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
新兵营迫击炮连原本装备有八门8毫米迫击炮,不过在战斗中损失了两门,还剩下六门。在损失了所有伞兵战车之后,这些迫击炮已经成了全营最强的重火力,在白天一系列惨烈的攻防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过现在炮弹不多了,每门炮只剩下二十来发,打上几轮就没了。接到命令后,六门迫击炮同时开火,打的都是爆发性射击,两秒钟一发,照着波琳娜指定的方向猛砸!
那个刚刚将数十名溃退下来的叛军扫了个一干二净的机枪阵地登时弹落如雨,火光遍地炸开,将他们连人带机枪一起炸回零件状态。在近乎疯狂的迫击炮火轰击之下,原本打得膛焰闪耀的机枪一挺接一挺的哑巴了,就连匆匆赶过来准备参与阻击的叛军也倒了大霉,稀里糊涂的被摁住一通狂轰炸得死伤满地,真是够窝囊的!
幸运的是,这轮炮火很快就停了————没法不快,因为在不到一分钟里,那六门8毫米迫击炮已经将手头上最后一发炮弹都砸出去了。如果他们的炮弹再多一点,有一两个基数的话,叛军的死伤肯定会更加惨重的。
不幸的是,最后一发炮弹刚刚落下,弹片尤在空中呼啸,俄罗斯伞兵便踏着遍地碎肢冲了过来,好几挺通用机枪,数十支自动步枪同时开火,火力密集的程度近乎恐怖,原本就被那冰雹般的炮弹炸得昏头转向的叛军一下子就给打得找不着背,伞兵们全然不顾胡乱射来的子弹,将他们三三两两的扫倒,然后踏着满地死尸继续往上冲!有人受伤了,便就地卧倒,将步枪架在死尸身上狂笑着向蜂拥而来的叛军扫射,任凭子弹打在死尸身上,打在他们身上,任凭血浆四溅,都不曾动摇。当他们打光了最后一发子弹,觉得应该结束了,便扔掉步枪,拉响最后一枚手雷。如果说叛军是被宗教狂热情绪烧昏了头烧红了眼睛的狂战士,那么这些伞兵就是完全没打算活着回去的死士,他们那大笑着面对死亡的态度,令叛军一阵胆寒!
波琳娜的判断完全正确,6高地的防御相当森严,数百名叛军士兵集结在这里,兵力是第九突击连的十倍,正常情况下,第九突击连这四十号人是绝对攻不上去的。但是波琳娜挑选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就掐在叛军胜利在望、得意忘形的时候浑水摸鱼,叛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冲到了半山腰,然后就是一通乱打,把叛军打得阵脚大乱,就那么几十号人,硬是营造出了整整一个营压上来的气势。即便是精明的杜达耶夫,也有点摸不准俄军的脉了,从电台监听俄军军官的对话判断,包围圈内那个新兵营是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选择了向6高地发动自杀式进攻,而俄军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有疯狂的气势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那个新兵营被围攻了两夜一天,死伤近半,弹药几近耗尽,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发动自杀式进攻?这怎么可能!脑子正常的指挥官都不会这样干!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阴谋?
有参谋建议指挥部马上转移,并且抽调部队过来围歼这支打疯了的俄军,杜达耶夫眉头紧皱,举棋不定。身为一国元首,车臣独立势力的领军人物,他是不能轻易涉险的,现在转移指挥部确实是明智的选择,抽调主力过来围歼试图虎口拔牙的俄军也没什么错,可问题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似乎对手拼得这么凶,就是希望他这样做似的!
在战场上,绝对不能做对手希望你做的事情。
时间就在杜达耶夫的迟疑犹豫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俄军伞兵距离他的指挥部,也越来越近了。
当然,他们所受到的阻击也越来越顽强了。
一排火箭弹打过来,三名伞兵被炸飞,紧接着扫过来的机枪子弹又将他们打倒了好几个。俄军伞兵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为之一滞,各自卧倒找掩护,猛烈的火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萨沙叫:“帕娃,敌军火力太猛了,我们冲不动了!”
没有人回答。
萨沙梗着脖子叫:“帕娃,帕娃!?”
一位排长喘着粗气说:“别喊了,她打着打着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萨沙怔了怔,说:“也就是说她可能退回去了?好事,我可不希望她死在这里!”
那位排长说:“我同样不希望她死在这里……火箭弹,火箭弹还有吗?有的话就全打过去,最好的燃烧弹,烧死那帮孙子!”
一连十几枚燃烧型火箭砸了上去,一批叛军变成了烧鸡,原本猛烈的火力顿时就稀落了下去。伞兵趁机发动冲锋,穿透燃起的火墙撞入叛军中间,用步枪扫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甚至抱着叛军从山上滚下去,很快,这道阻击线也被撕碎了。
而此时,波琳娜混在叛军中间,已经登上了6高地的最高点。她打着打着就脱离了部队,并不是想跑回去,而是想混水摸鱼,找出叛军的指挥部。6高地很大,就第九突击连这点人,没有明确的位置,恐怕永远也够不着指挥部的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冲上顶峰居高临下的搜寻。当然,这里头是有技巧的,并不是说哪里都可以作为指挥部,指挥部必须设在比较隐蔽,能有效躲避空袭和炮火,信号良好,同时又方便撤退的地方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否则的话就只有抓瞎的份,只要懂得哪里适合作指挥部,居高临下地找就不难找到。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一缕曙光,这漫长而血腥的一夜即将过去,但高地上依然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波琳娜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架起她那支“黑箭”狙击步枪,用白光瞄准镜四处搜寻————l96a1狙击步枪子弹已经打光了。这个位置很不错,视野开阔,大半个高地尽收眼底,至于隐蔽性……她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隐蔽性了。
很快,高地左侧进进出出像被捅烂了窝的蚂蚁一样的人群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白光瞄准镜的倍数调到最大仔细观察,只看到树林里有好些叛军士兵严阵以待。她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愉快的笑容。整个高地都让第九突击连搅得天翻地覆了,在这种情况下还岿然不动的,恐怕只能是某位指挥官的警卫部队了吧?她开通步话机,呼叫:“萨沙,萨沙,听到请回答!”
萨沙的声音与密集的枪声一起传来:“帕娃?你在哪里?”
波琳娜说:“别问我在哪里,你听我说!我们带了两门60迫击炮,对吧?”
萨沙说:“那两门炮啊,还在,炮弹也一发没少!”
波琳娜说:“好极了!马上把炮架起来,我给你坐标,在一分钟之内照准这个坐标把所有炮弹都打出去,然后全连向那个方向突击!”
萨沙没有丝毫的犹豫,说:“好!”
第九突击连的出发的时候带了两门60毫米迫击炮,每名士兵都帮忙带了一发炮弹,这是考虑到敌众我寡,很可能出现明明发现了敌军指挥部都冲不过去的情况才带的,现在派上用场了。萨沙一声令下,已经累得两眼发直的迫击炮炮手几乎是欢天喜地的架起了迫击炮,无视咻咻飞过的枪弹,调整好诸元之后,咣咣两炮就干了过去!
叛军指挥部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俄军还在疯狂进攻,离指挥部越来越近了,一些部队正从四面赶过来增援,但很明显是来不及了。警卫连连长近乎哀求地对杜达耶夫说:“总统,撤吧!敌军随时可能攻上来,你不能在这里冒险!”
杜达耶夫说:“我不能撤!我一撤,指挥就中断了,我们……”
连长说:“如果你不撤,指挥就永远中断了!”
杜达耶夫说:“这可能是敌人在虚张声势!我不相信包围圈内的俄军还有能力冲到我的面前来,他们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话音未落,两声尖啸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就是爆炸。弹着点离这里远了点,没伤到人,但这两发炮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指挥部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随时有危险!果然,一秒钟不到,又有两发炮弹飞了过来,这次打得比上一次准多了,弹片飞过来,打在帐蓬上噗噗作响,一名参谋大叫一声,栽倒在地,颈脖处鲜血狂喷,半边脖子被弹片削断了。
所有人面色为之一变!
警卫连连长骇然,说:“他们发现指挥部了!总统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撤退!”
杜达耶夫说:“不能撤……”
连长打断:“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大手一挥,两名警卫员上去架住杜达耶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指挥部。参谋们松了一口大气,胡乱背起电台跟着冲了出去。炮弹咻咻落下,围着指挥部爆炸,其中一发好死不死击中了几个码在一起的弹药箱,炸得火光冲天,十公里内都看得清清楚楚。杜达耶夫勃然大怒,咆哮如雷,要警卫员将他放下,他要将那些可恶的俄军撕成碎片!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名危险的猎手已经盯上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