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不足十人的小队穿梭在植被完全覆盖的山林间,大雪覆盖下一片苍茫的白,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灌丛,无边无际,甚至连参照物都没有。
“艹,信号又断了!没想到在京市还能体验一把进原始丛林的感觉!”
谢钦举着手里的定位仪,看向身边的彭宇,“彭队,大家分散找一下信号,要是走错方向甚至迷了路,反而耽误时间。”
彭宇点了点头,手一挥,“以这里为原点,大家散开看一下环境,找找信号,别走太远”,跟着他的几个alpha闻言随即就各自往不同方向的树丛里钻了进去。
谢钦抓了把压在头顶枝叶上的霜雪,塞进了嘴里嚼了两口,皱着脸低声骂道,“呸!涩的,一点都没有我家小少爷甜!”
宗应扶着一棵参天大树,正趴在树干上查看有没有他们一路留下的印记,避免在不知觉的时候迷了路。
他眯着眼循着树干仔细瞧,解开了帽子抓了一把雪搓了搓脸,利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寒意迫使大脑清醒:“呵,就你刚才使诈,趁奚为不注意把他拷在了车上,等回去了,小少爷一定会让你知道他有多甜——甜到你哭!”
“那我也不能让他跟着我们进山。虽然他等级高,不怕寒,可彭队也说了,藏在山里的这座实验室正在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万一让他看到什么残忍现场,想起一些糟糕的往事,再旧病复发,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谢钦蹲在地势稍高的一块大石头上举着手里的定位仪四处找信号,“奚为和顾之瑾不一样,顾之瑾失控了可以用安定稳下来,奚为要是有个万一,除非你们用安定把这山给淹了,否则连我都有可能折进去,更别说其他人了。”
“奚为的确不方便跟着我们一起。”
杭景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站着,看着几乎找不到平面的倾斜山道,扫了一眼枝叶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的逐渐升至高空的阳光,眯了眯眼,“实验室里除了非法实验,还有信息素毒素,我们要考虑最坏的情况。”
“任何一个ao中了毒素,体内的信息素平衡都会第一时间被破坏,比起omega陷入发情期,alpha的易感期听上去至少没那么糟糕。”
奚意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绕了出来,冷哼了一声:“认识你那么久,难得听你说句人话,总算你还知道自己是个alpha。”
说着,他略带赞许地看了一眼谢钦,“季弦现在和奚为在一起,他会劝着点,回头让小为手下留情的。”
宗应站到杭景身边,斜眼看向奚意,“奚老二,你为了宗曦赶过来我谢谢你,但你要是学不会闭嘴,我现在就把你埋雪里去,大过年的给这里的花草树木加餐补充一下营养。”
“姓宗的,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
杭景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了永远不分时间地点场合都会斗起来的两人中间,问向谢钦,“进山半个多小时了,还要多久才能接近目的地。”
三分钟后,彭宇搜到了卫星信号,他带着队员回来,喜忧参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定位到目的地距离我们不到1公里了,坏消息是根据卫星图,发现实验室的位置三面环山,唯一仅剩的一个出入口正对着那条对游客开放的山道。”
“我想起来之前看的山里景区地图了。”
彭宇身边一个队员从口袋里翻出一张花花绿绿的游览宣传册翻开,“刚才对照卫星图,那个实验室应该就是这家位于半山腰的天然氧吧疗养院。他们胆子也太大了,我们还以为这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秘密基地,其实他就开设在山道上,甚至还是这里玩农家乐的必备套餐项目,节假日来这里玩的游客好多都会到坐车上山去这家疗养院理疗,歇上大半日顺便享受山林风光。”
“胆子很大,但也很合理。”
杭景看了一眼宣传册和卫星地图,点头道,“三面环山,入口正对山道,配合道路监控就可以检测到所有出入的人员。疗养院出现医护人员和医疗器械不会觉得突兀,还能用理疗的借口收集不同人群的体检报告,弥补非法实验室实验体有限的短板,实现数据多样化。”
“灯下黑。”宗应接话道,“难怪他们在这里驻扎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察觉异常。”
“可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怎么进去?”
彭宇看着地图犯了难,“这要是正面强攻倒是方便,直接围堵住山道前后就能包抄了,可我们要私下潜入,难度就大了。”
“不难。”
宗应往地图上一指,“这里不就一条路摆在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愣住了。
“跳......跳崖?这么高,要是摔下去,就算找得到尸骨,也没几根骨头剩了......”
“可以。”
唯一接话认可的是杭景,“宗应,你看这个地图山的地况概览,山里的电线光缆投建商是杭氏。你去联系杭辰,让她等我们下崖后,断掉这片区域的电源。”
“实验室没了信号源,防入侵系统就会失常,就算他们有备用电机,重新连接也需要几分钟时间。我们打这个时间差,同时可以让彭队的人从山路正面围上来。”
“好,就这么办!”
谢钦和奚意想了想,都表示赞同。
“等等,你们等一等。”
彭宇捂着额,头痛地面对着眼前这几个权贵二代们,“你们只是普通市民,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根本不会破格允许你们参与进来行动。解救人质这种事是我们警方的责任,就算要从山壁下去,也应该是我们去。”
“我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你们不能去冒险,我现在去和上级联系,制定更合理的营救方案,我要对每一个市民的生命安全负责。”
“很抱歉,彭队长,这个你说了不算。”
宗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高处,果然在百米开外的山凹处看到了一个断崖,他们现在就在实验室的正上方!
“警方的确要对每一个市民负责,这是你们的职责。你口中的人质,包括所有被实验室绑走的受害者,但我们首要考虑去救的,只是宗曦和顾之瑜。”
“宗应说的对。彭队要救所有人,我和宗应要去救儿子和妹妹,我们的目标不冲突,所以我们配合你们行动。”
杭景向宗应伸出手,借着力一下子也爬了上去,回头看向彭宇,“但彭队,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并不是你的队员,不需要服从你的指挥。”
“没错。”
谢钦和奚意紧跟着爬了上去,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宗应和杭景的步伐,“彭队,你是去救人质的,我们是去救干儿子的。你要是愿意,大家一起,你要是接受不了,那就分道扬镳,各自行动。”
奚意对着剩下几人摆了摆手:“先走一步,回见。”
“你们,等一下!”
“队长,怎么办?”队友急道,“咱们出发前,局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这几个人出事,但是他们不听指挥,我们......”
宗应他们的态度有多坚决彭宇很清楚,但是现实的困境也是摆在眼前,紧迫的时间更是逼得他一刻不得松懈:“娘的,走!他们四个,三个s级,一个ss级,这么强的alpha要是真有谁折在这里,咱们也讨不了好。跟上,拼了!”
倾斜度超过70°的山壁,虽然有茂密的植被可以攀附,但是厚厚的积雪给视线造成了困难,可能影响判断力,错估枝干的承受力,甚至容易踩空打滑,很危险,非常危险。
“小景......”宗应站在崖边,看着腰上已经挂好了绳索,探身往崖下望的杭景,忽然开了口,“不然,你......”
“闭嘴!”
杭景想都不想就打断了宗应的话,“把宗曦和顾之瑜救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至于现在,你想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宗应顿了一下,脸上阴沉如水,眼里充满了血丝,眼睫毛上还挂着丛林里粘上的雪珠。
没错,到了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下去的时候要小心,待我离我最近的地方,有什么意外情况第一时间喊我。记住,别逞强,儿子还在等我们,你听到了没有?”
杭景脸色凝重,但还是主动伸手捏了一下宗应的手腕,“听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准备好了吗?”
谢钦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绳索,仗着最佳的动态视力和身体素质,给众人大概指了一条行动路线,“本来以为有多险,其实直线距离也就不到200米,下去以后别擅自行动。等宗应那边确定电源中断再集中潜入,大家仔细着点,准备,跳——”
山顶卷过一阵狂风,地上松散的积雪被扬起一阵白雾茫茫,崖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条绳索钉的痕迹,两指粗的攀岩绳绷得笔直笔直的,一路往下延伸到大雪丛林的深处......
同一时刻,位于山壁下的实验室内,顾之瑜正劫持着宗曦和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林语抒对峙着。
“顾之瑜,你放开宗曦!”
林语抒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尺码不符的宽大衬衫,扣子都没有扣齐,从锁骨到小腹布满了暧昧的青红印子,一看就是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赶过来的。
“要我放人,给我抑制剂!”
顾之瑜绷紧五指掐住宗曦的脖子,尖细的针头正对脆弱的咽喉,“我没耐心和你们周旋!”
林语抒咬着牙跟:“你欺负一个三岁的孩子,顾之瑾就是这么教你的?”
“怎么,因为他是你真正喜欢的人的孩子,所以你心疼了?”
顾之瑜露出报复性的笑容:“林语抒,我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昨天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竟然是宗应的儿子。”
“反正我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哥和宗应在一起。你说,我要是亲手毁了宗应唯一的儿子,他和我哥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可能了?顺便还能让你也很痛苦,谁让你骗我呢?你看,多简单,只要我手上这么一用力——”
“不要!”
林语抒喊得撕心裂肺,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对准宗曦喉咙的长针,脸色青白,想也不想就下令:“给她抑制剂!贝利,快!快给她抑制剂!”
“林先生,你别激动。”
贝利观察着顾之瑜的状态,判断这个女孩子分化成高级omega的几率很大,这是最后一个实验体了,要是现在用抑制剂中止了分化,那他的研究就要被迫终止了。
“我们可以再观察看看,这小姑娘毕竟还不到14岁,她不敢的,杀人哪能随便说说就真的能做到!她只是在虚张声势,更有可能,是这两个孩子串谋演戏给我们看。我们只要再等等,这丫头撑不了太久......”
林语抒转过脸,对着贝利冷冷一笑,伸手从身边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外套口袋里抽出腺体液抽取针,同样怼上了贝利的脖子,哑着嗓子:“不如你现在观察看看,我是不是也是在和你虚张声势?”
“林,林先生......”
贝利脸上冒着冷汗,一动不敢动,林语抒的眼神淬了寒冰,能把他骨头都冻僵,“别冲动,我们或者等宗先生过来再做决定,我只是建议、建议......”
林语抒拍了拍贝利吓白的脸,眼神里闪着病态的残忍:“你听宗祁的?啊,差点忘了,你是他的老同学,当初还是他把你这条因违规操作被开除的丧家犬引荐给我的。可你说我要是现在捅死你,宗祁能拿我怎么样?”
“好好想清楚,是要继续提建议,还是去拿抑制剂?”
林语抒已经把贝利压在了墙上,针头挑破了皮肤,“我一再强调,如果宗曦有事,我要你们一起陪葬,是不是都以为我说着玩的?”
在场的人员平时做实验的时候,面对实验体再怎么惨烈的模样都能冷静自持,可面对眼下的场景却集体慌了神,只有贝利的助理在短暂的愣神后,慌忙应声“我,我,抑制剂,我去拿抑制剂”!
可他刚转身跑到药房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拦住了:“林语抒,放开贝利。”
宗祁和林语抒接到消息的时候,两人还在床上鬼混。
他不比林语抒,一听说宗曦被劫持屁股都顾不上擦,翻下了床跑了,他定定心心穿好了衣服,洗了把脸,把自己收拾整齐了才慢悠悠地过来。
只是虚浮的脚步和脸上纵欲过度的痕迹依旧明显。
林语抒哑着嗓子,手上的针头怼进了贝利的咽喉:“宗祁,你瞎了吗?你没看到宗曦有危险!”
“我看到了,那又怎么样?”
宗祁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瞄了一眼顾之瑜,“这丫头摆明了拉着小兔崽子在做戏,你怕什么?我不信她有胆子伤宗曦一根手指头,等她分化结束,你就有腺体做手术了。”
他走过去意图直接扯开林语抒,却发现这时候林语抒发了狠力气也不小,“林子,你别和我犟,是你要那个丫头的腺体,我是为你好。”
“少废话!”
林语抒将针头一点一点从贝利的气管里怼,“抑、制、剂!”
宗祁看着林语抒,贝利已经半窒息了,眼看气管就要被戳穿,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哭得眼泡都肿了的宗曦,小兔崽子哭起来倒是挺可怜的,没那么像宗应了,反而有点像那个人了。
想到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明明眼睛都哭肿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宗祁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泄气了,他无奈挥了挥手,“我让人去拿抑制剂,你先放开贝利。”
这时候,顾之瑜还不知道她苦苦等待的救援此刻就在头顶上方的山壁之上。
宗祁让人去取抑制剂的时候,她都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后背靠着墙,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天旋地转,胃里恶心得想吐,胸口烧得火辣辣地疼,先前还可以忍耐的灼热感,此刻已经令她有些无法说话了。
顾之瑜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率先冒出来的痛苦声让一切前功尽弃。
一直等到未拆封的针剂滚到了脚边,她才拍了拍宗曦的胳膊。
和事先说好的一样,宗曦捡起来地上的针剂,在这期间,顾之瑜仍旧没有放开手里的长针。
宗曦不会注射抑制剂,他只是照顾之瑜说的,把针头直直地扎进了她的胳膊里,然后按住上面的针筒,一下子按到了底。
顾之瑜疼得直抽气,估计针头都断在肉里了,不过比起能够成功中止分化,这点痛苦就不值一提了。
抑制剂的作用很明显,不过两三分钟,顾之瑜就感觉好多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一下,宗曦察觉到她体温的变化,一时高兴忘了约定好要表演到最后一秒的承诺,激动地转了个身,“姑姑,你不烫了!”
顾之瑜因为一秒的松懈就让宗曦脱开了“钳制”,还没来得及抓他回来,宗曦就被林语抒扑过来一把拉走。
“唔——”
“宗曦!”
林语抒扯过宗曦抱住,看到他脖子上明显被针头刺破的不到1厘米的创口,转眼去看顾之瑜时,目光比吃人的凶兽还要可怕:“你弄伤了宗曦,抓住她!直接送上手术台,挖了她的腺体!”
“不要!走开!你们别碰我!”
顾之瑜踉跄地跑了几步,就因为腿软摔倒了,就在她要被抓住的那一刹那,忽然实验室一下子变暗了。
所有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失去光感,双眼顿时黑了一片,周围有人因为受惊发出叫声,到处都有摔倒的声音,场面乱成了一团。
停电了?author_say从一天比一天更多的字数,应该能感觉到我是真的来不及了!
每次完结月的最后一周我都是拼命爆肝,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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