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当然照旧!”留着络腮胡的矮胖男人激动道,“我们都上海了,难不成还要放弃任务不成?这片海那么大,我们又有藤原大师在,他们就是用直升机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们。而且登岸的地方这么多,我们只要小心些,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
“我觉得张宇说得对,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老大,你可别说放弃就放弃。只要我们和买家汇合,拿了钱就去国外逍遥,纳兰家的手难不成还能伸到外国去?”三人里最年轻,戴着贝雷帽的青年说道。
被叫做老大的卷发男人沉吟着,似乎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大,你就听我和萨满的,用不着那么紧张。”张宇继续劝道,“我们还有两天就能登岸,我就不信他们这么快能追上来。你不信我们,难道还不信藤原大师?要我说,只要有藤原大师在,纳兰家又算什么。她们请的那个和尚不也被我们抓了吗?国内的玄术师,就跟藤原大师说的,也就那样。”
潘石凯真没他们那么乐观,他深知纳兰家的能力,现在纳兰当家人的妹妹被拐了,保不齐会联手唐、吴家对他们进行追击。他们三家关系一直不错,联手的几率非常大,那时候他们就是去了国外都不一定能安生。
潘石凯知道自己拐卖的人里有纳兰茜的妹妹后,就十分后悔挑了这批女生下手,杀又不能杀,要是被纳兰茜知道自己妹妹死了,说不准会跟他们兄弟鱼死网破,斗得你死我活。他们求的是钱,可不想钱没求到,命却丢了,那简直得不偿失。
在潘石凯还在纠结的时候,张宇接了个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张宇的面色并不是很好,他道,“老大,留在陆地的兄弟说,纳兰家联合了吴、唐二家,正在找纳兰秋……搜索动静还很大。”
潘石凯脸都黑了,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叮铃铃——”
这会,又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在静寂的驾驶舱内响了起来。
潘石凯太阳穴急促地跳了两下,总觉得这铃声跟催命符似的。
萨满尴尬地掏出手机,“我的。”
“赶紧接。”潘石凯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萨满讪讪地拿着手机到了窗口下,和手机对面的人讲话时也没有刻意控制声量,而随着他通话时间越长,他的声音越大,脾气越急躁。
“操,找到照片你还支支吾吾说些啥?赶紧给我们传过来。看张照片我能生什么气,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赶紧把照片发我手机上,挂了。”萨满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嘀咕,“什么毛病。”
虽然猜到,但潘石凯还是问了一句,“什么照片?”
萨满眉眼带喜:“咱们兄弟找到纳兰秋的照片了!”
“真的?”张宇一激动,脸颊的肉就跟着颤动地抖了抖。
“叮咚——”
萨满举起手机,高兴说,“来了。”
潘石凯和张宇连忙凑了上去,萨满速度地点开了微信,只是……图片还未放大,众人却沉默了。
潘石凯:“……”
从小图来看,这照片似乎哪里不太对。
他们收到的消息,不是说纳兰秋快成年了吗?照片上这个光着屁股,额前一点红,扎着冲天辫的奶娃子怎么回事!怎么看也和快成年没什么关系吧!!
原本高高兴兴的萨满,此时僵着手,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虽然有眼睛的都看到照片上的不是小姑娘而是奶娃子,但纠结了半天,抱着“都是一个人,就是年龄层不一样,也许他们能透过奶娃子的眉眼瞅出点啥呢”的想法,萨满最终还是把照片点到了最大。
这张照片拍摄于室外,看着周围的环境和旁边摆放的用品,主人家当时应该是在野餐。奶娃子约一岁左右,皮肤白皙,眼睛黑亮,特别胖,小短手和小短腿都胖出了三四节,跟莲藕似的。
别说,还怪萌的。
三个大男人盯久了,还有些掉哈喇子。
差点被这个小胖砸迷得忘了自己的初衷,三个大男人忙甩头,萨满道,“你们说,这奶娃子像我们抓的女生中的谁?”
张宇首先发表意见,“纳兰家这么有钱,纳兰茜也不黑,这奶娃子瞅着也是个白皮,长大了应该也黑不到哪里去吧?”
潘石凯觉得张宇说得挺有道理,“我们抓的几个女生里,那个谢烟和蒋珍珍就挺白的。难不成是她们俩其中一个?”
萨满看了眼微信新发来的消息,“这是纳兰秋八个月大的时候拍的照片——卧槽!这小胖子长得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她一两岁了,这身上的肉……”
潘石凯迟疑道,“纳兰家似乎伙食不错,这个纳兰秋会不会……从一个小胖子被养成一个大胖子?”
“我们抓的人里,谁看着胖一些?”张宇道。
萨满:“胖倒没有,小姑娘们都挺瘦的。但那叫谈什么,哦,谈珊珊的女生挺丰满的,会不会是她?”
谈珊珊不能说胖,只能说前凸后翘,该长的地方都长得很好,就是五官有些歪,光说脸,真不如其他女生,而她的皮肤就是典型的亚洲小麦肤色。
“纳兰茜长得挺好的,她妹妹基因应该没那么差……”潘石凯犹豫道。
不是说谈珊珊不好看,而是纳兰茜长得太好了,先入为主,潘石凯三人就觉得纳兰秋也应该长得和她姐差不多。
讨论了半天,一会觉得这个像,一会觉得那个也像,最后什么结果都没得到。
萨满年轻气盛,直接就掀桌生气不干了,“妈的,说来说去,还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潘石凯无语地看着他,刚才谁还说任务照旧的,这心变得是不是太快了?
张宇说:“生意都接了,你们想那么多干嘛,还有两天就到岸,还不如好好想想上了岸后,怎么和卖家接头。”
萨满从窗户往外看,“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艘船的速度有些慢。”
“嗯?怎么才开到了这里。”潘石凯低头看了一下仪表上他们船只在海中所显示的位置,皱了皱眉,而后抬头问道,“那个罗赤怎么样了?”
“还在房间里晕着呢,不用紧张。”张宇点了根烟:“我早上问过藤原大师,他说没在船上感应到什么阵法符咒的力量,放心吧。也许是附近礁石和怪石滩比较多,船才开得慢些。”
说道礁石,他们的船立刻就撞上了一块,船身整个都摇晃了好一会。
张宇得意地笑道。“你们看。”
潘石凯和萨满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而在他们离开后,开船的船长头顶,忽然发出了类似气球被放了气的一声“噗”,接着他整个人的身体倏地如同被挤压在一块的弹弓,弯弯扭扭,只是转眼的功夫,一米八的高大个嗖的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半米高的白色纸片人。
纸片人卷起自己的手指,放在疑似嘴巴的地方,做了个吸烟的动作,接着潇洒地抬手按在了某个键上。
要是潘石凯等人仔细注意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船只行驶速度又双叒降低了。
驾驶舱内的纸片人为什么能伪装成船长,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昨天凌晨的时候——
此时是晚上零点三十分,船上有一半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有小一半人则在船内轮流值班守夜。
林二是潘石凯的手下,凌晨刚和人交了班,下半夜没他什么事,就回了房间准备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谁知道淋浴器突然说坏就坏,现在已经深秋,又是在海上,晚上别提多冷。林二没有勇气洗冷水澡,只好胡乱地披上衣服,去仓库找工具自己当个临时工。
在林二出了淋浴室,淋浴器的喷头缝隙内,忽然慢吞吞地挤出了一点白色。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白色已经挤出了大半,等过几秒在看,它已经从淋浴器内整个蹦跶了出来——是一个有手有脚,可能因为在淋浴器内卷得有些过分,身上还有点皱巴巴的纸片人。
纸片人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后,像动物般呼噜呼噜地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接着啪嗒啪嗒去扭开门,小心翼翼地缀在了林二身后。
纸片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而这个纸片人特别谨慎和聪明,它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慢吞吞地往前爬,有人过来就装死,一路过来竟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墙壁上多了一块原本不属于它的东西。
林二更是心大,一次都没有回头。
维修工具收在了仓库,而仓库门口也有人守着。守门的人和林二关系不错,看见他过来,开玩笑道,“林二你小子不是刚值完班吗?怎么不去睡觉跑我这了,不会是半夜想女人想到睡不着觉吧。”
林二呸了一声,“我看你才在想女人,赶紧的,给我找个扳手什么的出来,倒霉透顶,洗个澡淋浴器还能坏掉。”
守门人一听,给他拉开了仓库的门,“诺,墙角工具箱看见没?要我说还修啥,直接去隔壁洗个澡不就得了。”
“那些家伙的房间臭气熏天,垃圾成山,我才不要过去。”林二嫌弃地摆手,然后低头四处打了个转,“工具箱哪呢?”
“你这什么眼神,墙角这里没看见?”
守门人说着也跟着走进了屋内,只是在他进到仓库时,身后的门却“啪”的一声自己锁了上来。
林二惊讶,“怎么回事?”
守门人也很茫然,转身就想过去把门拉开,谁知道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整个人一个没站稳,朝着旁边就摔了下去。摔下来的同时,守门人下意识拉了身边的林二,林二被他一拽,也跟着往地上栽倒。
林二是真的倒霉,这一摔,直接脑壳就磕到了墙边的工具箱,晕了。
守门人有林二垫着,除了稍微扭了脚,人还算清醒。只是当他晃着脑袋想要爬起来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倏地笼罩了下来。
“砰——”
随着脑门一痛,守门人啥都没弄清,后脚就跟着林二晕了过去。
而这艘船的隔音很好,这么大一声,竟都没有传到外面去。
镜头转回到仓库内,可以看到之前贴着墙壁的纸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爬了进来,此时它双手举着一个巨大的铁锤,威风凛凛地立在门前。
仓库不愧是仓库,不仅有铁锤,还有粗如手臂的绳索,纸片人在林二和守门人的身上蹦跶了好几下,见人真的晕了后,吭哧吭哧地搬出绳索,把两人剥光后给捆了起来。
捆完后还没结束,纸片人仿佛仓库的主人,又从不知道哪个旮旯窝内找出了一卷胶布,撕了两块贴到了两个光秃秃的人嘴上。
做完这些,纸片人伸出手,做了个潇洒的抽烟动作。
等仓库的门再次打开,原本应该昏迷的林二却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林二的五官有哪里不太对。
“林二”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在他的房间窗口处,一个纸片人飘了出来。纸片人像毛毛虫般,从船的一头蠕动到了另一头,然后咚咚咚地敲响了某个房间的小窗户。
而小窗户里面,慢吞吞地又挤出了两个纸片人。
这三个纸片人头抵着头,似是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这叁纸片人握了握手,分头走向了三个方向。
五分钟后,有人从仓库走过,瞧见站着笔直的守门人,笑道,“赵三,今晚上你竟然没打瞌睡。”
“赵三”没有说话,只是朝说话的人挥了挥手。来人只当他是在嫌弃地催促自己离开,嘻嘻哈哈就走了。
而和林二一个房间的舍友值班回来,见林二躺床上鼻息如雷,小声说了两句,“这家伙昨天还说睡不好,现在睡得比谁都沉……”
而在舍友看不见的地方,原本酣然入梦的“林二”却是背着他张开了眼,咧开了嘴。
时间慢慢到了夜晚三点,驾驶舱内的人抵不住睡意的来袭,都开始犯起了困。船长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个哈欠,为了让自己精神先,他起身进了洗手间,打算洗个脸清醒一下。
“哗啦啦——”
滋啦。
扭紧水龙头,船长闭着眼从身上摸出了条手帕,粗鲁地抹了把脸,正打算走出去时,他的视线无意间瞥向了墙上的镜子,这一眼,吓得他直接张开了口,就要叫出了声。只是他嘴才一张,一卷白纸就堵了上来。
船长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身后探出头来的纸片人,瞳孔越睁越大,浑身发抖,大汗淋淋,一时竟忘了挣扎。
纸片人没有脸,但是在昏黄的光线下,它的面孔上就像是倒映出了一张弯眼弯嘴的笑脸,结合它缠绕在人身上的姿势,更加的吓人。
船长被这一画面刺激得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眼白翻了又翻。等纸片人的脑壳凑过来时,他直接害怕得脑袋一歪,双脚一蹬,晕了过去。
纸片人本来都举起了它的铁锤,谁知道面前的人这么不经吓,道具都用不上就昏迷了。它无奈地放下锤子,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十分钟后——
驾驶舱内的一船员见“船长”从洗手间出来,忍不住打趣道,“老大,你这厕所去得有些久啊,不会是肾亏了吧。”
“船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甚至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对方,沉默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刚才说话的船员有些懵,以为是玩笑开大了“船长”不高兴,他也没敢去求证,只是偷偷地缩在角落惴惴不安着。
纸片人假船长再次感叹,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原来如此?”纳兰茜回头看命行役,“什么意思?”
吴蔚拿起望远镜又看了一眼,远方的船只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命行役笑得意味深长,“你们再仔细看看他们的船帆。”
吴蔚和纳兰茜听后,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按照命行役的提示,特意看了看飘在半空中的船帆……嗯?这船帆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吴蔚和纳兰茜往前走了一步,这下子看得更清楚了,那个船帆竟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而且吴蔚越看越熟悉,总觉得那“船帆”特别像长大版的小纸人。
那个长大版的小纸人大约是挂在桅杆上太无聊了,突然开始伸展起腰姿,双腿一会儿圈成o,一会儿岔开成一字马,似乎不过瘾,它单手抓着桅杆,来了段妖娆又奇怪的钢管舞。
把纸人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的吴蔚和纳兰茜:emmmmm……
这么沙雕的纸人,感觉不会是岛国阴阳师的手笔。
但要说它的主人是罗主持,想想对方平时一尘不染,德行崇高,淡定从容的样子,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纳兰茜斟酌了片刻,才迟疑道,“没想到罗主持……如此真性情。”
吴蔚沉默良久,“……嗯。”
因为沙雕纸片人,罗赤风评首次被害。
命行役乐见其成,也不告诉他们纸片人的性格是出生自带,不受人为控制一事。
心情舒爽了,命行役才清了清嗓子说正事,“那个是纸片人,罗主持在告诉我们,那艘就是敌人的船。而且看那纸人那么优哉游哉的样子,船上情况应该还不错。我想他们的船之所以会这么慢,应该是罗主持做了什么。”
命行役说着把望远镜递回给了旁边的保镖,走到了休息处,拉了张椅子坐下,顺便朝他们挥了挥手,“来来来,都坐着吃会瓜,不急。”
纳兰茜犹豫说,“我们难到不趁机拦下他们的船吗?”
“拦船干嘛?”命行役说吃瓜真吃瓜,从桌上拿了一瓣西瓜啃了一口,“咱们远远缀在他们身后就行,海上就两艘船,我们一凑过去,百米外就能被对方发现。到时候打草惊蛇,他们被逼急了只会杀人而不是跳海逃生。”
纳兰茜就是心太急没细想,听他这么说,也是一阵后怕自己的鲁莽。
纳兰茜呼了口气,“抱歉。”
“没事。”吴蔚安慰她。其实大家都理解,纳兰秋被绑架,身为姐姐的纳兰茜压力是所有人中最大,担忧也是最深的。
命行役不以为然地摆手,继续吃瓜,“让人看着那个沙雕纸人,船上有什么情况,它应该会及时传递给我们。”
等把瓜吃干净,他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同时让我们船上的人这两天好好休息,上岸后可能有场恶战要打。”
明明晴空万里,船上的人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海上的风渐渐变大,海水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就像是在拉奏一首激昂又热血沸腾的交响曲。
离岸越来越近,潘石凯等人却没有多高兴。
他们预估明天早上就能到达陆地,但是今天给卖家打了一天的电话,对方都没有接。之前潘石凯隐隐就有预感,对方很可能会单方面中断这起生意,没想到临到头还真应验了。
潘石凯几人以前是混黑的,什么坏事都干过,后来混黑没发展,机缘巧合几个人就搞了个组织,只要卖家出钱,他们什么生意都接。
这次会当人贩子,也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打了电话,出资让他们送去几个女孩,至于女孩要用来干什么,潘石凯没有问,只知道这单生意要是成了,够他们兄弟吃喝半辈子。
对方也很干脆,事情谈成后直接打了三百多万的定金,而要不是这笔定金,潘石凯也不会接这个生意。
现在对方跑了,很可能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潘石凯想到这里就气得心口疼。再次觉得自己不该接这单生意,他和这生意八字就没合过!
“操!”萨满骂道,“他们跑得倒是快!”
潘石凯当机立断,“这生意不能再做,我们上岸必须立刻撤离,对方肯定知道什么才跑的!”
“难道我们就白干了?”张宇着急,“白干不说,还得罪了人,他妈的,对方是来搞我们的吧!”
“以后有机会把他找出来报仇。现在咱们得赶紧溜!”潘石凯沉声说道。
萨满:“那些女孩怎么办?”
潘石凯皱眉:“我们戴着面具,她们没见过我们的样子,这样吧。到时候上岸了,我们分头走,你们跟着我先离开,然后让章子带一批人,押着那些女孩进山,能卖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