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专业
陈卓十分感激刘思谊，这个胖乎乎的院长是真正在为自己考虑，从刘思谊的角度看，陈卓毕竟涉世未深，如果让他单独与程野这样的老油条去谈价格，肯定要被宰。
价格谈拢，刘思谊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送走了刘思谊，陈卓对程野说道：“咱们再转转？”
“还转什么？”程野明显没有把陈卓当回事儿，他没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个活儿，学校会交给一个毛头孩子。
“不去也行，可价格，我们还需要细谈，”陈卓道。
一听谈价，程野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不是已经谈完了吗？十四万，包括门窗更换、粉刷墙壁、顶层防水、洗手间修缮、灯具更换，刚刚谈完，怎么还谈？”
“当然要谈，这些门窗不是铝合金就是钢材，旧的换下来后，变卖的钱怎么算？水泥用什么标号？涂料用什么品牌？替换的上下水水管用什么品牌的哪种型号？灯具要用什么品牌什么型号？重新布置电线用什么型号的线材？除了这些，墙壁粉刷必须先给我铲掉旧墙皮，洗手间要给我改成独立卡间，等等等等，这些难道我们不应该好好谈一谈，然后落实到合同上吗？”陈卓气场全开，气势陡然一变，从刚刚刘思谊在的时候的小透明变成了獠牙展露的小狐狸。
一桩桩一件件的具体事情摆在了程野面前，把他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本来以为又可以狠狠赚一笔，没成想遇到行家了。
刘思谊自认为他已经思虑的很周全了，但那也只是他以为，作为一个学院的最高领导，他哪里懂装修施工的猫腻，能帮陈卓压价已经是他能做的极致了。
陈卓可不是刘思谊这种半做学问半行政又高高在上的院长，他是真正的泥腿子，他曾经的公司就成立在一个破旧筒子楼中，从粉刷到换灯，都是他自己亲自上阵，每一样装修材料的购买也都是他亲自到市场甄别和对比，一分钱都掰开两半花，想在这种事情上占他的便宜，想都不要想。
程野打个哈哈道：“哪用这么麻烦啊，我们是和你们学校合作多年的专业施工队，你就放心好了，我们绝对都用最好的材料和最好的工人！”
陈卓也笑起来，“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是这个项目的决策者，我有一切的决定权。现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你的甲方，我所说的都是必须要做到，并且必须落实在纸上，需要你我签字画押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那我对你们的专业水平就很怀疑了。偌大的安京城，合格合规的装修队，肯定不少，你说是吧？”
“我……”程野想要放狠话，话都在嘴边上了，被陈卓又堵了回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你更清楚现在是什么大环境，全华夏目前都是一个大工地，处处都在做基建，从事你们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你作为一个资深从业者，有没有压力，你自己清楚，有必要为了你那点儿面子，丢掉这个至少可以让你本人赚上两万块的项目吗？”
陈卓虽然嘴上说着可以换人，可实际上他还是希望由程野来接这活儿，因为能接到学校工程的企业都肯定拥有符合一切法律法规的证照，而且在工程质量上过硬，毕竟是为学校干活，出了事故，那是天大的事情，无论学校还是施工方都会慎重。他要自己去寻找施工队，这些可就不好说了。
“你家也是干这行的？”程野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这小子太邪门了，连自己能赚多少钱都说的一清二楚。
“不然我怎么会如此门儿清？”陈卓笑笑，递上一根烟，并且帮程野点燃，“程老哥，我跟你说实话，这小楼是我家承包的，重新修缮这楼的所花销都是我家出，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斤斤计较？”
“原来是这样，”程野恍然大悟的点头，因为陈卓说的模棱两可，他捋着陈卓挖的沟就下去了，立刻就给陈卓按上了几个背景身份，比如陈卓是某个领导家亲戚的孩子，亲戚承包了这座楼要做些生意，不然谁会跟他个工头聊这些，“早说嘛，这我就明白了，花公家钱和花自己家钱自然不一样。”
“谢谢老哥的理解，十几万啊，真不是个小数，我家里也就指着它翻身呢，”陈卓冲小楼点了点下巴。
程野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明白明白，那咱们就拟个合同吧，然后我带你去选材料，按你说的都写进合同里。”
陈卓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快到饭点儿了，人是铁饭是钢，吃饭第一。程老哥，赏个脸？”
程野见到陈卓手上的手机，也是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能用得起手机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何况还是个学生，他立刻露出笑容，“这说的哪里话，什么赏脸不赏脸的，走，今天我请。”
陈卓带着程野直奔谢文君的饭馆，四菜一汤的好菜点上，因为程野骑了摩托车，他也就没有要酒，就是单纯的吃顿饭。
席间，在陈卓的有意为之下，跟程野聊的非常投机，包间中不时传出笑声。
吃完饭，程野一边剔牙一边道：“陈老弟，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真的是大一学生，我肯定不相信你只有十九岁，我要有你这脑袋瓜，我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鸟样子。”
“老哥谦虚了，能成为安邮这样规模大学的固定乙方，你也不是一般人，”陈卓笑道。
程野摇摇头，“就是凭着我入行早罢了，现在进入这行的人越来越多，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五家想要跟我抢安邮的生意，难啊！”
陈卓笑道：“程老哥是个实诚人，我喜欢跟实诚人打交道。这样，门窗变卖的钱我一分不要了。”
“当真？”程野看向陈卓，他有点儿摸不清这小子的路数了，刚刚还斤斤计较的像个老娘们儿，现在怎么又忽然大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