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明白了啊!”楚莫冷冷看了他一眼,“去不去,就看你自己。”
“这可是在你们汉人的地盘上,万一县主她反抗怎么办?报官把咱们都抓起来怎么办?”司维用脑补出了一幕幕不可描述的画面。
朱影一秒读懂了他的心思,这家伙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司维用,你龌龊!”她又猛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以本来面目示人,换身得体的衣裳,光明正大地去向县主表白,谁让你……那什么了?”
“你不早说!”司维用后怕地拍拍心口,又左右看了一眼,“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思维用洗掉脸上乔装用的须发,梳好头发,又换了身崭新胡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个高鼻深目的美男子。
黑夜苍穹,一个黑色的人影飞檐走壁,脚步轻如飞燕。
寂静的夜里风声轻鸣。
待到清晨,朱影醒来,见楚莫已经坐在桌案前,对着镜子贴假胡子了。
“司维用呢?”她坐起身问道。
“一夜未归啊。”楚莫放下手里的浅色胡须,站起身来,端了一盆水给她梳洗。
“一夜未归?!”朱影从水盆中抬起头,心下一紧,这小子该不会真的去煮饭了吧?“那你就没有去看看?”
“这你情我愿之事我怎么好去看?”楚莫贴了一半胡须的脸上飘起绯红。
正在此时,木门被人推开了,司维用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的晨光里。
“怎么样?”朱影赶紧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还用说吗?”司维用得意地瞥了一眼屋内的二人,背手走进来,神气活现地在紫藤木椅上坐下,又拾起桌案上的胡须对两人道,“别贴了,别贴了!我已和秀环说好了,月底就成亲!也跟她说了你们的来意……”
“这么快?”朱影惊得合不拢嘴,“你昨夜……没有硬来吧?”
“当然没有!我是规规矩矩表白的,是秀环她情不自禁……”司维用说起平安县主,感动得一塌糊涂,绿眸含泪,“原来秀环她……上回在草原见了我一面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一直在等着我来。”
朱影不禁感叹,天下真有一见钟情啊。
楚莫虽然知道司维用的外表对女子有些吸引力,却也没想到那平安县主竟然如此热情,留他住了一夜,“你说她一直在等你来?那她和贺兰步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哼!”司维用握拳敲了一下桌案,蹙起剑眉道,“都是那贺兰步自作多情!秀环从未对他示好!”
“这么说来,那苏越不是平安县主杀的了?”朱影梳洗完毕,没有贴假胡子,只将头发藏入毡帽内。
“秀环那么温柔,怎会杀人?不说了,一会儿秀环要设宴招待大家,到时你们可以自己问她。”司维用乐呵呵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要去向端良他们报个喜。”
司维用走后,屋内的两人安静了片刻。
楚莫扯掉贴了一半的假胡子,露出雕刻般的俊颜来,“如此说来,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何杏云提供的线索,查到平安县主又断了。
“应该就是那贺兰步,我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朱影给他倒了杯茶,趴在桌案上一手托腮,“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妻,甚至……连年幼的孩儿也不放过。”
“别想了,一会儿去问问那平安县主,兴许就有答案。”楚莫嘴角一勾,揉了揉她的头发。
午膳时分。
平安县主在家中摆了两桌小宴席,为司维用一行人送行,二人约好了月底再按草原的习俗成婚。
到了花厅中,朱影才头一次仔细端详这平安县主的长相。
李秀环面容清丽,年纪虽小举止却极有礼,颇有贵族气质,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几位贵客,昨日是我府中下人怠慢了,今日秀环略备薄酒,感谢几位远道而来。”李秀环说着,便微微一笑,举杯敬向三人。
端良领着其余武士在偏厅用膳,花厅中就只有他们四人。
“楚少卿,阿永和我说了你此次来平安县的用意,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问。”李秀环又看向楚莫。
此人昨日还是满面虬髯,粗鲁可怖,今日却是灿若星辰,俊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本官此来是为了贺兰夫人遇害一案,不知县主是否知情?”楚莫向平安县主拱了拱手。
“并不知情。”李秀环放下酒盏,又变得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贺兰步可曾向你求亲?”朱影直截了当地问道。
“秀环只是承蒙贺兰公子错爱,实在……实在难以启齿。”平安县主迟疑了片刻,又道,“行之救了我之后,就时常来平安县借口看望,实则……骚扰求亲。当时贺兰夫人尚在,秀环只好推诿说不能做妾。”
“贺兰夫人死后,他可有再提过此事?”楚莫微微眯起凤眸,看向平安县主。
平安县主闻言,恍惚道,“他是提过一次,当时贺兰夫人丧期未过,我只是随口一提,说他应将心思放在抚育子女上。”
“前几日……贺兰家的小少爷和小姐被毒蛇咬伤,差点儿命丧黄泉……”楚莫意味深长地看向平安县主,见她忽然神色一变,眸中波光微颤。
李秀环猛地抬起头,震惊得像被什么重击了头部一般,“楚少卿的意思,难道行之他……?”
事到如今,贺兰步谋害妻儿的动机,已经昭然若揭。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是动了迎娶平安县主的心思。
真的有人只为了一个驸马的虚名,就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女吗?
朱影在桌案下捏紧了小拳头,心中已有了猜测,“县主可曾听过……一个叫柴科的人?”
平安县主看向思维用,才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楚莫又蹙起了眉,陷入沉思。
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贺兰步,但却都只是猜测,苦无证据。
而柴科此人居无定所,又去向不明,若是他躲到河东郡之外,楚莫他们也不能留在此处等他一辈子,毕竟沧州的事迫在眉睫。
抓不到柴科,难道就奈何不了贺兰步?
“多谢县主。”从沉思中抽回神,楚莫拱手道谢。
李秀环至少解答了他们关于凶手是谁的疑问,剩下的就是寻找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