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裳的眼睛……
秦晚烟不敢问下去,聂羽裳也不敢回答。
沉默了片刻。
秦晚烟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无疑,聂羽裳的眼睛也被伤到了。
“你,你……”
秦晚烟勃然大怒,“程应宁呢!!”
萧无欢也气坏了,“程应宁死哪里去了!”
聂羽裳看似沉默,实则努力控制着情绪。
她说:“主子,药在,云烈也在。我把云烈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就是程应宁……程应宁丢了。我……我有愧托付!”
丢了?
难道程应宁早于聂羽裳遇难?
那现在人呢?
是生?是死?
主子?有愧托付?
这两个措词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觉得他们是在责怪她没完成任务?
秦晚烟看着聂羽裳的脸,眉头拧得紧紧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那么生气,并不是在追究聂羽裳有没有完成任务,而是责怪程应宁一个大男人,没护好聂羽裳!
她交给聂羽裳最主要的任务其实就只有云烈。
药是假的,至于程应宁,她一直是允许聂羽裳带走的。而就算云烈丢了,聂羽裳安然无恙,她也是愿意的。
可如今,药在,云烈在,聂羽裳最宝贝的脸毁了,最心爱的男人也丢了?
聂羽裳却还在计较,自己有没有完成任务?
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啊!
聂羽裳能怎么想?
自是故意误解秦晚烟的意思,想疏远,想离开。
本来就说好了,这是最后一个任务,就离开。总不能因为伤了,就厚着脸皮留下吧?
留下来,免不了会遇到秦越。
她心下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秦越知道自己与程应宁的这些不堪,更不想秦越看到自己如今的不堪。
秦越最应该知道的是,她和程应宁双宿双飞了,她过得很好很好!
唯有如此,才是救赎。
如约离开,才是明智。
聂羽裳连忙取出小药瓶,举得高高的,要还给秦晚烟。
秦晚烟没接,盯着她的眼睛看,一言不发。
聂羽裳却没有耽搁,道出程应宁对自己下毒,企图夺走不老泉和云烈的事情。
秦晚烟听得眉头锁得更紧了,虽然用假的不老泉防了程应宁一手,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聂羽裳这下场,说是程应宁所赐,也不为过了!
一直沉默的萧无欢开了口,“看样子,程应宁预谋已久的,他一直在等机会!呵呵,足够卑鄙!”
秦晚烟和聂羽裳都不傻,都心中有数。
聂羽裳道继续道:“我被那些假侍卫追到生死牢附近,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程应宁,必是被擒走了!”
萧无欢思索着。
秦晚烟仍旧绷着脸。
聂羽裳继续道:“我还撑得住,你们把我带到安全的地儿,就赶紧去救韩大夫和上官前辈……”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继续往下说,“还有,程应宁!他一定落到那些人手里了!”
秦晚烟都还未出声,萧无欢就不悦道:“聂羽裳,这种男人,你还想要?”
聂羽裳道:“程应宁同你一样,体质适宜养异血,不能任由他落入外人之手,而且,他是你胞兄,待你父亲云烈的蛊解了,至少,要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萧无欢一脸的不耐烦,显然,他至今都不认云烈,也不认程应宁。
聂羽裳继续道:“还有,他的行为太蹊跷了!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一开始以为他是骗我的。可是,这几日,我反复思索,越想越不明白!他若是真失忆了,为何还要这么算计我?是受了什么人教唆?他为什么会相信那个人?无论如何,我都想弄清楚!于公于私,我都恳请你们将他救回来。”
似乎害怕秦晚烟误会,聂羽裳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主子,将他救回来,交给我便是!我跟他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你们也不必在与其他人多言。”
萧无欢没说话了,他算是听明白了。
聂羽裳说的“其他人”,一定是指秦越了!
那秦越那小子,估计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秦晚烟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会什么都瞒着他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呢?
萧无欢似乎有什么打算了,他转头朝秦晚烟看了去。不巧,秦晚烟也朝他看过来。她道:“过去!”
萧无欢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要先救人。
聂羽裳感觉到他们的动作,连忙喊道:“小心有毒水!”
萧无欢将陷阱的破解之道说了,聂羽裳才松了一口气,自嘲道:“我自诩聪明,没想到这么蠢。”
她说得轻松,心下却难受极了。
如果不是那么蠢,或许已经闯过生死牢了。以她对朝暮宫的熟悉;或许,已经有办法送信出去了;或许,还能自己寻到程应宁,再离开。
可是……
眼睛和脸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聂羽裳努力地忽视,努力地不去想自己如今的样子,更努力地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理智。
没有“或许”……
这个世界上若有“或许”可言,她的命途也不至于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唯有比以往更加冷静,理智。
她嘴角泛起笑意,哪怕触动了脸上的伤口,仍旧继续笑,打趣道:“也算是自蠢自受了。”
秦晚烟和萧无欢都无话。
他们都知道,聂羽裳是负伤之后逃入生死牢的。以她的能耐,能保云烈安然无恙,还能闯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晚烟走近,一步迈上聂羽裳所在的石墩上,拉住聂羽裳。萧无欢连忙上前一步。
如此,保持了机关没有被触动。
前方也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是否还有别的陷阱。
秦晚烟选择了暂时退回去。
她背着聂羽裳,回到岸边。
聂羽裳连忙道:“我做的第三个标志,往右侧约莫百米有个山坡,云烈就在那山坡下。主子,你先把我送那里去,你们先去救人吧!”
秦晚烟无话,认真察看起聂羽裳的脸。
聂羽裳什么都看不到,最怕的还是秦晚烟沉默,她心下忐忑,“主子……”
秦晚烟原本都忍下了,不想说话,只想先好好检查她的眼睛。
可又听“主子”这两个字,她脾气就全上来了,她突然按住了聂羽裳腹部的伤口。
聂羽裳瞬间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秦晚烟沉着脸,又用力摁了她腿上的伤口的,聂羽裳疼得都冒冷汗了。可是,秦晚烟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更用力,继续。
聂羽裳疼得快昏迷,终于忍不住了,“秦晚烟你做什么!”
秦晚烟冷冷道:“我以为你不怕痛,原来你这么怕!既然怕,逞什么能?”
聂羽裳无话。
秦晚烟又质问:“你刚刚说不必与其他人多言,其他人具体指谁?”
聂羽裳仍旧无话。
秦晚烟不说则已,越说越气恼,“其他人,包括秦越吗?你给我一字一字说清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