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眉儿望着林正清,一脸的困惑,问道:“大人,这世间的事情,是不是越标榜什么,其实就是在掩饰什么?”
“此话怎讲?”林正清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华眉儿一脸凄苦地说道:“佛家说,众生平等,可是,人与人真的是平等的吗?我看未必,那只是佛家的一厢情愿而已。我遇到了薛家奇,我以为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我回到家,满心欢喜地等待他家的人上门来提亲。过了几日,薛家真的派来了一个媒婆,找到我的老爹,要我嫁到薛家做小。我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不是明媒正娶做正房老婆吗?怎么又变成当人家小妾了?
我以为,我爹爹断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谁知道,他用做生意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我的婚姻大事。薛家给的彩礼十分的丰厚,丰厚到我的爹爹都没想过拒绝。满口便答应了人家。
眼见着快到了迎娶的日子,薛家奇的祖母过世了,婚期推迟了一年,老爹派我去薛家吊孝,我硬着头皮去了,从那来见到薛家奇与他的正妻跪在灵棚之中,那个女人很丑,身子肥胖,却是出身名门,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我想进灵棚守孝,却被告知身份尴尬,不得入内。只能在灵棚外面磕四个头,就被赶走了。
回到家中,我跪在爹爹的面前,哭诉,说我不想嫁人了。
华执宣一脸冷漠地说道:为父收了人家的彩礼,哪有退回的道理。
过了三个月,薛家奇派下人来给我送信,说他想我了,问我能不能去薛家与他见上一面。
我思量再三,就随那个下人去了薛家,哪知道,一进内宅,就被他扒个精光,按在了身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他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果然,没有落红。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薛家奇派下人去告知我的父亲,说我就在薛家住下了,过一段时间再回去。于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薛家奇。
他平日里在他正妻的房中过夜,只是过个三五日,白天的时候,突然闯进我的房中,不由分说,便脱了我的裤子,开始时,我们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是面对面的,可是后来,他不再想看我的脸,每一次都是让我跪在床边,从后面用老汉推车。完事之后,也不说话,穿上裤子就走。
我觉得,我的上辈子可能是一匹马,不但让人在背后上我,还要不时地发出嘶鸣。
有一日,他的表弟来薛家做客,我一看,竟然认识,从前在私塾时,他给我买过胭脂,而我,让他摸过屁股。
他看到我,很是兴奋,隔三差五开始往薛家跑,每一次都偷偷地用言语撩拨我,摸一把,抱一把。我是个女人,需要男人的甜言蜜语,他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若是我能让薛家奇写下一封休书,他立刻休掉家中的黄脸婆,明媒正娶将我娶回家。
我糊里糊涂地便答应了他,我们俩开始偷情,可是,只偷了三次,就被薛家的人发现了,薛家奇带着一堆下人,将我们两个赤身裸体地赶到院子里。
薛家奇望了我一眼,也没理我,对他的表弟说:给你两条路,第一,打这个婊子五十耳光,这事了结,第二,我让你光着屁股在望舒县的官道上走回家,去见你的老婆。自己选吧。
他的表弟听了此言,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左右开弓,足足打了我一百多个嘴巴,一边打,一边问薛家奇:表哥,解气了吗?是这个臭女人勾引的我。我就是一时没把持住。
我被打得双颊红肿,满嘴是血。薛家奇拿了一根茅厕里的搅屎棍,托起我的下巴,冷笑地问道:你陪这样的男人睡觉,为了什么?你们两个,滚吧。
他的表弟跑了,我穿了一件睡袍,光着脚,走回了华家。
老爹看我这般模样,一声叹息,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一夜,被你娘的双腿盘住了腰,没有及时拔出来,这才有了你这个孽畜——丢人显眼的东西。
像我这样的女人,被夫家退了回来,寄居在娘家。亲娘是个出身卑贱的小妾。大妈没有好脸色给我,同父异母的的哥哥也总是言语挤兑我。
我想到了死,但是死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我找了一个西洋的画师,他给我画了一幅人体画,画完之后,给了我一两银子的报酬。
我拿着一两银子,买了两把剪刀,我先去了从前那个私塾先生的家,私塾先生已经年近花甲,我没费什么力气,就用剪刀,剪掉了他跨下的那个东西,那个脏东西,毁我一生。我又去了那个跟我偷情的男人的家,他看见我,十分恐惧,问我来做什么,我说,你不用害怕,我马上要去出家当尼姑了,出家之前,想跟你再爽一次,你有没有兴趣。他听了此言,十分开心,把我叫到他的书房,刚脱掉裤子,我便一剪子下去,剪掉了他的两个蛋蛋。之后,我回到了华家,脱光了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这副皮囊,没见有多出众,为何让这么多的男人垂涎,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便留给你们好了,于是,我光着身子,在自己的房中上吊自尽了。”
林正清一脸诧异地问身边的主薄:“这几日,可有人报官,被人剪了命根,割了卵蛋?”
主薄摇摇头,说道:“回禀大人,并没有人前来报官,想必这种不光彩的事情,羞于启齿吧。”
林正清思索片刻,扭头对步香辰说道:“老道,案情都已审清,你把这四个鬼魂,重新收入画轴之中,自己去账房领五两银子,回道观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步香辰双手结印,念个咒语,将四个鬼魂收入画轴,对林正清说道:“大人,贫道可以将这幅画轴带回落枫观封印起来吗?”
林正清摇摇头,说道:“不行,这幅画是重要的呈堂证供,怎么可以私自给你?”
步香辰不死心,继续说道:“大人,这幅画,实属不祥之物,留在人间,确实是个有害之物,再者说来,这幅画最初的九十九的鬼魂中已经有九十八个脱离画卷,重回六道,只有一个鬼王,还没有找到替身,若是大人强行将这幅画留在县衙中,不出三日,只怕还有一件命案,将要发生。”
林正清手捻胡须,沉吟良久,才说:“这个剩下的鬼王,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厉害吗?”
步香辰展开画轴,平铺在茶几之上,手指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青面小鬼,说道:“在画卷中困了二百多年,最后一个离开,怨气自然是所有鬼魂中最重的。”
林正清迈步走到茶几近前,站着老道的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观瞧。只见为首的那个小鬼,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一脸的稚气,只是眼神中带着三分邪恶。
“这……就是所谓的鬼王?”林正清一脸困惑地问道。
“正是。”步香辰面色凝重地说道。
“小孩子也可以做百鬼之王吗?”林正清依然不信。
步香辰缓缓地说道:“小孩子胡作非为,有长辈的庇佑,出了乱子,不用负责任,因此更加得肆无忌惮。”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幅画中的冤魂封住,不让他们跑出来,危害人间?”林正清问道。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出这个鬼王,让他在人间找到自己的替身,入轮回,进六道。代价就是有一个人要死。”步香辰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样的混账话?”林正清怒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家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恶鬼跑出来,在人间害人吗?”
步香辰不慌不忙地说道:“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这个鬼王在画轴中困了二百多年,这样的惩戒足矣。该到了他恢复自由之身的时候了。”
林正清满面不悦地说道:“你若是没有拘鬼的本事,就回你的落枫观吧,本官去小报恩寺找和尚来处理这个事情。”
步香辰听闻此言,知道林正清使得是激将法,但也无可奈何,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毛笔,砚台,又取出少许朱砂,放入砚台,倒上水,细细地研磨,之后,提起毛笔,蘸着朱砂汁,在画卷的左边,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尊钟馗像。又画了一道镇鬼符咒。
“大人,贫道还是想将这幅画轴带回落枫观,这样做,最为稳妥。”步香辰仍然不死心。
“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的酬劳,回你的落枫观吧。”林正清挥挥手,示意手下官差送客。
老道无奈,去账房领银子,依旧被克扣了三两,只领到二两银子,带着才不遇,离开了县衙。
才不遇问道:“道长,我们这就回落枫观吗?”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还不能回去,只怕今日半夜,县衙中会出乱子。”
才不遇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知道要出乱子,为何不提前防范呢?”
步香辰苦笑一声,说道:“你可知三国事情的名医华佗?”
“知道,五禽戏,麻沸散,华佗是神医。”
老道说道:“据华佗自己说,他的兄长医术要比他强上数倍。”
才不遇不解,问道:“既然医术这么高明,华佗的兄长为何在历史上毫无名气?”
步香辰说道:“华佗曾言,他的兄长给人医病,病症还没有给人造成痛苦,他就看出了端倪,几副药剂便可以将病症扼杀在摇篮中。而华佗给人医病,病症已经进入中晚期,病人长期受到病痛的折磨,一旦药到病除,对华佗自然是感恩戴德。神医的名声远播四海。”
“世人愚钝,看不出事情将要发生的端倪。只有等大祸临头,这才想办法补救。”才不遇问道:“道长的意思是这个吗?”
“聪明。”步香辰赞了一句。
才不遇得到老道的夸奖,很是高兴,滔滔不绝说了很久。
步香辰找饭馆吃了一顿饭,又去澡堂子泡了个澡,下午,带着才不遇回了落枫观。
三日之后,衙门的差役寻上门来,对步香辰说道:“道长,大事不好,正如您所预料,城中昨日又出了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