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蒋霖屿可怕?
简兮回神推开蒋霖屿,转身抽出领带夹的盒子找了个带钻的领带夹给他别上,不想看他,“你怕吗?”
蒋霖屿唇角上扬轻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
简兮刚进上屿,蒋蘅夫妇就车祸去世了,蒋霖屿回国进公司。四面楚歌,那些亲戚每个都想弄死他。
也就是那个时候,简兮认识了蒋霖屿。一开始她没想过会跟蒋霖屿有什么深交,她为了报蒋家的恩。
她想保护蒋霖屿,跟了他一周,见到了那场人为的车祸。蒋霖屿一身血从车上下来,递给她一根棒球棍。
简兮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打架。
警察赶到结束了那场混战,简兮紧紧攥着棒球棍整个人是木的。蒋霖屿抹掉眼睛上的血,忽然就朝她笑了一下。他的桃花眼潋滟,薄唇上扬纯粹又干净。
简兮傻愣着看他,蒋霖屿走到她面前,男人的气息更加浓重。他很高,挡住了大片的灯光,逆光下黑眸摄人,睫毛又长又密。带着血的手指修长漂亮的要命,他倾身时带着笑意,慢悠悠的抽走简兮胸口挂着的圆珠笔。
简兮的手落到他的手心,他拿着圆珠笔在她的手心写下电话号码。
笔触碰到手心,有一些痒。他的手心很热,简兮等蒋霖屿和警察离开,才急促的喘出一口气。心脏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疼,又火辣辣的烧。
时隔半年,简兮打了那个号码,成了蒋霖屿的秘书。
蒋霖屿不信任司机不信任保姆,简兮学开车学做饭学服装搭配学各国语言。全心全意的把一颗心捧给他,简兮曾经以为再举高点,蒋霖屿总会看见。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他看不见,而是不想看见。
他不想看,简兮举得多高都没用。
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简兮想过他们会分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残酷。从头到尾她都是替代品,他们发生关系那晚不单单是蒋霖屿赢下了上屿,那天还是周明妍结婚的日子,请帖还是简兮收的,只不过简兮当时不知道周明妍是蒋霖屿的前女友。
他们从高中到大学,有着共同的教育背景,有着差不多的家世,门当户对。如果不是蒋家出意外,他们可能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儿育女。
所有错位的东西,都会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简兮退后拿起西装外套递给他,“需要安排保镖吗?”
“不用。”蒋霖屿伸手穿上大步往外面走,冷沉嗓音落在后面,“跟着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简兮跟着蒋霖屿下楼出酒店,雨已经停了。天空阴沉沉压在头顶,简兮拉开车门让蒋霖屿上去,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半个小时的车程。
车进了上屿分公司园区,外面整齐的警车。果然,蒋霖屿这个人心思缜密,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蒋旭还会出现吗?
简兮转头看向蒋霖屿,蒋霖屿叠着腿坐,身体斜倚在一边扶手上。专注的看会议资料,头都没抬。
“蒋董还会来吗?”
“我要他来。”蒋霖屿慢条斯理翻着手边的文件,嗓音淡淡,“他就得来。”
简兮:“……”
看出来了,蒋霖屿已经把所有事处理好了,出发前问怕不怕就是逗她玩。他筹备的不是一天两天,所有人都是他棋盘中的棋子,包括简兮。他自信又张扬,掌握全局。
车停在上屿分公司办公楼门口,郑尧穿着衬衣西装长裤带着分公司高层等在原地里面已经有不少熟面孔了,总公司调过来的。这么大的动作,简兮竟然是刚知道。
简兮先下车,打算过去帮蒋霖屿开车门,蒋霖屿已经下了车。他抬手整理西装,迈开长腿往里走,郑尧带着人紧跟其后。
整个过程寂静,只有脚步声整齐划一。
蒋旭是八点半到的,阴沉着脸坐在蒋霖屿对面。蒋霖屿扶了下眼镜,笑意极深,嗓音缓慢低沉,“三叔,早上好。”
蒋旭看了眼蒋霖屿身后的简兮,又看蒋霖屿,蒋霖屿这个狗崽子太他妈不是个东西。简兮来怀城时,他以为蒋霖屿要动手,实际上蒋霖屿已经在收网了。
他一头扎进蒋霖屿的网里。
蒋旭气的半死,还要被这个狗崽子威胁来看戏。
蒋旭三年前没斗过蒋霖屿,如今怎么可能斗过呢?这三年蒋霖屿吃激素一般生长。连简兮这个身边人都弄不懂蒋霖屿想什么,蒋旭算个什么?
简兮抬眼猝不及防看到蒋旭阴狠的眼,简兮扬眉,难怪蒋旭斗不过蒋霖屿呢。看看蒋霖屿多会精准打击,蒋旭始终没狠到点上,瞪她有什么用?简兮有话语权吗?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主要是人事调动,蒋霖屿过来坐镇。郑尧正式接手怀城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上屿怀城分公司高层涉案人员一共有十三个,全部被控制住,分公司高层大清洗。蒋旭的人换掉,蒋霖屿培养的人安插进来。
会议结束,蒋旭起身把手边资料拍到桌子上,撞开椅子大步走了出去,会议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蒋霖屿漫不经心的推了下眼镜框,玻璃片折射出冷光。他起身,简兮连忙起身跟上蒋霖屿。蒋霖屿垂了下头,脸色已经变了,变的格外阴沉。
“回燕城吗?”简兮低声询问。
“嗯。”蒋霖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简兮,单手插兜,迈着长腿往外面走。
简兮要跟郑尧交接文件,晚了十五分钟下楼,郑尧送简兮往出口走,“听说简秘书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简兮看向郑尧,她痛经的事蒋霖屿到处宣扬吗?蒋霖屿是什么牌子的狗。郑尧今年快四十了,长辈级人物竟然关心她这个。
简兮尬的脚趾能在地板上抠出个精绝古城。
“好多了。”简兮忽然想到一件事,“餐厅还有吃的吗?”她可不想一路面对蒋霖屿那张阴沉沉的脸,看久了简兮会觉得空气潮湿阴冷。
“有,你要吗?”
“给蒋总带。”简兮说,“他没吃早饭。”
“我这就去拿,你等我五分钟。”
“谢谢郑总。”
简兮站在一楼拐角处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黑色轿车。
很快郑尧就跑下了楼梯,他把纸袋递给简兮,“里面两份,这边黑咖啡质量不怎么样,给蒋总拿了牛奶,你是酸奶。”
“谢谢。”
“客气了。”郑尧笑着说道,“好了,走吧,注意安全。”
“好。”简兮微笑着优雅的点头,“再见。”
郑尧抬手放到耳朵边,“电话联系。”
简兮长的漂亮又懂事非常好相处,跟现在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的脾气好到挑不出毛病,做事有着超出年纪的稳重,郑尧很喜欢与她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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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需要我去接下简秘书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蒋霖屿阴沉沉的眼,开了口,蒋霖屿今天莫名其妙低气压,车内温度并不低,他穿短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
蒋霖屿眯了眼,盯着窗外。简兮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走,露出来的小腿又直又白,漂亮的要命。
不远处郑尧微笑着目送简兮走过来。
蒋霖屿抬手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仍觉得喘不过气,吩咐司机道,“把温度调低。”
司机看了眼蒋霖屿,默默从储物箱里拿出外套穿上,降低了温度。
简兮上车,蒋霖屿收回视线,拿起手边报表冷静翻着,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调整情绪,放缓了嗓音,“拿的什么?”
“早上没吃东西,胃还好吗?”简兮看过蒋霖屿,果然脸色还是很难看,她拿出酸奶和牛奶,“喝哪个?酸奶无糖,牛奶是甜的。”
蒋霖屿转头注视简兮片刻,拿走甜牛奶插上吸管。垂下浓密漆黑的睫毛,往后靠进座位里,姿态闲适了很多,“你只是跟郑秘书要早餐?”
车开了出去,乌云散开,亮光落进车厢。蒋霖屿冷白的肌肤被渡上了一层光,他喝着牛奶,精致清冷的喉结滑动,才转头轻飘飘的看向简兮。
除了要早餐她还能跟郑秘书谈情说爱吗?郑秘书的孩子都读初中了。
“交接工作和准备早餐,耽误了您的时间,我很抱歉。”简兮话语一贯温柔,却没几分感情,“您吃牛肉三明治还是鸡肉?”
“牛肉。”蒋霖屿又看了她一眼。
简兮拿出牛肉三明治给蒋霖屿,他们没有吃午饭,去酒店拿了行李箱直奔燕城。简兮在车上加班整理资料,怀城这事儿还没结束,周五又要开董事会议。她想在白天尽快整理完,晚上要睡个好觉。
不然她真的怀疑自己会不会猝死。
蒋霖屿也在忙,他从怀城开始接电话,一直接到燕城。进了市区,蒋霖屿见缝插针吩咐司机,“先送简秘书回家。”
“下午不用去公司吗?”简兮抬头。
“不用,放你半天假。”蒋霖屿挂断电话,修长冷肃的手指抵着眉心,“我也要回去补觉,困。”
蒋霖屿先把简兮送到她的住处,简兮下车拿行李箱,削瘦的脊背挺的笔直,拉着行李箱姿态干练快步走进了小区,头也没回。
蒋霖屿皱了下眉,收回目光。
时机不到,再等等吧。
蒋霖屿回家洗澡换衣服睡了三个小时被电话吵醒,他闭着眼拿到手机脾气暴躁,“说。”
“晚上酒局,来吗?”林浩阳的声音落了过来,“我请客。”
“不去,滚。”蒋霖屿打算挂电话。
林浩阳说,“哥,屿哥!蒋大爷!别急着挂,问你件事。”
蒋霖屿想杀人,他抬手搭在额头上,嗓音沙哑惺忪但不失狠劲儿,“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林总,你最好原地切腹,别等我去杀你。”
“简秘书身份证上的生日怎么是六月?不是七月么?”
“六月初七,身份证上是农历,她过阳历生日。”蒋霖屿放下手,黑眸沉了下去,语调冷而缓慢,“你在跟我打听简秘书?”
“我好奇不行吗?你每年七月给简秘书过生日,我看到她的身份证上不对,就问一下。”
蒋霖屿撑着床靠坐起来,抬手开灯,摸到眼镜戴上,声音更冷,“你怎么有简秘书的身份证?”
电话那头默了有一分钟,林浩阳说,“我怀疑简兮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