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
“王八羔子!”
“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这帮子女们立刻厮打在一起,盘子筷子饭碗满天飞,钱慧珺见事不好,一把抱过女儿,躲在一旁!
“我撕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钱宝珺扯着钱灵珺的头发,噼里啪啦一顿嘴巴,却又被三姨太杨芸熙扯住脖领子往后拽,一巴掌抽得她原地转了个圈,“你个小婊子,敢打我闺女!”
“还反了天了呢!湘珺、伟伦,给我揍他们!”
说话的是二姨太甘秀珍!
“妈,揍谁?”
“看谁不顺眼就揍谁!他吗的这些年咱们娘几个让他们欺负赖了!”
钱伟伦嗯了一声,一巴掌抽在正房沈莛筠的脸上,老大钱伟盛不干了,“你敢打我妈!”
他嗷的一声冲上去,哥俩扭打在一起!
场面乱套了!
砰!
一個盘子飞起来,里面装着的红烧鸡腿咻的一下掉进小乐乐的嘴里,小乐乐眼珠子瞪得老大!
原来天上真的能掉鸡腿呀!
她躲在妈妈身后,一边欣赏眼前的大戏,一边翘着小脚丫,吧唧吧唧啃鸡腿!
嗯!
真香!
“小贱人,卖逼货!我抽不死你!”
“我打死你个畜生!”
盘碟满天飞,夹杂着谩骂声和啪啪的嘴巴子声,现场乱糟糟一片!
“都给我……”
钱国正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一家团圆,竟然盼来这么个场面!
他气得直咳嗽,扯脖子吼了一声,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一个个正打得起劲呢!
孙建平也忍不了了,一把“掏”出插梭盒子炮,咔嚓一声打开保险,砰砰三枪!
“都给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听到枪声,现场众人顿时吓呆了,都停了手,个个瞪着眼,或害怕或惊讶的看着还在徐徐冒烟的枪口!
“我怎么养了你们这帮畜生!给我滚,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老爷子怒气万丈,把酒瓶子重重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角含泪,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爸您这话说的,这是我自个家我凭啥滚啊!”
“就是,这三进院落,最起码也得有我一进院儿!”
“你多个嘚儿你要一进……”
“谁敢跟我抢我弄死谁!”
“滚滚滚!”
钱国正抓起盘子扔向这帮不孝子女,老大钱伟盛用袖子捂着脸,灰溜溜跑了。
“爸伱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钱慧珺抱着孩子走到老爷子身边,帮他拍拍后背顺顺气,钱国强冲这帮侄子侄女们一瞪眼,“都给我出去,还嫌闹得不够啊,非得气死你爹才罢休?”
众人这才气呼呼出了屋子,孙建平也罢枪收起来,“爸,您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先去我家待一阵子吧!”
“建平啊,爸知道你的好心,不过你奶奶和你妈都在家,瓜田李下的,我也不好意思去住……让你笑话了。”
钱国强反倒笑起来,“大哥啊大哥,你瞅瞅你这个家让你给搞得,一团糟!你这人就是没主见,当年我说卖了厂子赶紧撤,你可倒好,非得留在这迎接新时代,新时代倒是给你培养出一堆不孝子……”
“行了老二,你就别看我的哈哈笑了,你愿意呆就呆,不愿意呆回宾馆眯着去,别跑我这阴阳怪气儿的!”
“你瞅瞅,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都说养儿能防老,他吗的子女多了都是孽啊!”钱国强站起身,扶着大哥也站起来,“走吧,跟我去宾馆住两天吧,你这身子骨我哪能放心走……”
“唉,真是羞煞先人啊!”
钱国正晃晃悠悠站起来,冲小乐乐苦涩一笑,“大外孙女没吓着吧?”
小丫头笑着摇摇头,把马尾辫甩得晃来晃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抬起衣袖擦擦嘴上的油。
“爸爸,为什么舅舅和姨姨他们吵得那么凶?”
回家的路上,小丫头拽着孙建平的手,好奇问道,孙建平咯吱一下钱慧珺,“喂,钱大小姐,你闺女问你话呢!”
“去去去别捅咕我,烦着呢!”
钱慧珺脸色也不好看,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家庭聚会,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还是咱家好,就你爹我一个儿子,到头来多少家产都是你和你弟弟的,到时候你们俩可不能打架哦!”
孙建平抱起女儿,小丫头一撇嘴,“是要把咱家的土坯房一劈两半吗?”
“什么啊,我说的是你爷爷家的房子!”
“那是爷爷家的,也不是我和我弟弟的啊!”
小丫头挠挠头,“这里不是咱们家,咱们家在二马架呢!”
夫妻俩面面相觑,也对,女儿本身就属于大兴安岭,那里才是她的家。
这里不过是个临时居所罢了。
“你咋跟孩子们说我回来这事儿的?”
回到宾馆,钱国强开门见山问大哥,钱国正叹了口气,“我还能说啥,我就说你穷困潦倒,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回国讨碗饭吃。”
“怪不得一个个都没拿我当回事……”钱国强眯着眼点点头,“家里的事都坏在大嫂身上,她那个人富豪家庭出身,养了一身小姐脾气,太要强也太自私,根本没个贤妻良母的样子,你听听她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回到宾馆,钱国强给大哥沏了杯茶,“我当时就不同意你们俩结婚,你还非得扯什么强强联姻,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一盘散沙!”
“行了你就别臊我了!”钱国正脸上有些挂不住,摆摆手,“家门不幸啊,生出这么一堆畜生!”
“子不教父之过,你还好意思埋怨别人?”钱国强冷哼一声,甩手掏出支票簿,刷刷刷开了张支票递给他,“再买套院子分给孩子们吧,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
“我说二弟你是不是在国外呆年头太多过糊涂了?你弄汇丰银行的支票,我上哪承兑去?”
钱国正接过支票扫了一眼,吧嗒吧嗒嘴,“还是你有钱啊,随便一出手都是一百万美刀,你知道这些钱能买多少粮食么?”
“什么话!”二叔一撇嘴,扯过支票咔咔撕了,扔进纸篓,“我这点家底咋能跟你比啊,纺织大王!”
“又来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钱国正踹了弟弟一脚,“说正经的,你觉着我那姑爷咋样?”
“哪个姑爷?”
“你说还有哪个?”
“哈哈你说建平啊,我看那孩子不错,最起码有一点比你强!”
“哪点比我强?”
“人家孩子教育得好啊,小嘴叭叭的可甜了,我是打心眼里稀罕那丫头,不像你,养活了一帮牲口霸道的东西。”
钱国强哈哈一笑,掏出脖子上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翡翠牌,递给他,“赶明你把这个给孩子。”
“这一块得多少钱?”
钱国正接过来,左看右看,二叔摇摇头,“什么钱不钱的,这是正经的老坑帝王绿,现在有钱也难买!”
“有几个糟钱把你给狂得,还有钱也难买,对了上头这次把你请回来,就是想让你开个先例,给国内投几个项目,你是咋想的?”
二叔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望着华灯初上的外边,七十年代末的京城还不算多么繁华,寥寥亮起的灯仿佛夜空闪烁的星星,给这静谧的夜色平添了一份淡薄的光彩。
“钱我可以拿出这个数,但首先上头要保证不没收,不搞合营,再者我希望有个合适的人帮我管理这些钱。”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