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峰,春霖院
黄有为大略整理了下正厅摆放的竹简,清点数量确定无误后便打算回后头房间取些东西,准备出门逛逛。
他闷在春霖院太久了,好像自伤了根基之就嫌少出门了,一者意在调理身体,二者也颇有些心灰意冷打算在小院了此残生的意味。
毕竟这份工作也不错,在剩余的日子里能替宗门带一带刚入门的弟子也算是体面,更是代替了弟子每年都必须积累的宗门任务。在这担一份工作便能养到老死的那一天。
说来这个职位还是他用前程换回来的,呵,也算得上是换罢。黄有为自嘲一笑,将那些陈年旧事彻底抛之脑后。
人还是得向前看,好赖也得过下去嘛,何必惦记那些有的没的事,平添压力罢了。
黄有为摇摇头,换了身衣裳推开了院门,准备出清虚峰到山下的店铺看看。
方才推开门……
“黄……师兄!”小女孩似是正要推门进来,正好他开了门,两人碰了个整好。
“你?!……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坐。”黄有为一时间也没认出人来,看了片刻方才认清来人。
小女孩儿比上次见到又高了些,比起她刚进来的时候更是高了近半个头。小孩子长得快,再有下一次见面对方可能就要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女子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孩子,修为涨得也快,大好的未来在等着呢。跟他完全不一样……
唉,他最近是怎么了,莫非是人老了就喜欢想这些伤风悲秋的事情?怎么又开始想到这上边来了?
大概是看到这些年轻有活力的弟子就不禁哀叹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就连心胸宽敞的黄有为也逃不过这一点,明明都已经释怀多年了。
“宁师妹如今是一天一个样儿。长高了,也变漂亮了。师兄真的是不认老都不行啦。”黄有为打趣儿道,推开春霖院的大门让她进去。
如今不是五华派的招新期,春霖院内空荡荡的,平日里只有黄有为一个人居住,怪冷清的。可见这个职位相当清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养老的好去处。
“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儿来了?”黄有为替宁夏满了一杯茶,微笑道。
宁夏当初托黄有为的照顾进了还算不错的百技峰,期间又多有指导,她对这位长辈的印象极好。几次拜访春霖院,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不过后来这段时间宁夏长期外出,频繁在外历练,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那日听了某人关于“因果”的一番言论,正好手上也有一些东西能派上用场,今日便遁着记忆中的路线来拜访了。
春霖院还是没有变,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感觉人住在里头住久了也会沾染上这种不合尘俗的味道。生人住着还是太闷了……
宁夏叹了口气,却被对面的黄有为发现了,他奇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黄师叔住的此处冷清了些。”
她如今已然筑基,跟黄有为是也属同辈,两人聊天也随意些。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唠叨罢了。
黄有为笑道:“没法子,非招新的时候春霖院也就我一个人住着,能不安静么?唉,年纪大了,热闹不动了。”
“不像师妹你,年纪轻轻便跻身筑基的行列,日后定有机会问鼎高处。我啊这副身子不争气,资质也不好,真是……”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都被湮没在一声轻柔的叹息中。
看着对方陷入莫名的低垂中,宁夏也随之沉默了一阵,将藏在袖口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黄有为疑惑地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小巧的瓶口,肚儿不大,应当只能放得下丹药了。
“这一年来外出历练得了一些挺稀奇的东西,我觉得这个你应当用得上,便给取来了。师兄看看可还得用?”
黄有为既狐疑又有些不好意思,在宁夏的再三催促之下才拿起丹药瓶。拔开盖子不多久,他就惊疑不定地看向宁夏。
“这……你……”
……
待宁夏从春霖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本来黄有为还想邀请宁夏倒灵菜馆用餐,不过被她回绝了,说百技峰还有事就不留了,将时间留给已经压不住激动的人,自行离去。
终于送出去了。好吧,其实有一点点肉疼,毕竟灵彻真君赠送她的那批丹药这种等级的并没多少颗。这颗素元丹送出去之后,她手上就剩下一颗了。
不过……只能说结善缘罢。当初黄有为冲她一个刚入门的普通弟子结了善缘,那她今日也圆了这个缘罢。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轻快地走在清虚峰人来人往的大道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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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在外边逗留很久,转头就回了百技峰的院子里头,打算闭一个小小的关,好生调养一阵子。
接连而来几件大事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即便有各种灵丹调养,身子也应该到极限了吧。
宁夏现在只先好好睡上一觉,把前日积压的疲劳都清除感觉。
是的,没错,前日一场规模不算小的正魔大战彻底落下了帷幕。这是她们回宗的第二日。
昨日回宗门后,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只记得接受了很多安排,跟着人群稀里糊涂就回来了。
待到今日在陶然居的塌上醒过来,她才确信自己真的回来了,那场正魔大战也彻底成了过去。她也终于安全地回来了。
异界邪魔的样子,老实说她没看清楚,就记得那个浑身惨绿,疙疙瘩瘩的背影。之后便从宴会厅那个战场出来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第二个战场……不过这场战争貌似已经打完了,脚下一片躺着的都是敌人残破的尸首,穿着他们不认得的校服,制式奇异,颇有异族的风格。
他们被封闭在宴会厅里垂死挣扎,东奔西跑,外边同样也是炼狱一片,四处都躺着尸体,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各门派弟子都在清扫战场,各色校服掺杂在一起,大杂烩一样。她只记得入席前宴会厅大门前那条漂亮的大路此刻被不知多少层血污遮盖住了,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