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往新村去,连书包都没时间放家里,生怕晚了,被人叫怂货。
到了运动场,刘剑和三个看热闹的男生站在那里。
方圆圆一看那个架势:“玲玲,这?打得过?”
陈玲玲用了一句上辈子某爆火抗战剧的经典台词:“狭路相逢,勇者胜!”
容远把书包扔给陈玲玲:“帮我拿好。”
陈玲玲把自己的书包和容远的书包扔给方圆圆:“帮我们拿好。”
李伟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真打啊?”
方圆圆把容远和陈玲玲的书包丢给李伟峰:“给他们拿好。”
“不是!陈玲玲想干啥?她的书包为什么要我拿着。”
方圆圆瞪了一眼李伟峰:“我哪儿知道?”
容远站在刘剑面前:“一对一,打输了不许告家长。愿赌服输,输了,明天把位子让出来。”
“软蛋才告家长。”刘剑捏得手指咯咯响。
陈玲玲实在忍不住她的科普欲望:“刘剑,没事儿别老捏手指,这个增加不了力量,只会增加得关节炎的风险。手部酸疼还是轻的,影响手部功能,时间长了还会产生关节间积液……”
刘剑:……她这是在关心我?
陈玲玲:“我实在受不了太蠢的人在我面前晃悠。”
刘剑:“……”
“等下我把这个小白脸打趴下,你别求我。”刘剑额头上青筋都爆出,脖子里血管突突。
陈玲玲看了一眼容远:“我等你把他打趴下,给你鼓掌?”
容远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架打得忒没意思,陈玲玲直接把人气死不就行了。
刘剑气得一声怒吼,就跟鼻孔里喷火的西方龙。
看着他冲上来,容远偏开身,两人真的打起来了,原来男孩子打架这么没有美感,没啥好看的,要不找点儿其他事儿干干?
她“嘿嘿嘿”地笑着看向那三个平时一直在怂恿挑拨刘剑的小子:“谁嘴贱,说我是刘剑家的?”
三个人互相看看,谁都说过啊!
陈玲玲“啧啧啧”:“哎呀,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兴奋了?有种再说啊!”
“我们只是说着玩的呀!”
“说着玩?看见他拉我辫子,是不是觉得很开心。看见他把我堵在墙角,是不是很兴奋。站在楼上看见我走过,大喊一声;‘陈玲玲,刘剑在前面等你!’,看见我吓得脸色惨白,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陈玲玲边问,边走到三个面前,抬腿就是一脚,她打人喜欢抬腿踢,这个习惯怎么就老改不掉呢?
看看这一脚,把人给踹趴下了。
方圆圆和李伟峰原以为看容远一个人打,谁想到陈玲玲居然打起了男生来,那个男生被陈玲玲骑在背后,脑袋压在水泥地上,恶狠狠地问:“你敢不敢嘴贱了?看见我打过刘剑,你们都没带怕的是吧?非要自己试过味道才行?”
“不敢了!不敢了!”那小子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早就吓破了胆。
陈玲玲这才爬起来,放开了那小子,看向另外两个:“都给我记住了,陈玲玲是许清璇家的,容远是陈玲玲家的。刘剑这货就是送给陈玲玲,陈玲玲都不会要。”
容远把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劲就再一拳头打到少年心破碎的半大小子身上。
“玲玲!阿远!”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玲玲转头看奶奶正在奔跑过来,陈玲玲连忙对正在收尾的容远说:“阿远,加油!奶奶过来了,我给你去挡一挡!”
陈玲玲伸手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奶奶……”
往奶奶那里奔跑过,一把抱住奶奶,蹭着她,看见她身后还有总局的吴局长和江城局的领导们。
陈玲玲哭:“奶奶,他们欺负我,阿远哥哥在教训他们。”
许清璇原本想要训斥小丫头突然听见她这么哭,不知道怎么训斥了。
倒是后头跟过来的吴局长板着一张脸:“陈玲玲,你跟我保证过的,不惹祸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陈玲玲抬头看着吴局长:“我……我……以为是那样大的就别惹了,小规模的局部的还是可以的呀!”
前头,容远站了起来,从目瞪口呆的李伟峰手里接过两个书包,对着刘剑说:“明天给我滚最后一排去。”
转头背着书包往这里走来,听陈玲玲在那里说:“我还小,我不想早恋,也不想被人说小小年纪就跟男生眉来眼去,我要认真读书。那个刘剑太过分了,他……”
“陈玲玲!”脸上青紫一片的刘剑出声喝止了她,有些事情是他年幼无知犯下的错,如果被她说出来,那他就会出大事。
刘剑看着陈玲玲,带着恳求的目光。
陈玲玲停了一下,看着吴局长:“吴伯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但是他们真的很过分。”
吴局长看那个被打的小子的表情,又想想小丫头解决事情的手段,有时候固然激烈了点,不过都有条理。看了一眼容远,问许清璇:“这是你收养的小家伙?”
“是啊!我下放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家里,父母都得病死了,就把孩子托付给我了。”
“许老师,您就是心善。”
“若非有这么两个孩子,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撑下去。”
这话说完,许清璇把陈玲玲拉到一边儿,捏着她的脸:“别作怪了,奶奶晚上晚点回来,你们俩先回去和你们爱民叔阿娟婶儿吃晚饭。”
“知道了!”陈玲玲放开奶奶,笑得特别有礼貌,还挥手。“吴伯伯,朱叔叔再见!”
吴局长不知道该不该跟她招手,这个小姑娘啊!
回到家里,陈玲玲听见孩子奶声奶气声音:“婆婆,不要!”
大的孩子在客厅里跑,小的那个光屁股坐在地上,阿娟婶子正在给小的那个喂吃的。
这是胡玉兰的孩子,陈玲玲看着阿娟婶子。
“中午你叔和你奶奶去找了玉兰,决定了以后江城这里就让玉兰试着干干。”婶子说,“下午你叔带着玉兰跟费科长去食品厂,两人还没回呢!你们回来了刚好,帮我看着孩子,我去做晚饭。”
婶儿刚站起来,看见容远脸上的青紫问:“阿远这是怎么了?”
“他把人给揍了呗!”
“啊?”阿娟婶子伸手揉了揉容远的脑袋,“小家伙就是调皮。”
阿娟婶子去厨房做饭,陈玲玲和容远带着孩子们。
继续给小家伙喂芝麻酥糖。
六点不到,张爱民带着胡玉兰上来,俩小子看见妈妈,扑过去,胡玉兰抱住小的那个,小家伙蹭了胡玉兰满脸的芝麻酥。
阿娟婶子举着锅铲出来问:“怎么样?怎么样?看得怎么样?”
“那个食品厂很给费科长面子,说让我们打他们的牌子,就能直接进商店了,而且他们食品厂还有其他地方的可以卖。关键是咱们一定要卫生干净。还要供得上量。笋干倒不是问题,咱们那里收起来方便,黄豆和花生都是粮食,要起来不方便。还有我们的梅干菜饼,他们说也可以卖。”
“叔,拿着食品厂的话,去找董书记,让他找人给你批条子。现在中央开始想要发展经济了。他肯定会支持你。”陈玲玲可是记得上辈子分田到户这个被称为改革第一步的创举是从皖省开始的,再说了那天皖省的大领导跟着一起去参观了景北,他心里也是很有想法。肯定会让下面的人试。
“是啊!”张爱民看向胡玉兰,“玉兰到底是江城的姑娘,脑子活络,有些事情费科长和陆厂长一说,她就懂了呢!”
“那敢情好啊!让玉兰阿姨在江城呆着,你心里也有个底。”
胡玉兰站起来,拉着两个孩子说:“叔,婶儿!我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回去干嘛?吃过晚饭再走。”阿娟婶儿从里面走出来,“你回去还要做饭,就在这里吃了,我煮了一大锅。”
陈玲玲拉着胡玉兰:“玉兰阿姨,留下吃饭吧!回去还要带孩子,还要做饭不方便。”
阿娟婶子一锅子面疙瘩汤,里面青菜加上荷包蛋切成了块,用酱油调味,反正就管饱吧!
一家子挤在客厅里吃饭,门被敲响,容远去开门,门口胡老师和余老师站着:“许书记在家吗?”
容远看着他们:“不在!”
“砰”门被容远十分利落地关上了。
陈玲玲对着看着门口的胡玉兰说:“吃饭,吃饭。”
胡玉兰吸了一口气低头喂小儿子吃饭,阿娟婶子劝她:“玉兰,你这个爹娘就别认了吧?你想想,就是外人,无论是许老师还是小林,都是掏心掏肺帮你,你这个爹娘是要讨你的心讨你的肺,贴他儿子啊!”
“嗯,我知道。”
胡玉兰吃过饭,站起来:“叔,婶儿,我带孩子回去了。谢谢大家帮我!”
阿娟婶过去拍着她的背:“玉兰,熬过去就好了。看看许老师,那么难都过去了。你看看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她的好日子不是在后头吗?你也是!”
“嗯!”
胡玉兰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打开了门,门口她爸妈还没走,胡老师叫她:“玉兰。”
胡玉兰的大儿子仰头叫:“外婆,外公!”
余老师低头伸手摸孩子的脸,胡玉兰拉过孩子,余老师的手在半空中,胡玉兰说:“你们说过,我要是带着俩孩子,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我现在也跟你们说一句,你们就当我死在李家庄,我这个女儿没了。”
胡玉兰要下楼,被余老师拖住:“玉兰,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没了工作,他孩子才刚满周岁,以后这个日子,你让他怎么过?”
“就算我是你生的,为了你们死没关系。可许老师跟你没关系,林红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为了儿子的前途,差点害死许老师。林红陪我回去,在车站,如果不是玲玲和阿远在,就凭李庆祥那个狗东西的性子,林红那么漂亮,你知道会遇到什么吗?”胡玉兰扯开她妈的手,“这件事上,你认为我还能做什么?我要是求许老师放过培峰一马,那还是人吗?”
胡玉兰带着两个孩子下楼,两位老师站在他们家门口,胡老师看见陈玲玲拉住她:“陈玲玲,我是胡老师啊!你帮帮老师,跟你奶奶说一声?”
陈玲玲拉开胡老师的手:“你是不是想说:玉兰阿姨只是差点失去她的一条命,你们家儿子可是失去了一份工作啊!真的给你机会,你有脸在我奶奶面前说让她网开一面的话?人要有点羞耻心。”
胡老师看着门再次被关上。
夫妻俩回到家里,儿子急急忙忙赶上来:“爸,怎么样?许书记答应了吗?”
他摇了摇头,儿媳听见这话,把桌上的碗扫落在地上:“这个日子没法儿过了!”
说着儿媳抱着孩子,往外走去,儿子冲出去叫:“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