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选一,可是叔父...”话到嘴边,云知微又咽了下去。
云修远违背了云家的家规,照理说早该被逐出云家,现在人真的死了,反而让人为难。
“知微,你记住,你是云家未来的家主,不应该被儿女私情左右,从大局出发,一旦医岛与祖地为难,帮得上忙的只有云浅歌,她的医术,远胜于医岛。”云修齐想到在北地初见时,那个自信满满的小丫头,嘴角泛起一抹淡笑。
笑容中隐约透着两分可惜。
“是,父亲。”
“知昔什么时候抵达琅琊,可查到他与唐家五公子的关系。”云修齐想到一向懂事理智的云知昔竟与唐五有牵扯,长长叹了一口气。
多事之秋,他这个家主只能站在家族的立场。
发妻早逝,作为父亲,有些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
“二弟信中说还有两日便抵达,他早年游历时与唐五公子结交,自唐五公子为家族效力以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淡了。”云知微见云修齐关心云知昔,暗想,父亲终究还是心软的。
否则二弟与唐五在杭州府见面,父亲早已罚他了。
想到被关押在天牢的云知清,云知微心底犹豫了。
“父亲,孩儿有事相求。”
“不用开口了。”云修齐没有给云知微开口的机会。
“父亲...”
“知微,你是云家下一任继承人,时时刻刻都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你的一举一动代表整个云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知清为了母亲,姐姐离开琅琊,早已不是我琅琊云家的子弟。”云修齐声音中透着警告。
“可他是孩儿一手带大的,父亲,他现在记忆尽失,孩儿请求父亲,救他一命,将他送回祖地,此生不得踏足龙霄国一步,父亲,知清是二叔唯一的血脉。”云知微再一次请求道。
云修齐眼眸一冷,一巴掌扇在云知微的脸上。
云知微不敢置信地看着云修齐,他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父亲居然会打他。
“父亲,身为云家人,当真如此冷血吗?”
“云家人可以不冷血,但云家家主和少主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我从小教导你的,去祠堂思过,至于去京城,等你二弟回来之后让他去,你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离开祠堂。”云修齐眼底的最深处泛起一丝痛苦。
“是。”
云知微离开后,云修齐取出一幅画,画中女子翩若惊鸿,宛若从上天而来的惊鸿仙子,一见难忘。
“锦娘,你走得早,我没有做好一个严父,云家的未来,堪忧啊...”云修齐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子的脸庞,眼眶泛红。
他何尝不也是个心软的人,可云家传承千年,不能败在他们父子手中。
客栈之中,千殇用过膳,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小豆豆,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云家为何闭门谢客。”千殇悠闲地吃着葡萄,看着满身汗水的辰豆豆,推了推桌上的茶水,“赏你了。”
“多谢公子。”辰豆豆端起茶水,手僵了。
公子的赏赐也太不走心了。
他快渴死了。
给他一杯刚刚沏好滚烫的茶水,这是惩罚他吗?
“还是公子用吧。”辰豆豆将茶水放回桌子上道。
“小豆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嫌弃本公子。”千殇拿起一颗葡萄砸在辰豆豆的额头,看着他满身汗水和灰尘,眼底尽是嫌弃,“说吧,有什么好消息。”
“没有,关于云家的消息,什么都没有。”辰豆豆揉了揉额头,他命真苦啊。
“奇怪...怎么会没有任何消息呢?据我所知,上一次云家闭门谢客还是二十年前,时隔这么多年,不会没有缘由。”千殇看着辰豆豆,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辰豆豆麻溜地滚了出去,立即吩咐小二准备水洗漱,他也嫌弃自己邋遢,又不敢怪千殇太折腾。
千殇没有探听到云家的消息,云修齐这边已经有人将千殇的消息双手奉上了。
看着资料上的画像,那双丹凤眼云修齐十分熟悉,轻叹一声,将目光停留在书房的那副字上。
“故人吗?”故人已逝,来的不是故人,而是麻烦。
“玄三,备车马,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知昔回来之后,让他直接去京城,通知后山,我离开期间,不许知微离开府中一步。”直到天黑,云修齐才做出了决定。
“是,主子。”玄三从暗中出来,行礼后径直去了前院。
云修齐离开琅琊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千殇的耳中,辰豆豆松了一口气。
“公子,云家主离开了,不如我们也回去吧。”琅琊这块骨头龙霄国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啃不动,他们就两个人,还是别送人头了。
“不急,不是还有云知微吗?”千殇懒洋洋的神情中多了一抹算计的笑。
“云家少主?”辰豆豆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公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云家古板重规矩,但更护短,我们贸然出手会不会...不太好。”在千殇那双含笑的眸子下,辰豆豆尽量让自己的话变得委婉。
“滚去睡觉。”千殇嫌弃地直接赶人。
“公子...”
“我说小豆豆,自辰家出事以来,明面上就剩你一人,反正跟着本公子你也找不到心上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道怕死就不会死了吗?”千殇轻轻摇头,跟着他这么多年,是他教导无方,辰豆豆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公子,我去睡觉。”辰豆豆决定不劝了,劝不动,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滚...”
一缕月光从窗户照在千殇的脸上,眼底笑意尽数消散,清冷的弯月映入他眼中,平添了几分清冷,丹凤眼中染上了两分算计。
深夜的琅琊,宁静异常。
千殇起身伸了伸懒腰,站在窗边,将琅琊的百家灯火尽收眼底。
清冷的月光将千殇一身绛紫色的长衫染了几缕淡淡的银光。
“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