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青空市别墅区。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那个年轻人是不是预言型的能力者。”
光线幽暗的屋子里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为了制造出一个合理的死亡理由,他们从许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这一场“意外事故”,为此,他不惜创造出了一个有迹可循的“人格”。
只是,这个计划的最初目的并不是用来防备方田,而是针对“公司”里那些伺机窥探老板秘密的背叛者们。
林舒的事件让老板意识到“公司”里的成员个个心怀鬼胎,虽然他们未必全部都曾参与过搬倒自己的叛乱之中,但是这些人对他来说也谈不上忠诚,在林舒暗中收集名单期间,“公司”的高层或多或少都对此事有所察觉,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公司”真正的掌权者通风报信。
也许对他们来说,手头上的研究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究竟由谁来领导所有人,则根本无足轻重。
正因如此,为了在同一件事上重蹈覆辙,他们才制定了现在的备用方案。
倘若真的有人在暗中调查老管家的身份,便会得出他在日常生活中只是一个贪财好色又缺乏胆识的软骨头,而到了那时,在暗地里打算继承林舒“遗志”的人,便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野心,展露出獠牙。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方田也好、高木恩克朗也罢,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大敌,其实一直都隐藏在‘公司’之中。”
老管家说道,“那个孩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如果没有人在‘公司’内部替他打掩护,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恐怕也很难掀起波澜。”
要知道,“公司”可是一个拥有了自主的研发团队、武装部门,以及培养了一大批暗杀者的庞大组织,别说对付区区一个在校大学生,以他们目前所囤积的力量,想要暗杀各行各业的重要人士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这样一个隐藏在阴暗世界之中的庞大势力,被一个还未踏出校门的毛头小子搅合得人心惶惶。
不过事已至此,那个真正居于幕后的人也已经被他们找出来了。
“院长和大祭司都死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恕我直言,当初我已经提醒过你,宁泠并不值得信任。”
老管家承认,宁泠的能力对于“公司”来说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即便在情报的领域之中,她也能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得到“公司”想要得到的情报,只可惜比起能力,“公司”更希望得到的是忠诚。
他们已经尽力满足了宁泠所提出的一切要求,可事实证明,她从加入“公司”的那一天起,就从未打算真正为“公司”效力。
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局面,宁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主导这一切的,便是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在一切盖棺论定之后,老管家也终于能说出自己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想法,“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觉得,生活对我来说是什么?”
中年男人按下了暂停按钮,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了自己最喜欢的经典画面。
画面中的教父端坐于椅子上,一个人半跪在他的身前,神情近乎于虔诚的亲吻着教父的手背。
“或者说,我现在所追求的是什么?”
名声、权力、财富?
这些一般人毕生的追求对他来说早就如过眼云烟,即便他从这一刻开始将“公司”所有的事务都抛之于脑后,仅凭现在他所积累的财富也足以让他轻易地完成任何他想要完成的事,而对于权力的崇拜,以及对于“公司”的恐惧,让他那些昔日的敌人们都匍匐在了他脚下。
当真正的随心所欲到来之时,所谓的理想和追求便都离他远去了。
“恕我直言,你对‘公司’的意义重大,而你的职责就是让‘公司’继续有条不紊地运作下去。”
老管家并没有直接回答中年男人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是老板的左右手,也的确为老板付出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无脑地赞同老板的一切决定,事实上在林舒的事件过后,老板就一直处于了几乎于散漫的状态。
在他看来,老板对于“黑墙”实在是太过着迷,以至于在许多问题上都陷入了本末倒置的困境。
“黑墙”的馈赠固然能为“公司”的发展带来极大的好处,可是超过九成的能力者所能做的事都能被科学以及先进的技术手段轻易替代,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那些极个别的特殊能力者,让“公司”蒙受风险。
“只有‘黑墙’还能给我带来过去那种对于未知,以及无法控制的事物的喜悦。”
中年男人又一次岔开了话题,直接让两人陷入了自说自话的局面,“对我来说,关于‘黑墙’的研究,就如同开盲盒,我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个孩子、员工或是敌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只有说起这些事时,老板的语气中才能参杂进一丝兴奋。
老管家似乎早就习惯了老板答非所问的行为,他面不改色地提出了自己建议,“我建议先除掉那个叫做方田的年轻人,对于‘公司’来说,他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公司”已经掌握了破解方田能力的手段,就算他又一次删除了自己在事件中存在过的印记,他们也依旧能通过那些手段重新将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
“看来,你终究还是没能理解我这么做的意思。”
老板遗憾地摇了摇头,“当他被院长盯上,而且还被捉进了远港精神病院时,我本以为他死定了,要么以杜先的身份活下去,要么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死在院长的手里,可是他却让所有人看见了第三种可能性。”
在逃离精神病院的过程中,方田并没有依仗他此前在事件中所展现出的任何能力,而是以一个无能力之人的状态,搬倒了远港精神病院的统治者。
正如院长一直以来所说的那样,有些人自出生的那一刻,就得到了命运的偏爱,颇为讽刺的是,提出这一理论的人,最终死在了他口中那些被命运偏爱的人之手。
“我相信他一定能拆穿我们的伎俩,并最终找齐那份名单。”
老板顿了顿,才说道,“而这,也是一场对于我自己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