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饮茶,这在江南之地很常见,江南女子多温柔如水,饮茶、作画、抚琴,总能令人感受到灵秀的美。
但在西疆,这地处华夏最西的荒芜之地,女人饮茶少见,能如此媚人入骨,只是喝茶就仿佛集齐了所有江南水乡女人的柔美,眼前这女人当属天下第一。
女人的指尖轻轻摩挲在茶杯上,一旁的男人毕恭毕敬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女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她迷离的目光,望向第一分号酒楼的方向,脸上忽然间闪过一抹浓烈的冰冷,“是仇,终归要报的,哪怕是与天下为敌,林昆这次绝对不能离开西疆!”
身后的男人立马精神一震,“红姐,我马上去安排,派出我们红花会的所有精英,去第一分号酒楼伺机而动。”
“不。”
女人淡淡地道:“我们为什么要现在出手,想要林昆死的人太多,那第一分号酒楼的季老板,可是一个十足的大boss,放眼整个西疆,战斗力能在季老板之上的……”
女人话音稍稍一顿,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的男人立马道:“除了红姐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在季老板之上。”
红衣女人轻轻一笑,“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自从那一次西疆的江湖被林昆踏了个稀巴烂之后,大家都懂得隐藏实力,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平日里那些越是自视甚高的,肚子里越是没有多少本事,那些永远不说话的人,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季常在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如果说连他都杀不了姓林的,我们可就要三思了。”
男人暗暗咬牙道:“红姐,难道我们要放弃报仇?”
“咯咯咯……”
女人笑了起来,微微侧过头看过来,“放弃报仇?怎么可能,我等这一天已经够久了,只是正面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这天底下的男人千千万,试问哪一个男人能逃得过红颜醉。”
男人的脸上猛地一惊,“红姐,你是要用那一招?”
女人转过身,重新坐在了桌前,她的脸色忽然一冷,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公孙家的那把小刀,确定在酒楼里?”
英俊男人道:“这……”
红衣女人冷冷地一笑,“公孙家蛰伏在漠北多年,藏了这么多年的狐狸尾巴,这一次露了出来,哪会这么简单,只是为统一漠北大局,只是为了杀一个林昆?”
“红姐,您的意思是?”
“公孙小刀这个人我不了解,但公孙家的老狐狸,我听父亲说过,当年公孙家之所以退隐,是因为与我们西疆的势力发生冲突,公孙家妄想吞并西疆的势力,可当年我们西疆人才济济,偌大的一个江湖上门外众多并且也团结,重创了公孙家,逼迫的公孙家只能退隐。”
红衣女人淡淡地道:“如今公孙家又重新江湖,并且这公孙小刀来了西疆,还真就只是为了杀一个林昆?公孙家与湾岛的蔡家有联系,湾岛蔡家据说有一种新型的高科技,可以让一个人血战而不死,这公孙小刀被公认为公孙家三代里用刀最快的人。”
英俊男人道:“红姐,你的意思是,公孙小刀是奔着我们西疆来的?可我也听说,漠北的局势,目前是林昆的老婆楚静瑶占优,公孙家族的人被屠杀众多,甚至就连公孙家那瘫了多年的二当家,都被杀了。”
红衣女人道:“这是一场戏,公孙家的那老狐狸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邵平,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被表象迷惑了,解决家族内纷争最好的办法,永远是将矛盾转移向外面,而有的时候通过外力来铲除异己,比自己亲自动手要事半功倍,这就是那老狐狸的可怕之处。”
英俊男人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这其中的诸多玄妙,让他感到一阵后怕,他跟在红衣女人身旁多年,永远都猜不透红姐到底在想什么,也越来越看不透这世道了。
哗啦啦……
红姐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邵平,坐下来陪我喝一杯茶吧,这西疆的平静,怕是马上要变成漠北之外的另一场暴风雨了,我倒是期待姓林的不要这么快就死掉。”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妖娆性感的女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红姐,最新得到的消息,林昆已经登上了第一分号酒楼的三楼,季常在并没有组织,那三楼上没有公孙小刀,两个武道会的副会长,全都被丢下了楼。”
文红红呵呵一笑,“武道盟之后便不再入流的武道盟,终于永远的消失了,马上去接受武道会的地盘吧……”
第一分号酒楼的三楼,是一个阁楼装修出来的特殊位置,只有一个房间,其内的布置不说豪华,但应有的尽有,如果追溯到两百年前,前朝一位巡访的大官儿,就曾到这里喝过酒,还在墙上题了四个字。
——天下酒樽。
这房间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当初那位大官前来时的布置,就连同那位大官酒醉用使用的那根狼毫笔,也一并摆在墙上的那副大字下,年久落灰,岁月斑斑。
酒桌菜肴简单,一盘花生米,一盘拍花瓜,一份口水鸡,还有一份西疆的特色——炒蝉虫,都是普通的下酒菜。
酒楼卖的是酒,卖的又不是菜,季老板的酒楼向来简单,包括祖上接待那位来西疆巡访的朝中大臣,上的也不过是这四样菜,照样把那位大臣喝的意兴满满。
吱嘎、吱嘎……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满脸憨态的季老板走上来,取了一个空杯过来,脸上堆着笑,“林先生,来了我这凉西第一分号酒楼,不喝上一杯极品醉仙酿,岂不是空留了遗憾,这可是我们酒楼最珍贵的酒了。”
哗啦啦!
季老板将酒杯双手递过来,身体微微躬下,礼仪十足。
林昆并没有去看杯中的酒,而是看着桌子中央上摆着的一把银色匕首,这匕首的造型特殊,绝对与市面上常见的匕首有着明显的区别,匕柄上雕刻着两个字:公孙。
公孙小刀不见,唯独留下了这一把匕首,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季老板的双手擎着酒杯,道:“林先生,过去我的曾祖父在接待前朝的那位来西疆巡访的朝中大臣的时候,也是如同我此番的模样,我知道您喝过的佳酿无数,请您品尝一下我们酒楼的醉仙酿,点评点评。”
林昆回过头看向季老板,胡瑶这时走上前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根银簪,在杯子里轻轻的沾了一下,银簪依旧雪亮。
林昆笑着就要接过杯子,梅玉这时又走了过来,“慢着!”拿出了一张透明的纸,在杯沿上轻轻擦了一圈儿。
季老板笑着说:“林先生的人如此谨慎,实在是林先生之幸啊,我如果在这辈子里放了毒,那是自寻死路。”
林昆仰起头尝了一口杯中的酒,季老板马上又笑着说:“林先生,我们这醉仙酿,还能入得了你的口么?”
林昆放下了酒杯,杯中的酒还剩下一半,笑着说:“酒是好酒,只是我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情,这刀的主人可曾来过?”
林昆拿起桌上的那把匕首。
季老板满脸憨态地笑着说:“来过,两个小时前来的,差不多五分钟前离开的,就在林先生刚刚在二楼大厅内大施拳脚的时候,他从您的身后走了过去。”
梅玉和胡瑶一起怒道:“你胡说,我们刚刚明明看得仔细,公孙小刀根本不可能从我们的眼前走过去。”
季老板笑着说:“两位先别急躁,刚刚你们是否看到一个店小二,急匆匆地端着盘子下楼,那盘子里是一只烤鸭,整只鸭都完好,除了鸭屁股被吃了。”
梅玉和胡瑶不说话了。
季老板笑着说:“两位再仔细想想,那人的五官模样,和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人?”
梅玉和胡瑶的脸色难看起来,一起向林昆说:“林昆哥,对不起,我们刚刚以为那人就是一个店小二。”
林昆道:“没事,他既然想要杀我,却又躲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找来了这么一群不入流的高手,他应该知道杀不了我。”
林昆沉吟着,转过身向窗边走去,而这时两只手插在袖子里的季老板,脸上的憨态笑容中,闪过一抹阴冷,他慢慢向林昆的位置挪动,同时插进袖管里的手轻轻地动了起来,似乎这袖子里别有玄机。
“你想要干什么!”
梅玉忽然冲着季老板一声厉喝,同时手中甩出了三根银针,银针直奔季老板侧身的三处要穴,不至于致命,但会令他快速丧失反抗能力。
铿铿铿……
季老板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三根银针落了空,打在了酒楼的木柱子上,季老板的手从袖口里忽然掏出来,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东西,向着林昆的后背就拍了过去。
“昆哥,小心!”
梅玉一步冲上前,一只手抓住了季老板的肩膀,只是不等他手底下发力,季老板哈哈地大笑起来,“抓到了,抓到了,就算你的命再大,这次也难逃一劫,我守候你多时了,你还是落入了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季老板的笑声很大,一下子整个酒楼里都是他那阴冷的笑声。
梅玉的脸色陡然一变,胡瑶的脸色也异常紧张起来。
唯有林昆,依旧是皱着眉头望着下方的街道,心中若有所思。
一阵殷红的血迹,在他的身前蔓延开来,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带着一股子呛鼻的味道。
这血,真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