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烟低喃道:“师、哥……”
也不知是她的语气过于乖顺,亦或者声音过于温柔。
穆无殇听得心神都轻颤了。
秦晚烟却趁机夺了他手里的剑谱,退得老远,还不忘瞪他一眼。
穆无殇早心满意足,半认真半玩笑,“以后谁敢欺负你,既告诉师哥,师哥替你出头!”
秦晚烟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还计较着上官嵘的事情。
她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过去,可瞪归瞪,心头早已浮出一抹暖意,只觉得心下某个位置突然被填满了,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本都不想跟他闹了,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是苍炎九殿下欺负我了,师哥替我出头不?”
穆无殇微愣。
秦晚烟心下偷乐,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穆无殇思索着,饶有兴致道:“烟儿真想知道?”
秦晚烟道:“很想。”
穆无殇靠近,“那得看是怎么欺负了。”
秦晚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在欺负她了。她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心想:“她要再喊他一句师哥,就是小狗!”
接下来几日,秦晚烟和穆无殇一边等情报,一边过起难得清闲的日子。
清晨煎茶练剑,午后吹风钓鱼,夜里眺望漫天星辰,偶尔还能闲聊到天明。
当然,偶尔也不小心干柴烈火,惊得秦晚烟满船逃。
穆无殇身影幻动,挡住她的逃路幽怨又克制,秦晚烟掉头又跑,回头看他,经常还忍不住笑出声。
穆无殇被惹恼了,又追。
如此反复,别说李长思了,就是陈清明等人,都误以为这两个人兴致好,在追逐玩闹。
打从秦晚烟晒了一排鱼干之后,小野就觉得这个女人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凶了。
有一次小野迷迷糊糊走出船舱,见穆无殇和秦晚烟追逐,一时间玩性大起,兴奋地加入其中,它竟比穆无殇跑得还快,一下子扑到秦晚烟脚上。
于是乎,秦晚烟和穆无殇都愣了。
小野放开秦晚烟的脚,在旁边蹦来蹦去,等着秦晚烟逃。见秦晚烟不逃,它又双爪扑上去,死死抱住秦晚烟的脚。
秦晚烟踹开了。
小野只当秦晚烟逗它,又扑过来。
秦晚烟跺了一脚,小野更兴奋了,绕着秦晚烟蹦跳了一圈,从后头抱住秦晚烟的脚。
秦晚烟蹙眉看向穆无殇,示意穆无殇这个主人把灵兽拎走。
穆无殇忍俊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秦晚烟亲自动手,拎起小野,找了个网丢进去,给挂到了一整片鱼干的后头去。从那之后,小野没有再出现在夹板上过了。
至于船上的客人李长思,几日下来,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看着秦晚烟和穆无殇出双入对,心情更是从愤怒发展为抑郁。至于后来,她也没再出现在夹板上过了。
日子过的飞快,双方船上的物资,尤其是淡水都消耗了不少。
这日,李长思终于收到了昊皇的密函。
她无比惊喜,要知道,这份密函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还快好几日。
她以为景太子提前拿下了东庆,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对秦晚烟和穆无殇施压了!
哪知道,昊皇送来的并非捷报,而是噩耗。
东庆女皇打算率全军投降穆无殇的假消息一传出去,苍炎居然也放出消息,表示接受东庆各将领、城主,甚至朝中大臣的单独投降,且允许归降地区,除军事之外的一切事务,保持原本女子当政的制度。
一时间,东庆女皇众叛亲离,秦越又一次率军长驱直入,接受归降。景太子妄图通过操控东庆女皇来掌控东庆的计划,完全落空。
此时,景太子已经率兵攻入东庆了。
而秦越这一回带来的兵是上一回的一倍,加上东庆归降的军队,上缴的粮草,兵力不容小视。
与此同时,穆无殇竟集结了十万大军,过上官堡,突袭了中州的防线,向东逼近正准备从西边攻入东庆,配合景太子的中州铁骑营。
不仅如此,上官灿这位新任武林盟主还亲自组建了一支由各门派弟子组成的五百人精兵队,为穆无殇的十万大军打头阵。
上官灿一边为穆无殇大军开道,一边声称不想干涉三国纷争,是万不得已才跟苍炎求援。
他声讨中州铁骑营谋杀上官堡的长老上官秀,且包庇武林逃犯上官嵘,要铁骑营董大将军按武林规矩,一命偿一命,且交出上官嵘!
李长思还尚未将密函看完,就已经站不住了。她跌坐在榻上,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从上官堡到东庆这一路,属苍炎和中州的交界,以崇山峻岭为分界线。这片区域,是中州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穆无殇的十万大军通过上官堡进入这片区域,可以轻而易举攻下几座城池,包抄了铁骑营的后方。
铁骑营自顾不暇,根本支援不了景太子。
而景太子率兵南下,得不到东庆本土将领的支援,粮草很快就会消耗完,补给需要不少时间。
总而言之,景太子这一回的胜算极小。别说威胁到苍炎了,就算拿下半个东庆,都会很吃力。
李长思意识到自己去不了苍炎了,中州的海军,必须尽快从苍炎海岸登入,支援景太子。
李长思颤着手,继续翻看密函。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
镇安水兵早已北上东庆,占据了东庆沿海有限的几个港口。秦越同苍炎镇北军一道北上,不过是障眼法,这批水兵早就先于秦越北上了!
李长思忽然想明白了,穆无殇和秦晚烟为什么会单枪匹马,在东庆和中州交界的这片海域拦她!
他们就是故意来拦她的,故意拖时间的!
如今,中州那么庞大的一支海军,若不能保证充足的物资和淡水供给,就算兵力远胜过镇安水兵,也难以跟占据了港口的镇安士兵抗衡。
一旦攻不下港口,断了淡水供给,士兵们怕是没命回到中州。
信中,父皇要求她撤回,且要求她以最快的时间,禀明上官秀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李长思双手攥紧密函,就这么干坐着,那双大眼睛里除了恨意之余,还有些恼羞。
她终于知道,那个男人并非浪得虚名,也终于明白,为何父皇没将康治皇帝放眼里,却会忌惮穆无殇。
她忍不住回想起穆无殇对自己的冷漠。那个男人竟连当面拒绝她都不屑,却对秦晚烟百般千般纵容与宠溺!
她出身高贵,向来高高在上,从未羡慕过任何女子,更别说是嫉妒。
可此时此刻,她却满腔的嫉妒和不服。而一想到,自己连离开这艘船,都要去跟秦晚烟低头。她就更加恼火!
秦晚烟从一开始就在看她的笑话了吧!
李长思越想越恼羞,她箭步走出船舱,对陈清明道:“本公主要见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