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意呼吸微滞。
连苏清漪都看出来了,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苏清漪却是笑着伸手拍拍她肩,认真道:“你放心,我若是能嫁过来,必然跟你好好相处,把你当妹妹般疼。”
落意默了默。
话是不错,可哪有跟妹妹抢男人的?
“我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的。”苏清漪眸色认真,嗓音清脆“我只是觉得,与其听父母的安排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性子便是如此,喜欢就是喜欢,没必要藏着掖着。
落意望进她的双眸,忽然觉得她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泉,里面有什么都一览无余,没有包庇。
若是苏清漪这样的人嫁过来,想必也能讨得众人的喜欢吧?
可即便如此,纵然她能容得下,南云衡也并非良人。
落意摇摇头,声音都带了几分哀伤“世子他……”
被人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苏清漪却是笑得爽朗,“没事的,如果他死了,咱们就当寡妇,然后一起在临京开铺子。”
“哦对了,世子好像蛮有钱的,侯夫人又是首富独女,想必家产最后都是要归他的。”
苏清漪兴致勃勃,“我心态很好的。”
落意默了默。
看来惦记南云衡遗产的,不只是她。
而且,她跟苏清漪当一对寡妇?
关想想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别成双成对了吧?
苏清漪却是越想越兴奋,可半响后,她又长长叹了口气。
“可我父亲母亲不会同意我嫁过来为妾的。”
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落意亦是无奈,难不成还得她把世子妃的位置让出来?
这不可能。
再者苏清漪是个天真性子的,想必爱意也是一时冲动。
过段时间就不想嫁也是有的。
“不是的。”苏清漪拍桌而起,兴奋道“我跟你说,去年中秋宴上一见,我眼里就再没有别人了。”
“不怕你笑话,我常常做梦梦到他。”
“那你喜欢他什么?”落意不解。
“喜欢他……”苏清漪歪头细想,“他温润如玉,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就像那种画里的人。”
落意发现,她说这话时满眼都有着绚烂的光彩。
她垂眸,感觉心口堵的难受。
只听苏清漪信誓旦旦道,“这种病殃殃的男子,会让我有保护欲。”
落意:……
苏清漪继续道“世子病殃殃,你又是这副娇娇软软的性子,这样可不行。”
她眉飞色舞,声音清脆无比道“你们这样会让人欺负的,我嫁过来之后,可以保护你们。”
落意有些想笑。
原来她就是为着这个原因才想嫁过来的?
可是南云衡真的如外表那般温润如玉吗,又真的需要人保护吗?
落意摇头。
他杀人眼都不眨一下,温润如玉仅仅只是外表。
若是苏清漪知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想嫁过来。
她眨眨眼,试探着出声,“那假如世子他,杀人不眨眼,狠厉暴虐……”
“不能吧?”
苏清漪有些诧异,而后认真想了一下,直言道“我虽然喜欢习武,却最讨厌打打杀杀的男子,这样让我会有挫败感。”
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好拿捏。
落意默了默。
就这样无形中,排除了一个情敌。
甚至恶趣味的想象,如果有一日苏清漪看见自己的心上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大概会连夜收拾东西,逃离临京,从此封心锁爱,再不会轻易说爱吧。
思及此,落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落意摇摇头,这事还是靠她自己发现吧,当局者迷,就算现在她说,大概她也不会相信。
……
夜深,天色如墨。
锦桃苑内暖黄的烛火映照着满苑的柔和。
正屋内,小丫鬟跪在榻前,捧着备嫁的物件给自家夫人小姐过目。
南俏俏慢条斯理的两指捏起团扇,轻轻晃了晃,扇面的金丝流苏在烛火下灼灼生华。
大红的颜色,格外喜庆。
丫鬟手中捧着的,则是已经做好的嫁衣,上面的刺绣细腻精致,做工不俗。
即便如此,这样的嫁衣在临京也是平平如常。
南俏俏看着嫁衣,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顿了顿。
“母亲还记得温落意成婚那日穿着什么样的婚服吗?”
她怎么着也不能比温落意差。
乔氏坐在檀木凳上,轻轻擦拭着琴弦,听自家女儿提及落意,眸中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她穿的是你大婶母成婚时的嫁衣。”
都说福气能延续,若是新婚前一日,自家婆母肯将嫁衣送来,便说明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
尤其是这样的深宅高门,讨得婆母的欢心尤为重要。
落意成婚前,孙氏便将自己的嫁衣送了过去,孙氏的嫁衣,放眼临京都是数一数二的。
即便放在现在,那凤冠霞帔依旧精致奢华的让人望尘莫及。
因着这身嫁衣,落意成婚那日出尽了风头。
乔氏也没心思擦琴了,扶着嬷嬷起身到软榻上,嬷嬷拿过药油细细给她敷着青紫的膝盖。
“夫人受委屈了。”嬷嬷看着很是心疼,手中搽药的动作极为轻缓。
乔氏阖眸,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你若喜欢,母亲明日就替你求那身嫁衣来。”
温落意能穿,她的女儿自然也穿得。
南俏俏一听心中便极为欢喜,可随即又犯了愁,迟疑道“大婶母会不会不肯借?”
她上前接过嬷嬷手中的药油,挥退了嬷嬷,自己替母亲搽起药来。
“母亲,你说杨夫人会不会将她的嫁衣送来?”
“送也好不送也罢,你倒也别太盼着。”乔氏眯眸,“就算是送来,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孙氏的那身嫁衣,就是最好的。
“别担心,母亲给你想法子。”乔氏伸手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南俏俏点头,“多谢母亲。”
烛火下,二人亲昵说着私房话。
南俏俏看着母亲青紫的膝盖,顿时就气道“都怪王如风,连自己院里的人都管不住,还拖您跟她一起罚跪在祠堂。”
私下里,南俏俏连一声二婶母都不屑得叫。
如今母女二人更是将人恨到骨子里了。
乔氏咬牙,“那个贱人,我受的疼,迟早要给她还回去!”
南俏俏说着,却是又想起一事来,“母亲,衡儿离府了。”
“什么时候的事?”乔氏眸色沉了沉,声音不觉冷了几分。
“今儿一早,您去祠堂跪着了,便没来得及跟您说。”
乔氏沉思,半响才缓缓道,“他好像病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总觉得不安。”
眼下这个病秧子又无故离府……乔氏周身带了冷意,手不由得缓缓收紧,是得好好查一查了。
可眼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