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冷汗都流了下来。
太后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知道他和九皇叔有联系?
他与九皇叔往来隐秘,连轩王都不知道,太后为何会知道?
他方才失态,太后很可能已经察觉了,还能掩盖得过去吗?
太后看着前方,缓慢向前:“别以为哀家眼睛不好使,心也被蒙着。”
秦景玥不敢多言,担心太后是在套他的话。
“呵,你以为你那些行为哀家看不出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吗?”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秦景玥心跟着一颤:“孙儿……”
“行了,你不说哀家也不勉强。”太后突然停下来,望着遥远的天,“哀家不想大秦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更不想秦家的江山葬送在哀家的手里。回去吧,剩下的路哀家想要自己走一走。”
秦景玥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孙儿恭送皇祖母。”
直至太后的背影消失,他才发现自己一头冷汗。
他急匆匆地离开皇宫,悄悄把消息传给秦琰煜。
秦琰煜去见秦景玥,听了秦景玥的描述后,神色未变。
秦景玥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九皇叔,是不是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皇祖母眼睛那么犀利,你和九皇婶快些离开秦都吧。”
他担心太后会对他们不利。
秦琰煜沉默稍许,声音稳如泰山:“既然太后想见,本王就去向她老人家问个安。”
“可是……”秦景玥觉得太危险了。
“太后从来都不是好唬弄的人,当然,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秦琰煜没有将此事告知颜芷枫,独自一人前往皇宫。
……
“你来啦。”
太后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软榻上,宫人们都被摒退了。
显然,她一早在那里等待秦琰煜。
秦琰煜缓慢地从落地纱帘后面走出来,对太后颔首:“太后万安。”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秦琰煜俊美无匹的脸,她淡淡一笑,眼里神色复杂:“哀家以为你不会来。”
“太后如果真这么认为,就不会让景玥告知我了。”
太后不与他争论。
她对煜王熟悉,煜王何尝不也对她熟悉。
“坐吧。”她朝旁边的座椅点了点头。
秦琰煜从善如流,坐在太后提前让人准备的椅子上,与太后只间隔着半丈距离。
太后眯着眼睛打量他。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
中间发生太多的事了。
太后很清楚,煜王是不会谋反的,只是自己那傻儿子疑心太重,总是把煜王当成了假想敌,最终还是忍不住对他动了手。
“你怨吗?”太后问。
“不怨。”秦琰煜淡淡回道。
“不怨先帝吗?”太后追问。
秦琰煜垂眸:“逝者如斯,何须再怨。”
“好个逝者如斯,那你可怨哀家?”太后眼睛多了抹犀利的光。
秦琰煜摇头:“太后将我养大成人,犹如生母,何来怨?”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她灼灼望着他:“冲着你这句话,哀家今日有个不请之情,你可否答应?”
“太后请假,如果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哀家相信你可以。”太后目光紧紧盯住他,“煜王,救救大秦吧。”
寝殿里静极了。
秦琰煜似早料到了太后的目的,脸上并无半点惊讶。
然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太后的心不由悬了起来:“哀家知道,你的势力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挽救大秦,保住秦家的江山。先帝有负于你,但秦家的列祖列宗不曾负你。你愿意看到自己曾经征战沙场、拼命守护的国家沦落列国瓜分的地步吗?”
“我现在只是一个通缉要犯。”秦琰煜静默半晌说。
“只要你愿意回来,哀家立刻下懿旨,恢复你的爵位。同时,将三军的兵符交给你掌控。”太后振奋道。
秦琰煜望着她,轻轻一笑:“太后就不怕我叛变?”
“哀家信得过你,更信得过自己的眼光。”太后嘴上说着相信的话,实际上心里不是没有不安的。
可如今大秦只能靠煜王。
只有煜王才能够让大秦不被敌国列强侵略践踏。
她对轩王失望之极,尽管大理寺和刑部尚未把弑君一案查清,但她有种直觉,不管先帝是不是轩王所害,一旦大秦落入轩王之首,都是一场祸害。
秦琰煜抿着唇不发一言。
太后紧张地揪着手里的帕子。
良久,至少在太后感觉里是过了许久,她终于听到他说话:“有一个条件,立嘉王为帝。”
太后愕然:“你为何不自己……”
难道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如果他想要,她不会阻拦。
在她看来,他才能、胆识、智慧、胸怀无一不拔尖,如果他成为大秦的帝王,那么大秦莫说是保住现有的基业,再壮大个十之一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可他做这一切,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太后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煜王了。
秦琰煜微笑:“臣说过,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太后怔怔看着他,稍顷,轻叹一声:“哀家答应你。”
嘉王……至少不是个性情残暴的,他若为帝,秦都应该能够少一些血雨腥风。再有煜王的保驾护航,以后大秦应该会一帆风顺吧。
秦琰煜进宫与太后密谈了半个时辰。
不久,太后拿出一份遗召宣告天下,立七王爷秦景玥为储君。在“拟”那份遗召的时候,秦景玥还没被封为嘉王。
紧接着,太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下一道懿旨,令司天监测算登基的良辰吉日,择日登基。
消息传出去,震惊朝野。
大家还在猜测轩王会不会因为两国联姻之事而被放出来,不防太后竟然丢出这么个“大惊喜”,实在叫人猝不及防。
使臣暂住的行宫。
“那老太婆动作倒是迅速,如果嘉王登基了,那时候即便轩王被放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副使臣冷哼一声,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