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激怒我吗?不怕死也不愿意留下陪我把这场戏演下去?”傅时锦的嘴唇已经泛起青紫色,眼底俱是厉色。
仿佛只要她说出什么令自己不满意的回答就会立刻上去拧断她的脖子。
时清薏双手被捆在身后,一点一点蹭着墙壁站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缓慢而坚定的摇头,哑着声音一字一句:“我不愿意。”
掷地有声,哪怕怕的眼泪都在不停往下掉,还是不肯低头。
傅时锦猝然收紧双手,似乎想笑一下,最终却没扯起来,她慢慢撑起身体往前倾了倾,靠近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似乎想从她眼里看见一丝不忍或者其他东西,可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什么都看不清。
就这么怕她,怕的瑟瑟发抖,怕的哭成这样?就连暴雨滑坡都不怕的人,原来怕她成这样......
从前那些甜蜜温存,自己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她是不是觉得饱受煎熬?
她伸出食指颤抖的擦拭那个人脸上的泪痕,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指尖,又沿着削瘦的轮廓啪嗒一下滑进手腕里,力道重的在她脸上留下一道屈辱的红痕,声音却是笑着的,森冷如刀。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就好好的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这场戏,你先招惹我引的开始,却轮不到你来说结束。”
要等我厌倦,等一辈子为止。
大门轰然被甩上,只留下一室空寂。
时清薏刚刚撑起来的脊梁随着大门的关上一点一点塌了下去,沿着墙壁往下,胸膛起伏剧烈喘息,系统趴在她肩上有点担忧:“宿主你还好吗?我这里检测到你的心跳很不对劲......”
不仅仅是不对劲,是几乎要跳出心脏。
时清薏没有说话,有什么在心里翻涌起来,她靠在墙上,很轻的舒缓呼吸。
本来以为可以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来的,原来还是会心疼,会心疼这个小变态,看她难过也会觉得这样伤心。
她很想苦笑一下,到底没笑出来,只露出深深的疲倦,往墙壁的地方更紧的靠过去。
一墙之隔的地方是傅时锦,她知道。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比傅时锦这几十年来所经过的所有冬天都要寒冷。
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都在这短短一年里加诸在她身上,过往整整二十年的沉重压抑,重来一次带给她的原来只有更加残忍的折磨。
大门轰然关上的那一刻她狼狈的靠在墙上,死死捂住心脏的地方,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心脏,一刀一刀的往上面捅刀子。
在时清薏面前的阴狠在离开她时分崩离析。
她突然很想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重生就好了,她就可以继续惦念那个记忆里的人。
撒谎骗自己那时候的她肯定是另有苦衷,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不是她真的这么恨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宁死也不愿意留下陪着自己。
傅时锦见时清薏的那天晚上就进了急救室,在里面抢救了一个晚上,出来时面无人色,在梦里呓语着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傅斯廷已经瞒不住了,傅家爸妈都守在病房里。
傅家母亲把耳朵贴在傅时锦惨白的唇边,听着她在梦魇里一声又一声的喊一个名字。
“清薏......清薏、我没有、不、不是......”
微弱又固执。
老人家心软,忍不住红了眼眶,跟女儿的命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她握着傅时锦的手在傅时锦沉睡时终于妥协。
“斯廷,把那个叫时清薏的女人找过来吧。”
傅斯廷站在床边,眼睛已经熬的通红,咬着牙似乎难以启齿,却固执的低下头:“什么人都可以,唯度时清薏不行。”
唯独那个女人不行,时锦可以跟任何人共度余生,唯独她不行。
因为——
时清薏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呆了三天,别墅的隔音并不好,她能听见有雨噼里啪啦的敲在台阶上的声音,没有灯,没有光亮,傅时锦也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只有一天三次的水和食物按时从小窗里送进来。
第三天的凌晨大门处传来响动,她从一片漆黑里抬起头,看见一点白光照了进来,大门被推开,灯光的尽头是一行上行的台阶,隐隐传来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一身凌厉西装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下来,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她沉默着站起来跟着傅斯廷往台阶上走。
一直到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走了片刻抵达真正的门口,外面在下大雨,冬天的雨冰寒彻骨,浸了她一身寒气。
“你的助理十五分钟以后就会过来接你,我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否则下场你应该知道。”
他跟他的妹妹一样,声线冷冽,只是这威胁里少了傅时锦到痛苦和绝望,显得更为有威慑力。
“我知道。”也许是被关了太久,她说话时声音很轻,在这连绵的大雨声中显得更为低哑,“她还好吗?”
傅斯廷眉眼间风雪稍微松动,流露出一丝明显的焦急,沉吟着:“医生说很不好,你也应该清楚,她等不了太久了......”
如果不是时锦那里实在脱不开神,他也不至于三天以后才放时清薏出来。
这句话出来傅斯廷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凝滞了一下,远处已经有车灯透过雨幕照进来,时清薏点了点头:“我会尽快。”
车已经开了过来,掀起一片雨水,时清薏要走进雨中的那一刹那傅斯廷递过去一把伞,郑重开口:“我们全家都会谢谢你,你没有家人,你村子里的所有人,我们傅家都会妥善安置。”
雨中的人弯了弯嘴角,勾勒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只是并不明显,而后伸出手接过他的伞。
“不用谢我,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你们。”
——垂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为了傅时锦。
傅斯廷注视着雨中的背影,突然觉得格外疲惫,固执了那么久的想法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其实如果时锦真的喜欢,那么如果是这个女人,也未尝不可。
可惜——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尽如所愿。
傅家爸妈在照顾傅时锦,今天有从帝都过来的合作方不得不见,傅斯应酬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能过去看傅时锦。
进去时傅时锦刚刚挂断电话,她坐在晨曦的阳光里静静看着他,手机掉在床沿上,又啪嗒一声粉碎在瓷砖上。
他心里骤然涌上不妙的感觉,傅时锦在面容模糊在一片光晕里让他看不清神色,只是隐约感受到不对。
片刻后她听见沙哑的声音从病房里传过来:“哥,是你放她走的。”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确信,而后低声喃喃,明明是笑着的,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所有的事都在心里汇聚成一条河流,那些蛛丝马迹细枝末节也都全部有了原由。
“我早就应该想明白的,陆静晗怎么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住人呢,还藏了一个月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人的,一直只有你啊,大哥......”
傅斯廷脑子里轰然一声,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就算发现真相也不该这么早,刚好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的前夕。
可时锦是那么聪明的人——
“时锦!”傅斯廷站在那里像一株无法撼动分毫的树,“你不能去!”
谁也不能去,只有今天,不能去!
他就那样看着他的妹妹脱离轮椅,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站起来,膝盖还在颤抖,慢慢的那颤抖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宽大的病号服里包裹着细瘦的身躯。
同他说:“哥,我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不能去——”傅斯廷死死挡住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眼眶蓦地通红。
她去阻止时清薏,谁来救她呢?
——这是他唯一的妹妹。
可上苍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偏偏在这个时候知道了一切。
最后傅时锦还是走了,因为她站在窗边,流着眼泪问傅斯廷,哥,你觉得她走了,我能活下去吗?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傅斯廷妥协了。
因为一开始他们的打算就是不让傅时锦知道,作为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他太清楚时锦的性格了。
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这一路漫长而焦灼,傅时锦咬住自己的虎口,牙齿磕磕绊绊的抖,咬的虎口鲜血淋漓也毫无察觉。
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上苍,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做着那场噩梦。
她喜欢了一辈子的姑娘从三十多米的高空突然坠落,灵魂泯灭如尘埃,再也没有睁开眼。
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没有遗言也没有爱意,只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和怨恨。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另一个妄图取代她,替代她人生的怪物。
自己重生一辈子,绝不是为了再次重蹈覆辙,让她喜欢的姑娘早亡,再次渡过那生不如死的二十年。
那是她的清薏,她的清薏啊——
——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今年大爆的流量小花时清薏在经过两个月的沉寂和精挑细选挑剧本以后选了一个三流仙侠网剧《凤凰游》。
资源一下子从齐导的数亿大投资到三流垃圾网剧,莫说粉丝了就是小张和杨悦宜都不理解甚至强烈反对,可是时清薏坚决要接这个戏,她们也没办法。
这部剧的第一场戏就是女主凤凰神女霓裳为救爱人与三界为敌,独挑众仙后被打入无间炼狱。
威亚逐渐升高,从高处俯瞰整个影视城的感觉跟从前都不相同,她清楚的知道威亚已经老化,就在不久的以后,也就是马上就会出现事故,她会像上一次一样,像一只飞鸟摔落下去。
直接死亡——
冬日的寒风吹的长裙猎猎作响,耳畔尽是刺耳的风声,系统担忧不已:“宿主,你想好了吗?如果反派不来,你的灵魂就会彻底脱离这副躯体被女主所占据......”
还有欲言又止的话未曾说出口,也许,会灵魂彻底泯灭。
“宿主,如果她没来该怎么办?”系统有点忐忑不安。
“不会的,她会来的......”
时清薏闭上眼,迎着狂风,清楚的感知到身后机器朽坏的声音,咔嚓一下,有什么断了。
——无论自己在哪里,她总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0-8让我彻夜难眠,如果今天女乒冠军,信女愿意去大眼跟大家一起开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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