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我是夸大了娘的年纪,可她病重是真的。”
大家笑归笑,纷纷帮腔,“许娘子,这个假不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有没有病人都知道的。你行行好,就送我们一些吧。”
许真真:“你们是不是被迷了心窍,觉得我这菜是灵丹妙药?一把青菜能治病,那还要大夫做什么?传出去不笑死人。”
众人一愣,随之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可李婆子说得有板有眼,里正和几个族老也吃过她送的菜,身子不利索的家人都好了。
这假不了吧?
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求来再说。
杨大贵道,“许娘子,这么多人吃了都说好,那你这菜肯定有独特之处的。你就送我们一点尝尝,有用没用不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一片附和声。
许真真抬手压了压,让他们停下来。
她说,“好了,既然你们执意要,那我就给。”
众人大喜,抬脚就要往她身后闯。
“慢着!”许真真出声喝住,“我话还没说完。”
如玉手持菜刀,闪身挡在蔬菜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众人只好耐着性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可以给,但是我有条件。”
杨大贵忙说,“你提。但凡我力所能及的,定万死不辞。”
许真真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万死不辞?不,我不需要你们做这么大的牺牲。”她拿起两根青瓜,举到头顶晃了晃,“哪个想要?”
所有人眼神狂热,“我想要。”
“给我给我!”
有人还跳起来抓。
许真真却倏地缩了手,让这人落了空。
“都想要是吧。”她让如宝把屋厅那一张纸拿来。
然后说,“这样吧,只要谁帮我家做二十日的活儿,这两根青瓜就属于他,如何?”
什么?拿两根青瓜就要给她干大半个月的活儿?
这也太苛刻了吧?
众人一片哗然,感觉自己被愚弄。
“你这青瓜是镶了金还是银这么金贵?吃不起,告辞!”
“就是。去城里做工,一日工钱都有二十文,这二十日就是四百文,你两根青瓜值四百文?狮子大开口,太不地道了!”
“明摆着不想给咱们。”
大家愤怒不甘,有的拂袖而去,有的在那儿指着许真真大声辱骂。
“你看,方才还说万死不辞,我一说帮我做点事就不愿意了,你们的脸呢?”
许真真冷笑,“我可不欠你们什么。相反的,你们在村里散布谣言,败坏我名声,我还没有追究呢。”
她双手环胸,环视一周,“你们要我蔬菜,就要帮我做事,这很公平,也叫等价交换。”
她想着这些人可能听不懂,也没有多说,“总之,我的条件摆在这里,接受的就来拿菜,不能接受的给我滚。”
大家恼怒不已。
“见你给族老和里正家送菜,以为你转了性子,没想到比以往还要刻薄无情。”
杨满根的儿媳王氏尖声道,“你昨日救李婆子孙儿可没收钱,也没让她家出劳力,对一个外姓人好,却不照拂我们这些族人,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反骨!”
许真真双眸半眯,眸里藏着冷光,“不服气是吧?那我问你,这些菜,我在外边卖十两一斤,在这里却只要你们出二十日劳力,这又是为何?”
王氏答不出来,支支吾吾,“谁谁知道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卖多少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又愤然补充,“一斤青菜能卖十两?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许真真斜睨她,“虽然你没有脑子,但是你有句话说对了。对,我是卖还是赠送,怎样、卖多少银子,统统是我的自由,我自己说了算。卖不卖得出,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王氏被噎住。
其他人见许真真如此强势,深知今日讨不了好处,便在心中默默算计什么,个个眼神闪烁。
许真真把盼娣拉到门口,“你在这儿看着咱们菜园,把每一个进去偷菜的人都记住,等娘回来,上门找他要说法。”
盼娣感觉自己被委以重任,内心充满了使命感,重重点头,“嗯。”
大家满头黑线。
自从收购银耳后,全村人都知道这孩子过目不忘,被她记住的人,怕是一辈子都打上偷窃的记号了。
“许氏,算你狠!”王氏恨得咬牙切齿,“你守得了初一,守不了十五,看你能守到几时!”
有人也跟着幸灾乐祸,“她不是有两块菜地吗?此时后山那一块,怕都被人践踏成泥了。”
许真真一脸的无所谓,“那里偏僻,我不会让我孩子冒险去守着。菜被我摘完了,菜苗子被糟蹋了以后少点吃菜就行。”
这些人被打击得彻底,再无话可说。
有的心怀怨恨走了,有的踌躇在原地,有的留下来看好戏。
杨大贵一咬牙,“好,二十日就二十日。许娘子,你把青瓜给我吧。”
许真真摸出一盒印泥,指了指如宝手里的纸张,“去那边摁手印。”
大家暗叹,这是准备充足啊。
摁了手指头,就赖不掉了。
杨大贵也是真心救母,爽快就摁了手指印。
许真真给他挑了两根大青瓜,还搭了一小把豆角,“你是第一个守约的,这豆角是对你的奖励。”
杨大贵如获至宝的接过,一个劲的对她道谢,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抗拒的。
其他人很是羡慕,又有两个人上前摁手印,拿了菜。有几个人追着他们回去,见证奇迹去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加入,许真真没空在这儿候着,让如玉把关,她进去做准备,好去见郭铭。
待她出来后,门外已经没什么人。
以防有人上门闹事,她把如玉留在家里坐镇,自己带着如宝,坐上了马车。
这马车的车厢早已不是原来低调华贵的模样。
被山匪劈烂后,许真真换了个灰扑扑的廉价车厢,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它在乡亲们和如宝心目中的地位。
再怎么普通,也比牛车高级百倍。
如宝还是第一次做马车,眼里跳跃着欢喜的光芒,跟如玉那日一样,小手摸来摸去。
又时不时偷瞄驾车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