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商人们摇晃着手中的翡翠原石一脸兴奋如同捡到宝了的样子……
徐晋忍不住的想摇头，心说你们这戏，能不能再假一点了？
糊弄别人也就算了，可你们糊弄我——不知道我手底下开着一家影视公司，专门拍电影，看人做戏啊？
不过即便如此，徐晋却并未说出来，毕竟之前在屋里跟王时襄马末堵交换意见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将这种可能考虑进去了……
现在，缅国的翡翠场口是做不了假的。
只要确定现在这些翡翠原始的成色，然后根据这些翡翠原石的成色去推定将来场口出产的翡翠原石的成色——哪怕这些翡翠原石是被金耀成，方学明做过手脚的，可只要将来出产的翡翠的品质能达到这批翡翠的三成，并且行情如同预期的上涨。
那么，这次的翡翠行当，徐晋都觉得应该可以投资。
“小徐兄弟，别犹豫了，赶紧挑一块啊！”
看着徐晋犹豫，金耀成方学明二人忍不住心里打鼓，干笑道“这大家伙儿都已经挑选好了翡翠，就等着兄弟你挑好了，大家好一起开石，见证奇迹呢……”
说着，又向徐晋介绍，指着几块原始的皮壳说着，比如你看看着水路，你看看着色花，理由的翡翠绝对差不了之类……
但徐晋都没挑这些，而是继续将目光放在了箱子之中剩余的翡翠之上，异瞳中有流光闪烁……
一口气，徐晋直接挑了七八块，但居然全都是皮壳几乎没什么表现的翡翠原石！
“这挑翡翠原石，可不能乱挑，得看皮壳表现……”
方学明干笑解释道“小兄弟，你这些原石皮壳什么都没表现，在翡翠行里，可是大忌啊——那就完全是再赌运气了！”
“是吗？”
徐晋笑笑，心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赌运气了！
见徐晋丝毫没有更改主意，要更换所挑选的原石的意思，金耀成方学明便也不再说话，而是对着翘首以盼的众人说了一番片汤话活跃气氛之后，便启动机器，进行开石！
“我先来我先来！”
其中一名商人踊跃上前，一边指着翡翠皮壳上的表现嚷嚷道“我这原始，皮壳砂立糙手，油性十足，而且还有一条明显的水路，打灯吸光，虽然没有色花啥的，但起码也是冰种起步……”
“我看也是！”
一群商人们纷纷附和。
“好眼光，不过这料子是不是冰种起步，还得切开了才知道，毕竟神仙难断寸玉嘛！”
方学明金耀成大笑，然后将原石上到了机器上，随着切割片的轰鸣，有降温水一起喷出，切石便正式开始……
翡翠的硬度很高，切割又是用切割片高速旋转进行切割，所以在切割的时候，会产生高温。
高温，会引起翡翠的性状变化，所以必须喷水降温，否则的话，在极高温度的情况下切割出来的翡翠，表面会因为高温而失水，结晶呈现出烧红状……
虽然一度，翡翠专门烧红也比较流行，但现在，人们一般比较追求纯天然的东西。
所以，烧红产生的结晶变化，会极大的影响成品翡翠的价值，因此现在，切割翡翠一般都采用像现在这种水切机，一边切割，一边降温……
硬度高，切割的时间就定然很长。
但好在，挑选而来的这批翡翠的个头都不大，加上采用的又是最先进的水切机，所以经过七八分钟的等待，随着切割机的空转之声响起，原始便已经被切开了！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啊！”
打开水切机防水防尘罩盖之前，方学明照旧是大喊一声，再次调高大家的期待。
之前那原石的主人明显也很期待，却努力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叫到“放心吧，绝对是冰种起步——我这双眼在翡翠原石圈子里，那也是出了名的，绝不会看错……”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
一群商人纷纷附和，表示认同这商人的意见。
罩盖打开，原石拿出，轻轻一擦，金耀成和方学明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给我看看！”
一看二人的脸色，之前信心十足的商人顿时也是心里咯噔一声，接过切开的原石一看，也是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可能啊，皮壳的表现这么好，里头就算不是冰种，那也该是糯化啊——这，这怎么能是糯种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
一群商人也都是满脸疑惑，似乎见鬼了一样。
翡翠的种，分为糯种，糯化，冰种，高冰以及玻璃种，从低到高，种越高，那么价值也就越高。
简单的来说，糯种，大概就是翡翠表面看起来就跟糯米汤一样，而糯化，则是糯米汤沉淀之后，看起来较为清澈的样子……
冰种和玻璃种，则更加无需多说，见过冰或者玻璃的，对照一下就心里有数。
当然了，决定翡翠价格的，除了种之外，还有水头，颜色，钢性等等，在种水的基础上，颜色，钢性，都是决定翡翠价格的重要指标。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个种字上！
要是翡翠没种，就根本无从去谈其它……
这些，徐晋是门清的，也是因此，那些商人在看到翡翠的种不行之后，一个个也都是一脸懵逼，满脸的不可思议——糯种，那也就只能糊弄人，在内行人的眼里，糯种的价值，绝不会比石头高的了多少！
“这么好的皮壳表现，切开了居然是这个样子？”
“还在很是神仙难断寸玉啊——也幸好是免费切，这要是赌石的话，光这表现，至少都得好几千，这一刀切下来，那还不得吐血啊……”
一群翡翠商人看着切开的原石表现，一个个议论纷纷，心惊不已……
当然了，最心惊的，还要数金耀成和方学明！
因为这种情况，他们的心里是有数的——当初他们之所以高价拿下接对角的场口开采翡翠，就是因为看到这翡翠矿的翡翠原石皮壳表现极好，以为只要入手，便大有搞头！
可谁知道，等场口到手开采了一年半载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接对角就是一个坑爹场口——原石皮壳的表现，的确非常能蒙人，但问题的关键是，这切开之后的表现，简直惨不忍睹！
纯粹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将挖出来的原矿连切了好几天，都得到了同一个结果之后，二人这才不得不想办法，准备利用这皮壳表现，尽快将之转手，也正好，卢奇侯出现了……
为了成功的促成矿场的转手，金耀成和方学明，绝对是下了大工夫！
首先，他们将仓库里皮壳表现最好的原石再次挑选，优中选优，然后堆放在一起，这才摆出一副这就是我们挖出来的翡翠，你随便挑，然后给你的搭档带回去现场切石，验证成色的样子……
翡翠一走，他们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京都，逐个去见京都有名的翡翠行家，许之以利，让他们在切石的时候，帮着说说好话……
只要这些翡翠的成色过的去，再加上这些收了他们好处的商人们在旁一阵吹捧……
金耀成和方学明的算盘打的是咣咣响——原本注定要赔的倾家荡产的场口，到时候不但不会亏，还能大大的加上一笔钱，然后给卖出去！
可谁知道，这些经过精挑细选的皮壳表现最好的翡翠原石，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拿来打动王时襄和马末堵，结果这一刀下来，就来了个开门黑……
那感觉，就跟人正喜滋滋的抱着洗干净了抹的香喷喷的大姑娘进洞房的时候，给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一样，心里简直是哇凉哇凉的……
当然了，即便是心头哇凉哇凉的，但金耀成方学明表面上却是非常镇定，干笑道“还真是神仙难断寸玉啊，表现这么好，居然切出个废品来——不过大家不要慌，我们接对角的翡翠原石，质量那是有保证的，这种情况，绝对是个别的……来来来，我们继续切石！”
“对对对，这么多皮壳表现非凡的翡翠原石，难免出现几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继续切继续切……”
另外一名商人也大声嚷嚷，指着翡翠上一条翠绿至极的色带笑道“看到没有，只要这条色带进去去了不说出块满绿的牌子，就说挖出几块戒面来，随便一块戒面的价格，至少都是几大千啊……”
“瞧着色带的厚度，要是色全都进去了，出块牌子，哪怕是小牌子，至少也得十几万啊……”一群人附和。
又等了十几分钟，有着长长色带的原石也再次切开了。
可结果，却又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那色带，就只有浮在原石表面薄薄的一层，根本没进去，其内的部分，全都是大白肉，切开了别说做翡翠饰品，怕是用来铺路人家都会觉着难看！
“怎么会这样啊！”
那商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即便不是收了金耀成方学明的好处，他也真的非常看好自己这块原石，能够切出点好东西来的！
“这么好的表现，却就是切不出来东西，这……”
其余人等也纷纷嘀咕，虽然都因为拿了好处想帮着金耀成方学明说好话，可原石切出来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是想帮忙说好话，都没法开口……
毕竟，王时襄马末堵虽然的确不如自己等人懂翡翠，但人家也不是傻子！
沙子给说成金子，人家能看不出来？
“意外，意外啊……”
金耀成方学明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二人千挑万选的翡翠原石，切开的效果，居然还不如当初自己二人在仓库里死马当做活马医切的效果……
但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硬着头皮都要切下去！
要么切出几块好东西来，真正的打动王时襄马末堵同意给卢奇侯投资，接手他们的场口，要么就只能让场口砸在手里，赔掉裤子了！
只是，一块一块的原石切下去，二人额头上的冷汗便越冒越多，心也就越来越凉……
一气切了六七十块石头，甚至连王时襄手中的那块带着长蟒以及马末堵挑中的那块遍布蚂蚁松花，表现极佳的原石都切了……
可切出来的原石之中，也就几块看起来种水还算不错的原石，其中最好的一块，也就是比糯化种稍高，但距离冰底还要差点的翡翠原石……
而且这块原石还有个问题，那就是黄翡部分较多，飘着几条绿色的色带，看起来虽然很漂亮，但在当前流行的市场上，这种黄加绿根本不是主流，完全不可能卖的上什么价钱……
那些应邀前来捧场的人，早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即便走的时候都还在摇头叹气，觉得那么好的皮壳表现却切出这样的翡翠，完全是无法理解，不可思议……
天气很冷。
但依旧还在切石的金耀成方学明的额头上却早已是热气蒸腾，表情更是如丧考妣，却依旧在一块接一块的切石……
那神情，徐晋见过很多——在奥门的赌场里，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几乎都是这么一副德行……
“不可能这样的，再给我一块……”金耀成在尖叫。
方学明便四处翻腾，却找不到原石了……
“我这里还有七八块，你们要不要切切试试？”
徐晋指了指自己坐在屁股下当垫子的七八块翡翠原石笑道。
他挑原石的时候，金耀成方学明都在旁边看着的，知道他所挑选的这几块原石，全都是一些原本就表现不佳的……
皮壳表现超神的原始都切不出好东西来，这些皮壳几乎没啥好表现的能切出好东西来？
金耀成方学明自己都不信！
不过在稍微一愣之后，二人狠狠的一咬牙道“就剩这么几块了，不切也切了，干脆全都切完它——老子就不信了……”
说话间，便要过来拿原石。
“够啦！”
马末堵面沉如水的爆喝道“当我们是傻子玩儿呢？真当我们什么都瞧不出来还是咋的？你们还想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是啊，都切大半天了，别切了——这机器的声音，简直吵的人脑仁疼……”
王时襄也摆手制止了二人继续切下去，看着二人摇头道“年轻人啊，你们这么着可不成啊——也得亏你们这戏演砸了，要不然，我这在收藏界混了大半辈子才混下的一点名声，怕是都要毁在你们手里了哦……”
金耀成和方学明尴尬无比，同时又心凉无比，觉得这下，真的是全完了……
但方学明明显不甘心，还在垂死挣扎辩解道“这是意外啊王老爷子马爷，我们接对角的翡翠，那是出了名的好，这批翡翠切成这个样子……我觉着，这其中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学名，别说了——别当人是傻子，当人是傻子，就只能被人当傻子看！”
金耀成倒是硬气，歉然一笑道“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走……”
说着，就开始收拾机器或者那些切了一地的碎片……
“等等！”
徐晋却在这时忽然开口道“东西就别收拾了，回头我们收拾就行——不过老实说，我倒是对你们这翡翠矿挺感兴趣的……”
“啊？”
听到这话，金耀成方学明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徐晋……
毕竟，都切成这样了，切了一堆的砖头你还感兴趣，不是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