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那一刻,入眼的便是一片杀戮和混乱。
夏左左傻眼了,呆呆站在原地,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所惊得手足无措。
眼前火把四处缭乱,一片杀戮不休,大人护着孩子想要离开,可是却被无处不在的侍卫,给紧紧包围,没有半条生路。
“官爷!官爷啊!我们不过是墨府的下人,夫人将军都已经死了……皇上也开恩流放,饶过性命……大人手下留情,留条贱命吧,起码放过孩子啊!”
有大婶见逃不过,跪下哭喊,连连叩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在一边大声哭着。
侍卫的确看了过来,可却是利落了当的一剑。
“这些乱民不服圣旨,大肆暴乱反抗,就地处置!”
当下四处就爆发了杀戮,一片凄厉的叫喊声。
冰冷的眼神,和平静的可怕的语气。
都让夏左左后退一步,险些跌倒,这是一贯皇上的做法,她怎么忘了……
以流放的旨意,换取仁慈帝王的名声和形象,暗地里,却不会放过所有墨家人,墨家的孩子,即便在小再是远亲,也是皇上眼中的危险,斩草除根……
漫天的火光和哭喊声,四处飞溅的鲜血,一张张哀求绝望的脸,一把把染血的寒剑……
夏左左捂着自己的嘴巴,站在柱子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杀人……屠宅……
地狱一样的画面,夏左左随手就可以写出无数个,可是亲眼看见这一幕,却是夏左左一辈子的噩梦和隐约,再也无法忘怀。
她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无助和绝望,那些哭喊声,都像是在对着她一般。
眼泪不停落下,夏左左想出去阻止这一切,可是理智却让她牢牢的站在了原地。
她不能,她谁也救不出,更没有办法去阻挡数千士兵手里的寒剑。
不断有人影倒下,其中一个女子在倒下的那一刻,和夏左左对上了眼神,寒光闪过,夏左左认出了那张痛苦和讶异的脸庞。
“青禾……”夏左左忘了自己的处境,也忘了面对的一切。
几乎是冲了出去,蹲在了青禾的身边。
“小姐……”青禾努力伸手,想要触碰她……
夏左左满眼泪水,握紧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青禾……是我,是我回来了,你不要怕,我救你出去!”
青禾确定是夏左左后,眼眶的泪水不停落下,口中不停的溢出鲜血,却还是艰难的笑了笑。
“小姐……青禾就知道你还活着……既然走了,就不该在回来……”
说到这儿,青禾忽然眼神一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下了夏左左,把她压在了身下,夏左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士兵声音。
“看吧,我就说看到了人动,果然还有个活人……”
语罢,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剑,重重的刺在了青禾的身上,青禾再度倒下,夏左左瞪大了眼睛想叫,却被青禾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血腥味四下秘密,夏左左眼前一片模糊,呜咽不出声。
“这次,该死了……”那侍卫说完,便提剑杀向更多四下求饶,无处可逃的墨家人。
昔日最是威严安全的将军府,此刻却是哀嚎一片,犹如地狱。
夏左左用力的想呜咽出事,可是嘴巴被紧捂着,她想推开青禾。
“小姐……莫要……做,声……”青禾的声音虚弱至极,贴在夏左左耳边,几乎祈求。
夏左左浑身冰冷,没有了一点力气,被青禾挡在身子下面,看着将军府一夜被屠尽,无尽的杀戮,和人世间的悲催丑恶,几乎都在眼前。
眼泪模糊,只能听见凄厉的惨叫,和恍惚的光影。
青禾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冷……
直到天蒙蒙亮,士兵都已经离开,将军府已经如同一片屠宰场,血流成河,遍地横尸,那些昔日在夏左左面前,活生生会说会笑,有老有小的人,尽数倒在这里,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身上的青禾已经冷透了,变得僵硬沉重。
夏左左伸手拉下了青禾的手,直到死,青禾都把她压在身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僵硬的起身,身上一片血红。
四下打量着,寂静,凄凉……
“不……我不能,不能让相爷府也如此……”
她低声喃喃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海里只剩这个念头……
踉踉跄跄的移动着步子,想走,却腿一软就倒了下来,打翻了一边的花盆,安静的将军府,发出一声突兀的响声。
“谁在那?”有士兵还没走,一声质问,当下就是接连的脚步声。
夏左左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暴露在那群士兵的眼前,忽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揽住了腰身,带入了阴暗处。
夏左左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走的,又是怎么再回到这个茅草屋的。
等她恢复神智时,已经是氤氲的雾气缭绕,她坐在一个木桶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一点一点的恢复她僵硬的肢体。
透过面前的雾气,那个陪在她身边,满面愁容和担心的人,也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狐狸!你……你怎么这样固执,不叫人省心?我和白大哥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冒着杀头的危险,把你救了出来,你怎么转眼就回去,招呼都不打?”
封怜星的一连串追问,让夏左左只觉得头疼,低声道,“墨连战出事了……将军府也被牵连……”
封怜星看她这样,一时间也软了心肠。
“狐狸……我知道,你担心墨连战,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已经没人能够改变了,不如节哀顺变,好好的活下去,珍惜躲过来的性命……”
“我不担心墨连战……”这一桶温水,似乎是去除了夏左左僵硬的身子,思绪也清晰了许多,她柔着声音,低着头,喃喃自语一般的说。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墨连战都是不会死的,可是相爷府不会……一切发展变化太快,相爷府被牵连进去,就躲不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狐狸,你是不是悲伤过度,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神志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