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这一辈子,娶了一个老婆,纳了四个小妾,收了十二个奴婢,这些狐女一共给爹爹生了六个儿子,十二个女儿。有两个儿子很小的时候,意外夭折了,我是嫡长子,我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都是小妈们生的。”花一村伤感地说道:“那一日,曲游苫那个狗贼把我们兄弟四个,全部招到他们曲氏的地盘,请我们吃饭。酒席之上,那个狗贼对我说道:花兄弟,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我说,曲头目,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曲游苫说道:你看,从前的胭脂林,老族长离世之后,少族长一人继承了父亲全部的树林,狐群,水井,以及各种财富。这个少族长的其他兄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得不到。都是一乃同胞,当上族长,吃香的,喝辣的,妻妾成群,锦衣玉食。没当上族长,生活困苦,食不果腹。这个是不是很不公平?
我觉得,这个曲游苫的话,没安好心,但是,酒席宴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随声附和道:大头目说的对,我这三位兄弟都在这里,我做个承诺,只要有我一口肉吃,三位兄弟一定有肉汤喝。
曲游苫挑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花头目真仗义。不过,常言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有一个方案,说出来,供花头目参考。
我就问他,什么方案?
曲游苫说道:在座的四位,都是老族长的至亲骨肉,不应该分什么嫡亲长幼,应该将花氏老族长的地盘,一分为四,平均分给你的三位兄弟。我这般说,三位有什么看法吗?
当时,我的三位兄弟,一听曲游苫的话,眼睛都变成了蓝色,个个一脸的贪婪,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了。”
“曲游苫这一招,够阴险的。”叶攸安说道:“只是,他不怕自己的亲兄弟,找他分地盘吗?”
“呵呵!”花一村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女神有所不知,曲游苫的至亲兄弟,早就被他杀光了。”
“……”叶攸安一时无语。
“后来呢?”陈景元追问道。
“能怎么样。”花一村说道:“花氏是胭脂林最小的部族,实力最弱,曲游苫的一番话,勾起了我三个兄弟的欲望,第二日,我们部族内部就发生了内讧。三个兄弟联合起来,向我发难,开始时,我还能抵挡一阵,后来,曲游苫派来了二百狐兵,帮着三个兄弟打我。胭脂林,我便待不下去了,只好逃了出来。”
“兵不血刃,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着实厉害。”陈景元感慨道:“如果你们花氏一族从前有八百狐兵,现在兄弟之间闹分家,就变成了四只二百狐兵的军队,曲游苫再想对付你们,易如反掌。”
“是啊。”花一村感慨道:“现在的胭脂林,乱成一团,胡氏,祝氏的内部都打了起来,那些小妾,奴婢生下的庶子,纷纷带着手下的队伍与族长发生了战争,要求分权。”
陈景元说道:“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个花氏少族长,因为曲游苫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丢了权力,跑到望舒县城,祸害一个寡妇。”
“我也是身不由己。”花一村说道:“我来望舒县,发现了许多的寡妇,这些女人夜夜哭泣,我向她们询问心中的愿望,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也是多亏了这些寡妇,这些日子,我在东家吃口饭,在西家喝口粥,不至于活活饿死。那一日,我遇到一个寡妇,搂着我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一夜之间,要了七次,第二日清晨,我的腰都要断了。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不是说着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招惹。”
“不愧是曾经花氏一族的少族长。”陈景元讥讽道:“落魄到望舒县的地界,仍然有人管饭,有人铺床,了不起。”
“食色性也。”花一村喃喃地说道。
“夫君,这个狐妖,该如何安置?”叶攸安问道。
“你觉得呢?”陈景元反问道。
叶攸安寻思一阵,开口说道:“让他回胭脂林吧,那是往死路上逼他。放任他在望舒县的县城游荡,不知有多少丧夫的寡妇要吃他的亏。不如这样。咱们收留他吧。”
“什么?收留他?”陈景元一脸的惊诧,开口说道:“如何收留?让他住在你家吗?”
“未尝不可。”叶攸安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家空房间多得很,随便找一间,便能安置他。”
“好啊,好啊。”花一村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说道:“不愧是我的女神,你不必找空房间安置我。只要给我一床棉被就行,我夜夜睡在你的屋门外,做你的看门狗。女神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伤害你一根毫毛。”
叶攸安“咯咯”得笑个不停。
“我不同意。”陈景元气得脸色铁青,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分明是引狼入室。”
叶攸安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对花一村说道:“完了,我夫君不同意,我要听我夫君的,不好意思啦,我很同情你,但是,爱莫能助。”
花一村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景元,哀求道:“大哥,看着女神的面子上,你就收留我吧。”
“就是看着你女神的面上,才不能收留你。”陈景元拒绝得斩钉截铁。
叶攸安凑到陈景元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夫君,说真的,花一村留下来,用好了,绝对是有益的,利大于弊。”
“……”陈景元沉默不语。
花一村察言观色,看明白陈景元的态度,他也不强求,以退为进道:“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接着糟蹋良家妇女吧,城中这么多的寡妇,一天睡一个,能维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从头再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陈景元警告道。
“没事的,被捉住了,我就变成你的模样。报你的名号。”花一村笑道。
“……”陈景元一时无语,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罢了,罢了,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我家的药铺里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管你一日三餐,没有工钱,小本生意,养一个小厮已经很艰难了。”
“我还是想住在女神家。”花一村嘟嘟囔囔地说道。
“再打我未婚妻的主意,我杀了你。”陈景元气急败坏。
叶攸安“咯咯”得笑个不停。她拉住陈景元的手,开口说道:“夫君,不必为银子的事情发愁。”
“没有银子,寸步难行。”陈景元不以为然地说道。
叶攸安手指着花一村,开口说道:“我让夫君留下他,并不是让他吃白食。是因为他能帮夫君赚大钱,赚了钱,给媳妇买胭脂水粉。”
陈景元听闻此言,将花一村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扒了这狐妖的皮,卖到皮毛市场?”
花一村的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当然不是了。”叶攸安笑道:“夫君一定是爱妻心切,没仔细听花头领的话。”
“什么话?”陈景元问道。
“花头领刚才说,那个胭脂林的曲游苫每年六月初六要举行大考,考林中的年轻狐妖。”叶攸安说道。
“对啊,我听说了。”陈景元接过叶攸安的话茬:“考题从《易经》,《道德经》,《金刚经》三本经典之中节选。”
叶攸安笑吟吟地望着陈景元,一言不发。
陈景元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我们从望舒县的书局中,买一批书,运到胭脂林去卖,从中赚个差价?”
叶攸安跳起大拇指,称赞道:“我的夫君真是聪明绝顶,一双慧眼能发现别人不易发现的商机,跟着夫君,我这辈子一定衣食无忧。若是花头目所言不虚,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哎……”花一村一声长叹,感慨道:“这般秀外慧中的女神,怎会相中陈景元这样的莽夫。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陈景元将花一村带到他家的药铺,从墙角搬来几只装草药的麻袋,合着几块木板,拼出一张简易的床铺,将他安顿下来。
第二日白天,陈景元驾着马车,走遍了望舒县的书局,将所有的《易经》、《道德经》、《金刚经》购买一空。
傍晚时分,独自一人,来到胭脂林的林口,立起一座简易书摊,大声的叫卖。
天黑之后,胭脂林的狐妖被陈景元的叫卖声吸引,纷纷走出树林,将陈景元的书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多狐妖认识陈景元,开口打招呼道:“呦,这不是断指大会的擂主吗?这般悠闲,来我们胭脂林做生意?”
陈景元呵呵地笑,嘴里说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各位,瞧一瞧我这书摊之上,有没有你们需要的书籍?”
一名年轻的狐妖低头一看,惊喜道:“擂主大人,你的消息十分的灵通,前几日,曲头目刚刚召开胭脂林狐妖大会,说了六月六日考试的事情,你就把三本经典运来了。三本书,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