这一次,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亲自找机会下手!”
清璃说罢,便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婉娘心知肚明,这是在提醒和告诫她,办事不当的下场。
族长一番交代完毕,婉娘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回到侯府后,便看着侯爷院落的方向,辗转难安。
第二日一早,夏左左就背着自己的包出去寻矿了,这几天下来,折腾了这么多的事儿,也该定下心来了,上次在盐境里,可是看到了沈清流那儿不少的矿产,这泽荒,还真是处宝地。
封玄奕照旧悠然的坐在桌前,临摹圣贤笔墨,暗鹰守在门外,婉娘陪在身侧,一手挽着衣袖,一手素白纤细的握着墨色墨宝,细细的研磨着,露出小半截纤细晧腕。
白皙纤弱,露出些许若隐若现的浅色血管,当真让人心猿意马,她的眼神落在侯爷身上,微不可闻的哀叹一口气。
美人计,当真是不好使了,可是……动手行凶么?她寄托了这么多希望在侯爷身上,也希望一跃而上,更何况,暗自倾慕……
“侯爷,外面的百姓时常不服管束,聚众闹事儿,侯爷劳心劳神的管制,真是辛苦……”婉娘柔声在旁。
封玄奕未曾抬头,专注的执笔挥墨,笔下字迹看似利落纤细,可笔锋暗藏却是苍劲有力。
“本王谈何辛苦,辛苦的,不过是护院。”
婉娘眼神微敛,似是不经意道,“这么多年泽荒素来野蛮惯了,刁民难以管束,侯爷若想纠正,只怕难于上青天,此处偏僻远京,说不定会不会发生什么暴乱伤及侯爷……”
封玄奕执笔之手一顿,随后微微侧目,点头肯定道,“的确如此,婉娘可有高见?”
婉娘眼中一喜,连忙稳住了自己的语气,“这样下去势必吃力难讨好,侯爷不妨顺应民众,泽荒未出什么大的动乱,侯爷何苦管束那么多,一地封侯,收收税收,不是就可以了么……”
侯爷但凡还肯听劝,婉娘便还抱着一分侥幸心理。
封玄奕勾起了唇角,轻缓而笑,继续手上的动作,“说的很有道理,可若如此,只怕本王便要分不清,这泽荒之地,到底还是不是我封华的领土了……”
“侯爷?”婉娘不解,可还想说什么,封玄奕已经低头认真临摹笔墨,不在给她说话的机会。
笔下正写到夏字,封玄奕的笔提起,停顿片刻,不知道她现在,又进展如何了……
“阿嚏一一”夏左左一个喷嚏,险些没打的自己摔了出去,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嘟囔着,“看样子又有人背后说我闲话了……”
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手里的锄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光亮,夏左左一顿,赶忙蹲下身去,匆匆扫开了两边的尘土,这么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
真是天命祝她,她找了好几天,就这么一个喷嚏,让她一锄头捣落了一边的土包,竟然找出了矿!
夏左左激动不已,似乎看到自己离开的日子在望,连忙匆匆将土掩盖回去,做了个记号,就匆匆开始勘测起这个矿山的规模。
前方有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喧闹声,鬼哭狼嚎的,老少夫人恸哭震山,凄厉至极,夏左左头也没抬,叹了口气,刚打起的精神,也消散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