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悠哉的坐在马车中,满脸都是坏笑。
他们一大伙子人联合起来欺负李至刚,朱高炽能看不出来?
他清早一看铁铉的折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但看明白了,还来个了顺水推舟乐见其成。
这些人跟李至刚尿不到一壶里去,他们都是当初凌铁头留下的班底。要说他们有什么私心也未必,但泥人绝对有三分火呢!
他李至刚整日想着有朝一日爬到这些人头上,这帮老狐狸能忍?逮着机会,就得给他李至刚点颜色看看。
要怪,就怪他李至刚人缘太次!
你看南书房,除了李景隆之外谁搭理他?李景隆搭理他,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把他玩飞鞭子喽!
朝中的人李至刚看谁都劲劲儿的,不但在朝中较劲,去江南四省当钦差的时候,还跟铁铉也较劲。
铁铉看着是方正君子?人家当了那么多年一省封疆大吏,惯你那臭毛病?
但也不是说,铁铉就跟那些南书房的老狐狸们是一伙的。
朱高炽也看出来了,铁铉之所以配合着这些老狐狸们踩李至刚一脚,是因为有所求!
他那个湖广总督是新官上任!
第一,以前从没有过总督这个官职,该怎么做,中枢必须有人指点迷津。
谁能?自然是中枢这些把持着户部和吏部还有督察御史的老狐狸们!
第二,他除了在浙江任上之外,没有在地方任职的履历,夹带儿里没有人。他想稳定局势,必须在湖广两省有人配合。
他没人,可是那些老狐狸门下有人呀!他们一发话,铁铉的政令畅通无阻。
第三,他现在面临跟当初在浙江行省的局面是一样的,赤手空拳!
压力太大,谁能帮他分担?自然还是那些把持着户部和吏部乃至言官的老狐狸们!你放心大胆干,别怕有人弹劾你,别怕田亩人丁粮税出瑕疵
你想跟朝廷要钱的时候,好办!给!
你要政策的时候,好说!来!
虽说有皇上在他背后!
可为人臣子的,皇上提拔你,其他的就要靠自己!都靠皇上,皇上会烦的!
“铁鼎石也挺奸呀!”
马车里,朱高炽摸着下巴,心中暗笑,“奏折写的妙写的贼呀!”
推举景清接班浙江巡抚,那不意外。
毕竟皇上也有那个意思。
可是推举韩克忠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说一千道一万,韩克忠就是资历浅。按理说即便提拔为按察使,都是破格了。
直接为藩台,升官比窜稀都快!
可铁铉就是推举了,为何?
因为韩克忠可是张紞他们那一系的后起之秀,他可是凌铁头当初看好的门生。
铁铉的这个举动,给足了朝中那些老狐狸们脸面!
更妙的是跟皇上从翰林院要了俩认死理的书呆子,担任湖广两省的监察御史。
可能李至刚觉得,这是给他脸色看。也是让李至刚在严震直杨靖两个老牌御史,乃至整个都察院跌份儿!
但是
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是谁?
一个是太子的老师,张显宗!
但那位是不管事的,只管教书!他不想管都不行,因为他是太子的老师,他如果也在朝中上蹿下跳的,别人就会想他是不是给太子在网罗未来的党羽呢?
皇上那么年轻,你就给太子物色班底了?你要干什么?
翰林院真正掌院的,是解晋!
解晋跟铁铉是死党!
铁铉也是在告诉那些老狐狸,其实有些事我不见得非要用上你们,我在京中还有解晋呢!所以呢,也未必就是我将来一定要求着你们!
解晋是没有那些老狐狸权柄大!
但是别忘了,解晋身边还有个李景隆,谁不知他俩关系好?
这俩人就是皇上身边的哼哈二将!
“啧啧!”马车中,朱高炽脸上满是微笑,“哪有他妈一个好人啊!哪有好人?”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难以琢磨。
“我能看出来,熥子精得跟猴似的.....更能看出来!”
“呵呵!你们以为给你们举荐巡抚人选,选派监察御史人选,是放心你们那?”
“哈哈!从熥子当皇太孙的时候,就把你们提拔上来了。”
“是,你们也都是能臣贤臣。可架不住有人要往你们身边使劲的钻营呀!人身份到了这么高的地步,别想独善其身,那不可能!”
“丫让你们举荐封疆大吏的人选,是让你们自己在他面前露底呢!”
“你们举荐的人,熥子都拿小本本给你们记上!能办事的罢了,坏事的话,嘿嘿,将来喷你们的时候你们就知道错啦!”
“哈!”朱高炽忽然忍不住大笑,心中又道,“铁鼎石不是挺奸呀!他是太奸了!”
“他上这个折子之前,必定把前后因果都跟熥子说了。这是即给了这些老狐狸面子落下人情,又帮着熥子黑了那些老狐狸们一手!”
“他们踩李至刚,也是黑材料呀!熥子多坏,他记小本本上,说不定哪天用不着谁的时候,都他妈给你翻出来!”
“呵!”朱高炽在车厢中冷笑,“哎,满大明...满永昌朝,从上到下哪他妈有好人!哈!方孝孺一辈子稀里糊涂,就这句话说到了根儿上!”
“啧啧,永昌朝无好人!就我,也就我吧!我最实在了!”
突然!
咚的一声!
朱高炽胖胖的身子在车厢中一震,脑袋咚的一声撞了棚顶。
“殿下没事吧!”
马车外的侍卫,赶紧纵马过来。
“怎么回事?”朱高炽就感觉车厢在慢慢倾斜,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回...殿下!”赶车的车夫双腿打颤,“那....车轮突然掉了!”
“车轮怎么弄掉?”朱高炽费力从车窗中探头往下看,就像是个西瓜放在马桶上似的。
果然,马车左边的车轮,轱辘得老远,整个马车斜着,车轴怼在了地上。
而地上,则是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地上有个坑!”车夫吓得跪在地上,“坑里还有石头,小人刚才没留神,车轱辘一颠,轴就裂开了!”
“殿下,您慢点!”
侍卫搀扶着朱高炽。
朱高炽弯腰,艰难的从车厢中出来,看着坑洼的地面,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大街呀!好好的大街谁挖的坑?”
另一侍卫上前说道,“是应天府,这几天到处挖呢,说是要修暗渠.....就是排水沟!修好之后,水沟上面盖上石板......暗渠每隔多远,就设一个沉井!这个坑,应该就是准备开挖的沉井.....”
“大明朝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朱高炽把着侍卫的手,往下探脚,口中道,“钱多到满地挖坑玩.....”
正说着,就感觉脚下一空。
“殿下小心!”
侍卫一声惊呼。
“哎哟!”朱高炽靠着马车,顿时疼得满头大汗。
就在他下马车的时候,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
而那石头一滑,他的脚一歪。
崴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