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姚小果惊醒。被噩梦缠得从床上一坐而起。
她好久没有做过那样的噩梦了——自从和齐北城在一起后,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他仿佛就是从天而降的保护神,将她心里所有的阴霾轻而易举的都驱散了——她曾经那样庆幸有他的存在啊!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噩梦和惊恐的居然都是他,可他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又做噩梦了?”冰冷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他的体温,和自己一样,冰凉得像是没有温度。
视线渐渐有了焦距。
对上一双忧心忡忡的眼。
她一颤,手几乎是立刻想要抽回去,却被他执拗的握得紧紧的。
“你放手!”她的嗓音一下子就哽咽了。
身体里压抑许久的那股痛,那股恨,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猛烈的撕扯着她的心,残忍的要将她撕得粉碎。
“乖……冷静点!”齐北城不但不放手,反倒是一个用力将她挣扎的身子牢牢拥住了。下颔轻抵在她头顶,他艰涩的轻哄着情绪失控的她,“放松点,我不会再伤害你,相信我……小果,相信我!”
他重复着最后那三个字,坚定而有说服力,只想让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意。
可是,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她,哪里听得进去?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恶魔!狰狞而恐怖!
“你放开我!”她哭叫着。
“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齐北城沉沉的开口,语气不容置喙,“姚小果,你听好了,我不但不会放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绝不妥协!”
孩子……
她眼眶越发的酸胀。
像是泄愤,又像是赌气,“我不要孩子!我不会生的!”
“由不得你!”他也变得霸道起来。
姚小果越发的恼恨,抡拳捶着他,他岿然不动,任她发泄。
可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挫败、无力。突然就痛哭起来,张唇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她下口一点都没有留情,隔着衬衫,那尖锐的痛也没有轻减一点。
他一颤,但仍旧没有松手。
只要她还在,她想怎么发泄都可以。
这些,都是他当年年少轻狂时应得的惩罚。
他,活该……
似乎咬得累了,她终于缓缓松开贝齿。
血,浸透了衬衫。
血腥味,有些刺鼻。
可是,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
下一瞬,她出口的话,却将他震得灰飞烟灭……
“齐北城,就算你逼我……我也不会生下强j犯的孩子……”
他一震。
脸色惨白如纸。
连抱着她的大掌,也开始发抖。
强j犯……
这是她给自己下的定义,不带一丝丝情感。
他很想反驳,可是,事实却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唇动了动,终究挣不开她给自己带上的罪恶锁链。
仿佛看不到他打击过度的样子,她继续硬着心,冷讽着、嘲弄着,不带一丝丝情感,“难道以后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告诉他,我们是由你强宝我开始的吗?要让他知道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让他、让我情何以堪?”
是……
情何以堪?
他不过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谁又会愿意为罪人生下孩子?
所以……
他活该得看得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离开……
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惩罚……
大掌,一寸、一寸,从她身上松开……
他死灰一样的眸子看着她,唇,动了动,终于挤出几个字,“你说得对……强j犯是不配有孩子……”
他的妥协,却让她一怔。
胸口一股酸痛感,又莫名的往上涌。
她死死咬着唇,不肯让眼里的雾气再腾升而起。
他站直身子,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明明离的很近,可是,姚小果却恍惚觉得,他们离得好远好远……
“如果明天要动手术,那……现在开始好好休息。手术的事,我会和医生谈。”
他,忍着涩然,一口气说完。
可是,每一个字,都那样沉重,苦不堪言。
要亲手葬送自己的孩子,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他转身,离开。
门,被带上。
轻轻的一声,却像是一记鞭子狠狠抽在心上,痛得姚小果的眼泪‘啪’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怎么了,只是……
突然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蒙住被子抽噎着。
而后……
哭声越溅越大,越来越悲伤……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是属于他们唯一的抉择。
可是……
她脑海里,却开始不可遏制的回想着他们的过去……
……
年会时,在大厦的楼顶上,他们仰头沉迷的看璀璨的烟火……
他用衣服疼惜的包住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拥抱她……
……
小区里,他那样用力、那样决绝的吻她……
……
还有……
手腕上,他费尽心思送自己的礼物……
……
姚小果紧紧揪着手腕上那白玉镯子。明明想要摘下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