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金南一虔诚地跪拜在地,对着神像忏悔,而神甫则捧着圣经,神情肃穆,引导着他去忏悔,去倾诉。
五百米之外一幢楼房里,几名白人正在忙活,一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情侣在阳台上相互拥抱着,时不时来一次深情的吻,那叫一个开放。但他们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教堂,似乎那座古老的教堂比情人更俊俏、美丽似的。而在屋里,两名四十来岁了的男子一个盯着监控画面,一个戴着耳机,全神贯注,跟外面那对情侣的三心两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金南一能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大吃一惊:
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小的肢体动作,都清清楚楚的投映在监控屏幕上了!
他被人监视了!
对于一名特工而言,被人监视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们身上的秘密面临着暴露的危险,甚至随时可能没命。在金南一的间谍生涯中,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乃至一个表情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知道如果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监视,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作着忏悔?
戴着耳机的那名特工眉头一直皱着,越急皱越紧。都十几分钟了,金南一的忏悔还没有停,他忍不住骂了起来:“见鬼,这个特务头子的什么时候变成全成本基督徒了?”
盯着屏幕的那位问:“怎么了?”
负责监听的说:“他所说的这些内容全部都是一个基督徒在忏悔的时候对耶稣说的,我倒着背都能背出来了!你呢?能从他的表情或者肢体语言看出点东西吗?”
负责监视的苦笑着摇头:“他化了妆,看不到真实的表情,而且他的肢体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实在很难判断。”
带着耳机的那位说:“我还真不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一趟曼德勒,就是为了到教堂去找神父忏悔!”
盯着屏幕的那位说:“我也不信,可问题是他现在就是在忏悔,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东西了!”
在外面拥抱缠绵,秀了很长时间恩爱的那对恋人走了进来,那女的开门见山的问:“有什么发现吗?”
几个一起摇头:“没有,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那青年男子说:“要不要等他走了之后把那神父抓起来什么?反正我们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间谍,或者将这个家伙抓起来也可以,如果能抓到他,我们局长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女子看着他,像看白痴一样:“你是白痴吗?那家伙如果有那么好抓,还能活到现在?”
男子不服气:“现在他就孤身一人,我们有四个人,还怕对付不了他!?”
女子说:“他是孤身一人也没错,但他本人在加入中国海外谍报中队之前曾在中国某特种部队服役,接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甚至多次带队执行定点清除任务,大获全胜,拥有高超的格斗技巧和极丰富的实战经验,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他跟奈温那个地头蛇关系匪浅,动了他必惊动奈温,到时候我们想走都走不了!”
那男的说:“那我们就把那个神父抓起来。”
那女的失去了耐心:“你是准备引发一场情报组织之间的暗战吗?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干我们这一行最终目的不是要人家的命,而是从人家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那几位年纪大一点的特工都是摇头。天知道是cia怎么搞的,找了这么个蠢货,屁都不懂就会抓人杀人,以为把人抓起来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间谍这一行也是有很多学问的,第一条就是不要轻易杀人,也不要轻易被人家杀。正如那女孩子说说,干他们这一行最终目的就是得到情报,而不是要对方的命。在这个领域里没有绝对的秘密,你监视对方,对方可能也在监视你,一旦动手杀人了,势必会引来对方毫不留情的报复,最终血流成河。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犯不着这样嘛,能用糖衣炮弹就解决对手,就绝对不要用子弹,这是凯莉的心得。干这一行不仅要细心还要耐心,一个鲁莽的人是绝对活不长的,这个蠢货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那男子顿时就不吭声了,但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出他很不服气。这货怕是被《碟中谍》、《007》之类的大片洗了脑,哪怕前辈现身说法也很难能说服他。女孩子懒得理他了,虽然在众人面前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可在私底下她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这个蠢货看。她要过耳机带上,一边听一边盯着屏幕上金南一的一举一动,再微小的肢体动作都不放过。她很期待能看到神父将一张纸条或者一个包裹偷偷的塞给金南一,这样的话接下来就有了明确的方向,工作也就轻松多了。
但是直到忏悔结束,神父跟金南一都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更别说送点东西了,眼看着金南一在胸前画十字,然后站起来跟神父告别,她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头狡猾的狐狸!”
那几名年纪较大的特工也是摇头苦笑,那家伙实在是太谨慎了,明知道他正当着自己的面进行情报传递工作,可他们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青年特工说:“我还是建议把他抓起来审问,这样就可以从他嘴里掏出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青年女特工:“闭嘴!你这个蠢货除了打打杀杀还知道什么!?”
男特工也来了脾气了:“是,我经验是没有你丰富,但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情报离开,然后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
青年女特工沉默了。对于特工来说,让自己监控的目标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这样一来,敌明我暗的关系就完全倒过来了,监视着从暗处变成了明处,而被监视者则从明处躲进了暗处,掌握了主动,想要重新将它挖出来,可真难过登天了。
神父亲自把金南一送出了教堂的大门,对他说:“先生如果有空的话,还是按时到教堂来做祈祷,这样显得更虔诚一些。”
金南一笑着说:“我尽量吧。神父,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本来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可做完忏悔之后便宁静下来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说:“对于一名基督徒而言,没有什么比能得到上帝的谅解更美妙了。如果忏悔能让你的内心平静下来的话,请经常来,教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金南一再次向他道谢,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向马路。
青年男特工说:“凯莉,他就要走了,再不采取行动他可就要消失了!”
凯莉说:“让他走,继续监视教堂,找机会进入教堂,那里面有肯定有我们苦苦寻找的秘密。”
青年男特工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凯莉叫:“肖恩,你要去哪?”
肖恩没好气的说:“我去散散步!”说着就咚咚咚的下楼了。
两个年纪较大的特工有些担心:“他该不会去做什么蠢事吧?”
凯莉没好气的说:“让他去!他又不是小孩,我们更不是幼儿园的阿姨,没时间教她怎么吃饭怎么拉屎!通知暗线尽量盯住目标,一有发现马上报告,但千万不要惊动他!这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他是不会去冒任何风险的,一旦察觉有危险,他立刻躲进黑暗中,到时候想要找到他可真难了。”
这两名老特工都是苦笑的点头,在缅甸的地盘,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回跟金南一打交道了,对这个老对手的精神狡猾领教良多。在他们眼里,这个男人就是狐狸和野狼的化身,有着极其敏锐的目光和嗅觉,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价值的情报,然后与狐狸偷鸡般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情报弄到手,扬长而去。但同时这家伙又有着老鼠的胆子,不愿意去冒任何的风险,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他那敏锐的神经,然后立即开溜,跟他打交道实在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对付金南一,软的硬的都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凯莉那样悄悄的盯着,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只要盯得紧了,再狡猾的老狐狸也会露出破绽。而只要他露出了破绽,就好对付得多了。
命令马上传达了下去,曼德勒城里众多的外围特工被激活了,无数双目光盯紧的金南一。
最后,一名老特工问:“凯莉,你说,传说是真的吗?”
凯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传说?”
老特工说:“就是关于那个缅北山区宝藏的传说,是真的吗?”
凯莉淡淡的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局长对它很感兴趣,而这个家伙对它同样感兴趣。”
老特工释然了。宝藏什么的历来最能引起人的兴趣,哪怕是掌握着巨大权力的cia局长也不例外。在欧洲和亚洲,不知道多少cia特工正在千方百计的搜寻着蛛丝马迹,试图将一个个被岁月尘封的宝藏挖出来。关于宝藏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局长大人对此感兴趣,他们就得去做,不然的话,经费可就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