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吃着馄饨,头也不抬,平静的回道:“张老师,我记得。”
这种举止表情,毫无情绪波动,很明显不想与他交流。
可吴应好像没有意识到,还在沾沾自喜。
继续洋洋自得的说道:“过年的时候,我听说张老师返回上海了,就专门去拜访了张老师。你知道嘛,她还说起你来,说你学习好,有礼貌。”吴应说着。
徐扬好像没听见一样,认真吃着馄饨,没有搭话。
“你还记得咱们的数学老师吗?他升职了,现在是高中数学组组长!”吴应继续尬聊着。
徐扬吃了四、五个馄饨后,可能实在忍受不了了。
“小峰!我吃不下了。”徐扬柔声说道,然后将自己的碗推到林峰身前,“剩下的这几个,你帮我吃了吧!”
说完,徐扬便用自己的汤勺,将碗里剩下的馄饨,都舀到林峰的碗里。
边舀馄饨,还边柔声埋怨道:“都怪你!我都说了,我吃不了几个,你还买大份的!”
林峰也很配合,“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下的,给我就是了。”
“那就好,粮食可不能浪费!”徐扬好像故意把语调升高了一些。
听了这话,吴应立马面红耳赤。
然后吃瘪的说道:“徐扬,我舍友叫我了,我过去找他门了。”
不等徐扬回复,他便灰溜溜的逃了。
“徐扬姐,怎么回事?”林峰问道。
“哼!”徐扬满脸怒色,“他要是不提我高中班主任,我还真记不起他是谁来!”
看着徐扬气愤的表情,林峰大致明白了,又是那几年的浩劫!
“林峰,这个周末,陪我去看望下我的高中班主任。”徐扬说道。
“好的,徐扬姐!”林峰回道。
“还有,我爸昨晚说,打算给你弄一张自行车票。”徐扬说道。
“伯父,想的太周到了,我刚才还在想,去哪买一辆自行车!”林峰说道。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徐青,说道:“我手里有一张自行车票。”
“小青,你哪来的自行车票?”徐扬问道。
“过年,我不是和姨妈她们打麻将……”徐青说道。
“难怪过年的时候,姨妈没给你压岁钱,你都没有闹脾气。”徐扬说道。
“姐,你下午不是要回家一趟,自行车票就放在我书桌上那个饼干盒子内,下周末,再还我。”徐青说道。
“好,还你。”徐扬说道。
吃完午饭,三人走出了食堂。
新生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统一集体行动。
吃饭、打水、去图书馆,都是三三两两的同行。
这一届大学生,绝大数都是从社会上各个岗位来的。
校园生活,比工厂,比生产队,舒服多了。
没有生产任务,人人说话都很客气。
“咱们走这边这条路,还能看到同济大学的校宠。”徐扬说道。
“校宠?姐,是什么?”徐青问道。
“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徐扬说道。
沿着三食堂北边的道路,走了数百步,看到了一处被水流包围的小亭子。
小桥流水,曲径亭台。
嘎嘎……嘎嘎!
不时,有鹅的叫声传来。
十几只大白鹅,在水中游荡嬉戏着。
“姐,同济大学的校宠是大白鹅啊!”徐青说道。
“嗯!这个地方叫三好坞,很早以前,学校师生自己修建的,还起了个名字,三好坞。取名“三好”出自主席的“学习好,身体好,工作好”。”徐扬说道。
“徐扬姐,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学校?”林峰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爸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之前还在这个学校当过老师!小时候,我爸经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姐来这上课。就带我来过一次,想起来就生气!”徐青气嘟嘟的回道。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第一次来,就偷跑到自行车车棚,把别人的自行车都放气了!”徐扬说道。
“那是因为办公室有个坏人老是批评咱爸!我是为咱爸抱打不平!”徐青反驳道。
“伯父,现在不在学校任职了?”林峰问道。
“工作关系已经调到设计所了,不过偶尔也会来教教课。”徐扬说道。
“伯父在设计所主要做什么工作?”林峰又问道。
“主要是岩土力学、结构力学的论证和评选工作。”徐扬回道。
“这不是修路架桥都能用上!”林峰说道。
“那是当然,尤其是在上海,这种土质非常松软的地方,大有可为!”徐扬回道。
“行啦,两位!还不先把我送回学校?再晚了,商场就要关门打烊了!”徐青说道。
“行,送你回学校!”
……
晚上八点的时候,林峰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载着徐扬返回了校园。
将徐杨送回宿舍,林峰沿着向南的路,向宿舍骑去。
徐杨的宿舍在学校西北角,林峰的宿舍在学校的西南角,正好横穿整个学校。
林峰的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宿舍楼前。
将自行车放在车棚锁好,林峰端着刚买的搪瓷洗脸盆,上了楼。
路过几个宿舍,大家都在开联欢会,206宿舍也不例外。
离着老远,就听见一个东北大嗓门扯着嗓门高谈阔论。
“瘪犊子玩意!上海怎么也这么冷!”
“大个子,上海也是北方啦!当然冷了!”
这下可热闹了,大江南北集全了。
林峰推开门,“舍友们,我回来了!”
“听口音,东山人?”东北大高个说道。
“嗯!东山人!你是东北哪的?”林峰问道。
“我是春城那疙瘩的,我太爷爷老家是东山省的,咱俩算半个老乡!我叫李长山,你叫啥?”
“我叫林峰,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靳俊杰,广东番禺人。”
“郑子南,广东汕头人。”
“林峰,你多大了?除了你,我们已经排好顺序了,老郑最大,29岁。我年轻他一岁,28岁。老靳年轻,才22岁。”李长山说道。
“我十九岁,我最小?”林峰说道。
“看不出来,你居然比老靳还年轻!”李长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