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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习习,华亭山上的草木枯黄大半,本该是萧瑟的场景,却被落日的余晖映照的金光灿灿。
半山腰上的一座凉亭四面都挂上了帘幕,将微凉的山风遮挡在外。
亭摆着一张美人榻,阮芷曦躺在塌上阖眼休息,额角用金箔制成的秋叶花钿和这季节正相称,是最近京城盛行的样式。
顾君昊掀开帘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见她在睡觉,又立刻放轻了脚步,示意听霜不用叫醒她,自己轻轻脚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听霜躬身退出去站在了亭外,塌上的阮芷曦则缓缓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
顾君昊道。
阮芷曦摇头:“没,本就没睡,闭眼歇一会儿罢了。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要把青书叫回来练字吗?”
顾青书是她和顾君昊的长子,今年九岁,生的唇红齿白,很是好看,凡是见了这孩子的,没一个不说他生的俊秀。
但也只是夸奖他相貌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因为实在是夸不出来。
阮芷曦觉得她这儿子大概是基因突变,一点没继承他爹勤奋好学沉稳持重的性格,比国公府……
不,现在应该说是镇北侯府了。
比镇北侯府的几位小少爷还皮,成天泼猴似的上蹿下跳,让他坐下看会书写会字比登天还难,一不注意他就偷偷溜出去了。
原来顾君昊还总能逮到他,自从他五岁开始习武以后,他这个做爹的就渐渐力不从心,现在别说抓他回来,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了,经常是他还未靠近,顾青书已经听到动静一阵风似的跑了。
想到这顾君昊就头疼,对阮芷曦道:“要不你去叫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见了你肯定不会跑的。”
阮芷曦轻笑:“我才不去呢,说好的我管他衣食住行,你管他学业功课的。而且他今日的功课不是已经做完了吗?你让他练字这是后加的,我若去帮你把他叫回来,他以后见了我也要跑。”
顾青书以前没做完功课就跑出去玩,被阮芷曦知道后也没有责骂他,只是从那天起就开始给他喝粥。
那粥是好粥,里面放了足料的肉糜和蔬菜,往常顾青书还挺爱喝的。
但爱喝也架不住一天顿连喝半个月,其它什么饭菜都不给,连点心都给他停了。
顾青书喝粥喝的想吐,从那以后再也不敢不按时做功课,更不敢惹他娘生气,因为他发现惹他娘生气的后果比惹他爹生气要严重多了。
他爹顶多是打骂他一顿,他皮糙肉厚,又有祖父祖母护着,根本不怕。
可他娘若是生气了……那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关键是全家还谁都不护着他,连祖父祖母都不帮忙。
顾青书一度怀疑他爹不是祖父祖母亲生的,他娘才是。
顾君昊对顾青书这个长子期望颇高,所以要求才格外严格。但这么几年下来,他也看出这孩子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不再像以前那样强求了。
可今日不是他非要给这孩子加功课,而是他发现顾青书交上来的诗竟是齐钰给他写的。
齐钰是晋王孙,十年前被送入京城之后就住在了宫,被封为平郡王。
他这些年一直与顾家来往紧密,跟顾青书更是自小的玩伴,时常出宫到顾家蹭饭,和顾青书一起读书一起摸鱼。
两年前出宫建府之后,来顾家就来的更勤了,有时还会直接住在顾家。
顾君昊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见他心思纯正,一直还挺喜欢,谁知今日检查功课的时候,却发现顾青书的功课上写的却是齐钰的名字,但那字迹分明是顾青书的字迹!
想来是齐钰用顾青书的字迹帮他做功课,写名字的时候却忘记了,顺写成了自己的。
阮芷曦一听,眉头微挑:“我知道了。”
她最终也没有去把顾青书叫回来,而是任由他在外面疯玩到晚上,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也没喊他,等他回来后让下人给他端了一碗汤面。
有菜有肉有鸡蛋,就是味道寡淡了些。
顾青书在外面跑饿了,也没当回事,风卷残云地把面吃了,又让下人盛了一碗。
第二日一早他起床,在饭桌上见到一碗跟昨天一样的汤面,当时就觉得不太好。
等到午又是这汤面,他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他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似的去问阮芷曦为什么罚他,阮芷曦这才把那张写错了名字的纸拿了出来。
顾青书一看罪证确凿,立刻服软认错,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
阮芷曦欣慰地点了点头,问:“之前让清平给你写了几次功课?”
顾青书不敢在她面前撒谎,支吾道:“……六次。”
“那去把这些功课好好写一遍,写好了交给你爹,让他看看。”
顾青书一听只是补功课,松了口气,赶忙回去把这些功课认认真真地写了一遍,一下午都没出门,等顾君昊回来后立刻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