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这个穿越者很是惭愧。
别的人过来一两年之内水泥钢铁,三年之后蒸汽机,五年之内铁路。
他这些年,毛都没有一根!
就一个彩票的提议,当初还让老爷子一顿大板子
「朕是想.....在台家庄那边看挖河道的时候,为了开山动用了炸药!」朱允熥开口道,「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让工部的人带头....」
说着,他指着远处的山峦,「南方山多.....可以把炸药用在开山开隧道上嘛....」
「甚至开矿的时候也可以用炸药!」朱允熥叹口气,「炸出来的石头用来修路,用来铸堤,乃至百姓用来盖房子,不是物尽其用吗?」
朱高炽也沉吟片刻,「可是炸药.....?」说着,低声道,「国之重器呀....」
朱允熥明白他的担忧!
炸药那玩意,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最怕流到民间去。
一旦落入歹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菜刀还能杀人呢!
「国之重器!」
朱允熥笑笑,「惠及百姓的才是国之重器!能用在民生上的才是国之宝贝!」
李景隆马上道,「万岁爷您的话,总是这么醍醐灌顶....」
「往后各地修路用炸药,不但要批,而且还要派工部的人下去!」朱允熥又道,「火药局的人也要下去......任何事都是相辅相成的,地方上用了炸药得了便利造福民生,工部和火药局也可以提高炸药的威力嘛.....」
李景隆一拍大腿,「万岁爷真知灼见,明见万里!」说着,又点头哈腰道,「当初臣一开始主管铸造局的时,那火药没这么大威力。当年您就说了,要敢于探索.....敢于试验....」
朱允熥一怔,「朕说过这样的话?」
「您说过的话....」李景隆点点自己的脑袋,「都在臣这里装着呢.....」
「他妈的!」朱高炽闻言,心中骂道,「哪天修永昌朝实录了,就把你脑袋挖开......」
「呵呵呵!」
朱允熥笑笑,「对对对,朕应该是说过这话!」
说着,看向朱高炽,「修桥铺路可是大学问呀!日后,你要盯紧了!」
朱高炽犹豫片刻,「这火药局是臣主管.....下面用炸药臣可以批,让工匠们去地方上参与炸山炸隧道臣也可以批,可工部不归臣管呀!」
「啧!」朱允熥不悦,「你是首辅王大臣,不归你管归谁管....?」
「得....」
朱高炽心中暗道,「我他妈明白了!你丫出京之前敲打我一番,现在又说这话。我明白了,以后我就专管修桥铺路对不对?」
「对,什么运河大工呀......装备司呀火器铸造局火药局呀.....宝船厂.....各地宣慰司,我都让出去....」
他心中正腹诽着,却不想朱允熥好似他心中的蛔虫似的。
直接开口道,「你别东想西想的......朕让你的负责的事,都是大事!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都是交给外人不放心的事!」
朱允熥知道死胖子小心眼,于是耐心的忽悠.....安抚着。
「修桥铺路,朝廷的钱就流通起来了,带动民间....这你不是不知道!」朱允熥又道,「而且,由你统管才显得朝廷重视,对不对?由你管,才没人敢阳奉阴违的是不是?」
李景隆在旁舔脸道,「万岁爷您说的是!
就好比这运河大工,一开始从组织筹备到现在开工....虽说有点小瑕疵,可天下百姓都念好呢!」
「庄亲王前后一通忙活,确实是运筹帷幄!」
「百姓们一膀子力气能换钱,也都夸朝廷好呢!各行各业,就没有不旺的,呵呵呵......」
说着,又道,「要不是臣有自知之明,臣都想跟您毛遂自荐,要这管着天下修桥铺路的差事!」
「你不行!」朱允熥大手一挥,「你没洪熙的魄力!朕给洪熙一棵小草,洪熙能给朕一个大草原....」
朱高炽脸上一红,抽驴的鞭子轻了几分,「臣.....没想什么呀!」
「等进了北京,这事咱俩细说...」
朱允熥笑笑,又看看脚下的路,「别说,这路修得真好!当初谁主持的?」
「就那谁....」李景隆抢着道,「张振宗呀!还是您当年慧眼如炬,不拘一格提拔起来的呢!」
说着,摇头晃脑,「刚才臣说错话了!」
朱允熥再怔,「哪错了?」
「刚才臣说庄亲王在沧州的事定然会变成演绎话本.....」
李景隆正色道,「可现在想想.....王爷您也别生气。就您断案这事,跟咱们万岁爷,当年提拔张振宗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呀!您那是话本,万岁爷这是流传千古万人赞颂青史留香.....」
「万岁爷火眼金睛,再加这么多年的殷勤教导。使得他一个店小二,现在变成了大明朝的良臣...」
「他呢,也算争气,没有愧对皇恩!这是什么呀?这简直就是古往今来最难得的君臣机遇呀!」
朱高炽听得一愣,「这他妈哪儿跟哪呀?」
「哈哈哈!」朱允熥大笑道,「什么火眼金睛?朕也是看他是个可造之材.....」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李景隆笑道。
朱高炽在旁道,「哦,张贶生如今正在西南,你家小子就在他手底下是吧?」
忽的,李景隆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心里骂道,「死胖子真不是东西,亏我刚才那么维护你!你转脸就不认人!夸夸张振宗不行吗?夸夸他,将来他一份功劳变十分,我儿子不也有功劳了吗?」
想着,他偷偷瞄了皇帝一眼。
果然,皇帝的脸色变得淡淡的,笑容已收敛起来。
「沧州一案!」
朱允熥缓缓开口,「朕最恨之处,就那几名少年不把人的命当命!」
说着,他正色看向李景隆,「琪哥儿,算得上朕看着长大的.......少年时他便在东宫,跟着太子一同接受名师教导,又是皇亲国戚.....」
「按理说,一般的罪,朕不愿意计较!」
「可他跟沧州事相比,比沧州那几个小崽子还狠.....他的眼里,其他人就是不是人,其他的人命可以予取予求.....」
「万岁爷....」
李景隆垂手,亦步亦趋的跟在板车边,身子有些颤抖。
「朕....若真是饶舜之君,就该直接斩了!」
朱允熥又道,「可终究不忍你老来丧子!朕对得起你,却对不起枉死之人......」
「万岁爷.....」李景隆已是哽咽不成声。
朱允熥抬头看天,「正如老爷子当年所说,天下既没有平等也没有公平......」
见李景隆在旁啜泣,朱高炽突然心中不忍。
「都怪我这张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高炽心中暗骂一句,歉意
的看了一眼李景隆。
而后开口道,「皇上,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着,又道,「其实......有些事呀.....没办法公平!就好比当初,皇祖父恨不得满天下的官都是清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
「可是呢.....咱们朱家爷们呢?那些叔叔们什么德行,皇祖父是不知道吗?二大爷他们,嗨!祸害的人海了去了!没办法,自己家孩子,自己得忍着!」
「官员贪污五十两扒皮了......可是私盐茶叶之类的,咱们那些叔叔,哪个没干?」朱高炽说着,笑道,「就包括我爹....是吧!盐铁战马.....也没少偷偷的那啥....」
「还有那些小皇叔们!您这么些年不是始终担待着吗?您不知道的,比李琪更过分的事,定然也有....」
「人呀,偏亲是正常的!哪那么多大义灭亲呀!」
「您是皇上,您是人,您也不是.....圣人!就圣人也做不到真的六亲不认......」
朱高炽吭哧瘪肚的,总算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明白了。
「这话...」
片刻之后,朱允熥叹道,「也就你敢说!」
「要臣说琪哥那小子....」朱高炽又道,「他一辈子心里也好受不了!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要是他稍有廉耻之心,拼死为国效力,也算知耻后勇....」
「是呀!人都没了....哎....」
朱允熥叹口气,看向李景隆,「还不多谢庄亲王帮你美言....」
「别谢!」朱高炽抢先道,「就事论事....」
「万岁爷....其实这事一直就跟山似的压在臣的心上!」
李景隆哽咽道,「臣也知人命关天......但毕竟是臣的儿子,臣只能....袒护着包庇着!」
说着,又道,「臣刚才听您说,您对得起臣却对不起枉死之人,臣....心如刀割......」
「哎!」朱允熥叹气。
「万岁爷您爱民如子,臣却让您背了骂名...」李景隆又哽咽着,忽然大声道,「万岁爷,您刚才不说让庄亲王修桥铺路吗?臣愿捐.....臣愿捐家产百万.....给咱们大明修桥铺路,救济孤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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