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她的语气怔住。
反应过来后,嘴里骂骂咧咧,朝她冲过来。
见准时机,落意拉着灵雁就要跑出去。
骤然,那人被一脚踹飞出去。
直到撞上琉璃落地屏。
“哗啦”一声,琉璃残渣碎了一地。
落意看向来人,是南云衡。
方才那一脚是南云衡踹的,用了十成的力道,这会儿那人躺在一片残渣中,连哭喊的力气也无。
南云衡周身皆是冷意,他上前去,语调尽量软了几分“可是惊着了?”
落意摇摇头,只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
“伸手……”
落意乖乖伸出手,只见原本白嫩的手掌这时已是红肿一片。
南云衡眸色暗沉,声音骤冷“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别自己动手……”
落意垂了眸,他这是觉得自己悍妇做派?
却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能穿透人心——“等着我处理,别脏了你的手。”
落意看向他,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深眸犹如寒潭,仿若能让人溺毙在其中。
她轻轻点了点头。
长孙顾一示意他身后的侍卫过去,语调轻快“新嫂子,别怕,我来替你报仇!”
长孙尧提醒他“别在这儿动手。”
人多眼杂,麻烦得很。
司双若关注点却是奇特,他先是看向地上的一摊血迹,啧啧称奇,“看吧,我就说有血光之灾。”
而后又不吝夸赞落意“方才那一巴掌可够飒!”
长孙顾一随即附和“新嫂子威武!”
落意双眸泛泪,手疼。
周围俱是围观的宾客,长孙顾一的侍卫将人群驱散,免得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悟雪不知从何处回来,同南云衡耳语几句。
“爷,这人要怎么处理?”
南云衡眸色沉了沉,声音冷若冰霜,“废了他的腿。”
“告知他府上,再胆敢出言不逊,就不只是丢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不过是商贾人家的庶子,能逃过一劫都算他幸运。
落意却是听得心惊。
待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这才任由灵雁扶着自己,朝尚春楼外走去。
尚春楼外,冷风呼啸。
天色阴沉,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母亲让你来的?”
马车上,南云衡突然出声问她,落意第一反应是不能告诉他,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
“是吗?”南云衡声音清冷,周身皆是冷意,压迫感十足,仿佛马车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他不敢想象方才他若没有及时赶到,她要怎么应对。
落意直觉他生气了,却又不知他为何生气。
“我是出来买明日回门要带的……”她只能胡乱解释着,“府里太闷了,我想出来转转……”
南云衡转头低低咳嗽着,继而靠着车壁阖了眸,像是不想同她多说话。
与在尚春楼内判若两人。
落意忽而起了一个念头,所以刚才他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二人无话,马车内极为安静。
回到侯府,落意让灵雁把糕点给孙氏送过去,带着灵芝回了宴梨院。
却不想孙氏身边的周妈妈在抄手回廊处迎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墨色盒子。
见到她后,周妈妈恭敬行礼,“老奴见过世子妃。”
落意视线落在盒子上,目光一滞,仿佛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面色不自然,轻问出声,“周妈妈有何事?”
周妈妈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是候夫人让我来问问您,老奴昨日交给您的,可还有不妥的地方?”
落意尴尬的笑了笑,语气带了些许无奈,“周妈妈进屋说话吧”。
入了里屋,灵芝将她披着的斗篷解下,阖门退下。
“图册世子妃可看了?”
落意摇摇头,“不曾。”
昨日刚准备拿出来,就被南云衡瞧见了,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去翻。
周妈妈却笑是,“无妨,夫人知道世子妃您害羞,这事啊总是要男子主动一些。”
落意垂了眸,不敢直视周妈妈的眼,只能隐晦提醒周妈妈,“世子似乎不大好……早早就睡下了。”
她能怎么办呢。
周妈妈即刻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盒子捧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落意手都是颤着的,“还是晚些时候再看吧。”
周妈妈也不强迫,只是继续道,“这是老奴从外面寻来的,倒也不稀奇,是闺房添乐的,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皇室世家,都是用得着的,世子妃不必害羞。”
叹了口气,周妈妈继续道,“世子病弱,这些年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别说侯爷跟夫人了,老奴看了都心急。”
“我们夫人如今就指望着世子妃您了,若能早日给侯府开枝散叶,您说什么夫人都应您。”
外面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屋内还未掌灯。
周妈妈走后,落意就坐在临窗的软塌上,出神望着镂空的雕花隔窗。
嫁过来不过三日,夫人就这般催。
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捱。
落意叹气,原以为在温府吃不饱穿不暖就够艰难的,如今倒是锦衣玉食,却有这样的烦恼。
她伸手,打开矮几上的盒子。
借着昏暗的天色,隐约能看清里面的物件。
是件里衣,她取出,抖落开来。
面料轻薄,蝉翼一般,周身以细软的流苏点缀,软纱轻拢,手感细密光滑。
若是穿在身上,必将窈窕身形显露无遗,虽是如此,却又一点都不暴露。
仿若雾里看花,朦胧间惹人浮想联翩。
若是正常男子看了,大概没有不动心的。
落意起身,去将烛火点亮,她拿着衣服来到铜镜前,研究了该怎么穿后,脸先红了一半。
周妈妈竟然教她如何穿着这件衣服去勾引世子。
想想候夫人也真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正出神想着,忽听外面脚步声传来,落意手忙脚乱将衣服放回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回到了里间。
轻车熟路的放回牙床下。
左右打量,看不出一点藏东西的痕迹,落意理了理衣裳,正要往外走。
一道身影堵了上来,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将她抵在墙角。
“世,世子?”
南云衡离她不足半寸,她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
鼻间充斥着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檀香,却又带着一丝清甜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却是好闻。
南云衡刚进来就见他的夫人红着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视线落在铺着喜庆雕刻着鸳鸯戏水的鸡翅木牙床上——
她又把什么东西藏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