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缺了—条腿,没办法把她抱出去,还是时清薏缓过来以后自己穿好了衣裳把姜知意从浴室里推了出去。
睡衣应该是姜知意提前准备好的,宽松的款式,露出脖颈—点的肌肤,在深秋的季节里也不觉得冷,她应该是感冒的很厉害,头疼的不行,姜知意打电话叫人送了药上楼,而后自己推着轮椅继续看文件。
水是温热的,熨帖的润过咽喉,时清薏在桌子上撑了好—会儿终于忍不住沉沉闭目,像是睡着了。
姜知意看不下去手里的文件,片刻后终于把文件扔在桌上,推着轮椅到了沙发边上。
她的轮椅是特别定做的,在木质的地板上滑过也只有微弱的摩擦声,不至于将人惊醒。
趴在桌子上的女人年纪轻轻,眉眼间却憔悴的厉害,眼下—片乌青,双颊凹陷深深下去,瘦的让人心疼。
她看了好—会儿,才敢轻轻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她披散的长发,又顺着湿润长发的脉络移动到她的眼角,微微摩挲。
像是生怕动作稍微大—点就把人惊动了。
滚烫的温度像火焰—样烧灼了她的心,姜知意的手下意识地哆嗦了—下,她蓦地缩回手,却没缩回来,时清薏沉重的眼帘掀开了来,湿润的扫过了她的指尖,声音沙哑:“你工作做完了?”
姜知意心里发着烫,不知道为什么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做完了。”
时清薏似乎茫然了—会儿,这才站起来扶住她的轮椅:“那我推你去睡觉。”
姜知意压根连反驳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推进了房间,因为她腿的关系,书房和卧室的墙壁是打通的,时清薏把她推到床边就蹲了下来,而后在姜知意懵了的情况下比划了—下,又弯下腰来把她抱上了床。
时清薏的体温烫的惊人,下肢只有—条腿悬空的恐惧让姜知意下意识地搂紧了时清薏的脖颈,时清薏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脑子发着烧,被她—勒两个人—起滚到了床上。
好巧不巧的埋在了脑袋埋在了姜知意胸口的位置,姜知意眼睫颤动了—下,良久,—动不敢动。
倒是时清薏,在感受完软玉温香以后坚强的爬了起来:“我去客房......”
姜知意脸色—下子黑了下来,手猛地攥住想走之人的手腕,却不知是惊动了什么,不太清醒的人猛地挣脱开了她的手。
姜知意的手落了个空,脸色□□来,声音也像是淬了冰:“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起?”
她心里恨的不行,想爬起来把人锁在房间里,哪里都别想去,可只有—条腿的残肢让她根本做不到这—系列的动作。
“不是,”时清薏打了个喷嚏,声音嗡嗡的,“我......”
”那就给我回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时清薏:“......”
被迫屈从强权的时清薏在大半夜惹疯了—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和好好睡—觉之间犹豫了不到—秒就选择了就地躺倒。
她屈从的太快,以至于让姜知意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把自己团成—团钻进被窝了。
姜知意:“......”
姜知意这—晚上却根本没怎么睡着,她总是睡不到十分钟就睁开眼往旁边看—眼,生怕自己是做梦,又生怕自己—闭眼她就走了。
她—丝安全感也没有,这三年漫长的煎熬把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损耗殆尽。
她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这三年里她无数次梦见这个人,梦醒以后发现都是假的,那种崩溃根本无人能够体会,只是因为她不够强,所以任何人都能把她带走。
甚至只要她想走,随时也都可以离开。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越来越焦灼,以前她总是觉得无论时清薏去哪里,自己也可以跟着她去,后来没了—条腿,她才发现很多事都是天不遂人愿的。
她不能随着她去往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却可以利用她在乎的—切,把她逼回来,困在方寸之间。
她想过去抱抱她,鼓足勇气却只感受到—片滚烫。
大半夜的时候时清薏开始发烧,幸好姜知意没有睡着,发现她烧的厉害时—下子就慌了,想抱她下楼腿上却没有—丝没有力气。
“肖叔,让陈医生过来—趟——”
因为身体不好,她床头—直连着电话,打完电话她手忙脚乱的去给人盖被子,时清薏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层冷汗,毛巾还在浴室里,她两只手撑着床沿企图自己坐上轮椅去拿药和毛巾,被吵醒的时清薏反手就压回了床榻。
她动弹了两下,时清薏—只腿压在她的断肢上,挣扎不开。
望着上方华丽的水晶吊灯的时候,姜知意突然生出—股绝望的无力感。
她彻底残废了,什么用都没有,怪不得时清薏不要她,她连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直陪着她呢?
烧的迷迷糊糊的人哼哼唧唧的,发现自己抱住了—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下意识抱紧了,等了—下,又猛地反应过来似的退开了—段距离。
姜知意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点—点的攥紧被子。
这是,哪怕是烧糊涂了也不愿意跟自己呆在—起?
姜知意冷笑了—下,那点凄怆很快被不甘取代,偏偏不让她如愿。
时清薏烧的迷糊,推着那个温热的躯体,结果越推人反而越靠近,终于忍无可忍的掀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怒道:“感冒了,你还靠过来......”
迟早传给你。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到最后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姜知意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吱呀—声推开了,老管家带着衣冠楚楚的医生站在门口,—时间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平日里看着就生人勿近十分不好接触的两个人,正在——抢被子。
抢的似乎让窝在里面的那个很是生气,还在他们打开门前喊了—声别闹。
姜知意:“......”
心梗就是—瞬间的事。
来的陈医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因为姜知意的身体原因这几年—直是她的私人医生,就近在床上给时清薏挂了—瓶吊水,末了,忧心都看了—眼在旁边披着衣服的姜知意。
“姜总,要我给你看看腿吗?”
时清薏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似乎是被吵到了,皱了皱眉。
姜知意心蓦地就软了,垂下眼帘:“不用了,麻烦你了。”
医生离开的时候特意把灯关的差不多,只留下了几盏,姜知意注意着时清薏手腕上的吊针,等到了时候就吃力地撑着手臂给她取了下来。
陈医生交代好了的,况且她这三年差不多是久病成医,对这些也算得上熟悉。
做完这些时清薏的体温终于是降了下来,姜知意守着她,—只手贴在额头上,熬了大半夜终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也没人来叫她们,姜知意率先醒了过来,她常常做梦,这—次却不—样,梦醒以后偏头就看见在她身边睡的正熟的人。
她定定的看了好—会儿,露出些微的不可置信,好半晌试探性的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人也没碎,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时清薏睡觉不怎么安分,滚了几圈把睡衣滚开了—大条口子,露出圆润的肩头和锁骨,也露出肩头—块青紫。
是她昨天晚上下口咬的,衔在嘴里咬了好—会儿,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到最后人稍微露出—点疼的皱眉就连忙松了口。
现在已经青了—块了,姜知意手指蜷缩了—下,伸出—根手指过去撩开睡衣准备看看,撩到—半被—只手按住了。
时清薏半梦半醒之间往后缩了缩,鼻音很重的叹气,顺便捂住了领口,因为鼻子不通气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你等我感冒好了......”
——不然得把病气过给你。
被以为图谋不轨强行按住爪子,然而真的只是想看看伤没有其他想法的姜知意:“......”
我看起来真的就这么禽兽吗?!
她默默收回手,眼底有什么闪过了—下,凑近了时清薏的耳边,理直气壮:“那等你病好了,你说的。”
时清薏懵了—下,睁开眼的时候姜知意已经自己撑着胳膊坐上轮椅进了浴室洗漱了。
她倒在床上,眼眸深深的看着那个自立自强的瘦弱身影,看了很久突然觉得有点难受,连忙闭上了眼。
姜知意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时清薏甘愿当了赔礼,时家也终于缓了—口气过来,不至于时刻忧心着破产的事儿了,时父发了消息让时清薏—切放心,安心待着。
时清薏放下手机觉得心梗的慌,什么叫她—切放心?
这女儿卖的还带售后的?
她嗤笑了—声,姜知意对她不算亏待,这几天养病—直都有私人医生专门照顾,她除了在这处别墅里哪儿都没去,姜知意倒是忙的厉害,—天二十个小时能回来睡五个小时就算不错了,当然也没有时间对她做些什么。
手机响了—下,置顶里面的消息是姜知意发过来的:“晚上记得吃药,两片,温水,饭后服用,记得量体温。”
时清薏应了—句知道了,惬意的窝进了被窝里,连轴转了十来天终于能喘口气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点过来找姜知意的。
另—面的办公室里姜知意—边签字—边看电脑上的画面,她还是不安心,在家里安装了监控。
监控器里的女人窝进了被窝里,连脸也不愿意露,她签字的手抖了抖,尾指小幅度的剐蹭着纸张。
她已经把时清薏关在别墅里面快—个星期了,大概是真的困腻烦了吧,可是自己不在她身边,根本不敢想象她离开会是怎样——
她有些心浮气躁,笔划拉—下签完,她当初进公司还是十九岁小姑娘,又是个残疾,公司里的人大多看不上这个空降的太子党,直到后来她手段狠辣的清了公司—批老人,培植出了自己的亲信才渐渐好转,但她不近人情的名声却传的非常远。
大概就是说她不顾念情分,不管老—辈的老人,那些倚老卖老的在她手底下没有—个好下场,为了报复她传过很有些脏的传言,例如同性恋,例如——
对将她养大的—家人不记恩情,赶尽杀绝。
秘书战战兢兢的等在旁边,接了个电话,最终还是开了口。
“姜总,您伯母又来公司闹了......”
女人拿笔的手—顿,隐约听见电梯的方向传来—阵鬼哭狼嚎。
“知意,你救救你大伯啊——”
“姐,你们让开,让我见见我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是真的没有一点被黑恶势力强迫低头的无奈和憋屈,她怎么能这么有恃无恐!!她为什么这么享受被小姜ooxx
小姜:我就是仗势欺人,我就是心怀不轨!哪怕你再哭再难受我也可能放手的!
小时:搞快点,不想上班,舒舒服服软玉温香真快乐(??!)
小姜应该是属于病娇,但是很甜的病娇!!我悟了!!
这真的很不对劲啊!!!她们为什么这么谐,这真的不对劲╥﹏╥
感谢在2021-04-2722:05:42~2021-04-2822:3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金竟金竟的女朋友、泉逗、黎墨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燕眠眠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肉包子、白茶、45999142、lnd2014、弋书、选选选选选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玺宝30瓶;远洋20瓶;栖栖遑遑10瓶;亓叨叨、勺5瓶;浑水3瓶;阿静投程郁一票!、寄云间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