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犹豫,叶梓晴也两手抓住床单,一点一点地从上面滑落。
床单足够结实,没有再发生意外,终于落地,苏岚却两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眼泪,哭着。
没有人能明白从生死线上将命拉回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叶梓晴喘着粗气,两手撑着发抖的腿,在平稳着自己的情xu与心跳。
消防队员已经来了,并且拉起了警戒线,周围围了很多人,叶梓晴向旁边一个人借了手机,直到此时,她的手都禁不住有些发抖,将电话给沈少廷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随即,她又将电话打给了陈助理,那边接通,直接问道:“他呢?”
“沈总裁在公寓,他早上有些不舒服,打了镇定剂,这会儿在公寓休息。”
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在脑袋中炸开,叶梓晴身子虚晃,竟有些站不稳,两手撑住后面的树:“你说沈少廷在公寓?”
苏岚也听到了,她停住了哭,身子却抖的犹如破败的落叶,手在抖,脸在抖,嘴也在抖,全身在抖。
少廷,少廷,少廷竟然在公寓!
“是的,总裁打了镇定剂,估计这会儿还没有意识,我搀扶他回的公寓――”
陈助理的话音还没有落,叶梓晴的拿着的手机却已滑落,她想起,他早上穿的风衣还在沙发上。
浑身发冷,像是寒冰将她包裹,方才是火,这会儿是冰,冰火两重天。
像是发疯一样,她立即向前冲去,工作人员扯住她:“危险,不能进去!”
“还……还有人在里面……”她身子在抖:“求求你们救救他……”
“房间内的火势过于太大,超出预料,已经不能再进入。”
“那么,他只能死在里面吗?”
“消防队员还没有来,再等等。”
再等等,等着他死在里面?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但他们的神色也仅仅只限于看热闹,议论纷纷,或许其中有几个人真的焦急,真的担忧,但也仅仅只是冷漠的旁观者。
这世界便是这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谁也不是谁的谁,他们不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冒险。
这个世界上,如果当你生死悬于一线,有那么一个人会不顾一切,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救你,那么,他必定是你最爱的人。
眼泪在向下流,叶梓晴从警戒线下冲了进去,待那些人发现时,她已经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公寓。
“这么大的火,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这样的火势,进去还能出得来吗?”
“想必里面的人对她肯定很重要,不然也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
周围在议论,苏岚却是发怔的盯着叶梓晴再次绝然,似是不要命的冲进去,她也想要进去,可是背部和腿根本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闭上眼,她双手合十,脑袋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比起方才,火势更加严峻,口和鼻捂着湿毛巾,叶梓晴咬紧腮帮子,冲进大火中。
公寓燃烧的过于厉害,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避开火焰,她在浓烟中摸索着前进。
有些地方还没有燃烧到,但是张扬的火焰还是偶尔会燃烧到她的脚底,又烫,又疼。
在火中艰难的向前走着,烟雾浓烈的要将人熏得晕倒,每一步都是寸步难行,摸索到最右边的房间,房间门已经燃烧,火焰正在向着床边蔓延。
而他,赫然躺在床上,还在昏睡中。
叶梓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心惊胆跳,她不能想象,若是自己再晚来一步,他的处境会变的那么危险。
拔掉点滴,她使出全力搀扶着他向外走去,他很重,全部力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很重。
一条长毛巾,一半捂住她的口鼻,另外一半则是捂住他的。
许是毛巾带来的冰冷,更或许是大火带来的火热滚烫,沈少廷的眼眸缓缓地睁开,入眼便是大火。
“你醒了?失火了,我们必须尽快逃出去,你身子太虚弱,跟着我的脚步。”她道。
其实,叶梓晴的力气已经流失的差不多,这会儿完全是在凭最后一口气撑着。
沈少廷心疼的看着她一脸漆黑,开口,嗓音虚弱:“如果不能将我带出去,那就自己离开,萱萱还在等着你……”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她咬紧牙关,哪怕脚下这会儿再烧,她都在撑着。
“真倔强……”他嘴角柔和,没再将身体全部都靠在她身上,吃力的挪动着脚步。
门口想要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希望还在那边的窗口处。
如果说没有恐惧和害怕那是自然不可能的,可现在他醒了,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中便安稳下来,知道有了依靠。
两人走的很缓慢,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而她的脚已经烫伤,自然也走不快。
房间的过道已经面目全非,什么都看不出来,喉结滚动,沈少廷走的艰难而痛苦,可余光扫到她孱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心中滋生出来的是说不出的深情。
然,当他抬起头时,薄唇勾起的弧度顿时一僵,俊美的脸庞大惊失色,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
“小心!”他嗓音粗噶。
“什么?”叶梓晴还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
沈少廷却没有再言语,大掌猛然用力将她推开,还没来得及向后退开脚步,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华丽大灯已经直直砸落下来,砸到他的头上与背上,眼前一黑,他昏倒在地,有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沈少廷!”她扶住身子,连忙冲过去,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将他的头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声音很轻:“沈少廷,你别吓我,你醒醒!”
可无论她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将人的眼睛刺的生疼。
她咬牙,蹲在地上,再次使出全力搀扶起他,眼泪就像时决堤的海,怎么样也止不住,停不下来。
他真的很重很重,压的她喘不过气,脚下也疼的如同撕裂,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清楚的叫嚣:她要带他出去,她一定会带他出去,她绝对会带他出去,萱萱还在等着,无论是爹地还是妈咪,萱萱一个都不能少……
没有人会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多深的意志,多么坚强的念头才搀扶着他走到窗户旁。
除非被逼到最后一刻,你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能散发出多大的潜力。
透过窗户,她看到地上已经铺好了救生气垫,胸口不断剧烈的上下起伏,抱住他腰间,纵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