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拜寿(中)
陆灵雪倒不是怕陈卓说错什么的,她只是想让男朋友收敛一下那嚣张的气焰,就是她自己有时都觉得陈卓太过霸道,更不要说别人了。
陈卓的霸道是自然而然的,那源自他上一生的草莽创业史,商场沉浮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似闲情逸致、吃吃喝喝,转天就可能大祸临头,陈卓向来走的都是缜密思考,果断决策,杀伐不慈的路线,时间一久,霸道自成。
“哦,我就是去给老太太过个生日,蹭饭,不说话,”陈卓倒是无所谓,对那个高傲的老太太,他是心存尊重的,那是因为老太太为国家做过贡献,华夏能有今天和未来,人家出了大力的,但也仅此而已。
陆灵雪拉了一下陈卓的胳膊,“我又没说不让你说话,教授的那些学生我见过几个,本事都是有的,但本事大的人都难免有傲气,我是怕你跟他们针锋相对,弄得大家下不来台,老太太也会不高兴嘛,你不许生气。”
“就冲你这句话,只要他们不骑我脖子上拉屎,我都没问题,”陈卓感知到陆灵雪对自己的在意,自然要投桃报李。
唐笑笑酸兮兮的道:“我要男朋友!我也要男朋友!谁给我发一个男朋友!”
“缺货,等着吧,”陈卓随即吹起了口哨。
“哼!你们最坏了!”
在陆灵雪两人的带领下,陈卓第一次来到清华西南面的家属区,很难想象,华夏首屈一指的高校家属区竟然如此破旧杂乱,道路逼仄、楼房破旧,一些院落也堆放着各种杂物。
总之就是两个字,破与乱。
“这么现实的吗?”陈卓不禁感慨。
陆灵雪和唐笑笑不理解陈卓在说什么,陆灵雪还天真的问,“怎么了?”
“你们觉得这里很正常吗?”陈卓问道。
唐笑笑道:“你指什么?学校内有住宅区?”
陈卓恍然,这个年代的教授大多还都是本分教书育人,那种疯狂下海,又或者做着各类顾问的教授还不多见,抛弃公职出国赚钱的更是少数,“教授”两个字的含金量十足,没有后世水分那么大。
或许在陆灵雪和唐笑笑的眼中,教授就是应该在这样平常的老旧小区里做学问,就是应该满屋的旧书,而不是高门大户的别墅和陈列着无数艺术品的家庭博物馆。
“冷教授家几口人啊,”陈卓才想起来问重点。
陆灵雪道:“就老太太自己一个人住,她女儿和女婿时常带着婷婷来看望她,我们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看到喝着白粥就咸菜的老太太也是有点儿觉着可怜,可人家甘之若饴,可能这就是境界吧。”
冷慧茹没有住在楼房里,而是居住在一处大院中,大院的大门一看就是常年不关的,敞在那里都长了荒草和青苔,院子里有个二层的正房和两侧一层的厢房。
没有什么古色古香的青砖灰瓦,也没有雕梁画栋,就是平平常常的房子,甚至很多农村的房子都已经比这气派得多,多处的外墙已经剥落,整个大院就给人败落、萧瑟之感。
陆灵雪指着两边,“这整个院子里都是老教授,全都是退休后又在学校做研究的老人家,左右各一户,二层楼里有两户。”
陈卓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那些拿着自己或者学生搞出来的专利待价而沽,从而赚得盆满钵满的“教授”他见过不少,知识他们有,见识他们有,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谁都有过好日子的权利,谁也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可他们在陈卓的眼中就很另类,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是几乎不会把他们与教书育人联系起来。
可这个大院里的教授们,陈卓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们的人,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景象,就是一身洗得褪色的中山装、老旧的玳瑁眼镜、灰色的套袖,站在粉笔灰里的苍老身影,他们这样一站就是几十年,无怨无悔。
两种人生,只要遵纪守法就无可厚非,可谁会赢得热门打心眼里的尊敬,不言而喻。
大院的院里和院外已经停了几辆车,豪华谈不上,但都不是旧车,唐笑笑如数家珍地道:“那个白的是刘师兄的,黑的是李师兄的,蓝色的是王师姐的,红色的是吴师兄的。”
说着,他们三人已经走进了二层楼的大门,那门几乎已经失去成为门的所有人生价值,既不能遮风,更不能拒人。
进去是条走廊,左右都是老旧木门,两扇门都开着。
左边门里传来冷慧茹冷冰冰的话语,“老孙,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咱们几个老家伙早就有言在先,谁也别给谁贺寿,等谁先走了,墓碑前放朵白花就够了。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非让我把你轰出去?”
“我看你这不是要过寿嘛,没别的意思,儿子从米国寄回来的羊绒围脖,我也用不上,放这也是落灰,”这苍老的声音中,多少带点儿胆怯。
陆灵雪小声在陈卓耳边道:“对门的孙教授,老伴儿也去世多年了,跟冷教授一样是独居。我跟笑笑都觉得他对冷教授有想法,只是冷教授根本看不上他。”
陈卓看陆灵雪娇俏的笑容,提醒道:“你笑这么开心,不厚道吧,老鳏夫也不容易,还不让人家有第二春了?”
“你记住你这些话,到时候你要能说出撮合的话,我佩服你!”陆灵雪骄傲的松开陈卓。
冷教授继续戳人心窝子,“你一个七十岁的老儿,你家老二给你寄个女士围巾?是你自己老糊涂了,还是你当我老糊涂了?东西赶紧拿走,别让我当着学生的面,说出难听的话!”
“好好好,我走,我走,”老头儿的颓丧,听都听得出来。
没有几秒钟,陈卓就见到一个最多一米六五的老头儿走了出来,身上的藏青色旧毛衣因为穿得太久,又不打理,胳膊肘已经薄得要露了,还浑身都是小球,胸口还粘了一颗饭粒,已经风干。这还不算完,老头儿的老花镜挂在胸前,花白的胡子也不刮,可偏偏他还长了了一副高颧骨。
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妥,可陈卓还是想说,忒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