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看着来的快,走的更快的两拨敌人,慎武忍不住开口。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留得住他们?”
“难道留不住吗?”慎武诧异的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慎武的目光落在鲜于蠡和九歌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许一凡没有理会慎武,把手里的狙击枪交给慎武,然后朝鲜于蠡走去。
在距离鲜于蠡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下,抱拳作揖道:“小子许一凡见过鲜于前辈,有劳了。”
面对许一凡的客气,鲜于蠡只是微微颔首,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鲜于蠡也不给许一凡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只是,临走时,许一凡的耳边响起此人的声音。
“到了长安,见到夫子,替我带句话,答应他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一命换一命,咱们两清了。”
“夫子?一命换一命?”
听到这番话,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疑惑,想要问什么,却发现鲜于蠡已经消失不见了。
许一凡无奈,只好转过身,朝着从出现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九歌,抱拳作揖道:“多谢前辈......”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九歌转身就走,似乎他懒得跟许一凡废话。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略显尴尬,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不过,对于脸皮厚的许一凡而言,这点儿尴尬不算什么。
待到这些外来者都离开之后,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也变得忙碌起来。
这场大战,死伤的人数不算多,可也不算少,护卫团的人手折损大半,其中死伤最多的还是随军修士和武夫,但是,整体而言,许一凡他们还是获胜了。
巫马天彦带来的三十余人,有半数被留在了这里,他带走的只有十来人,像身负重伤的人直接被留下了,而他们被留下之后,这些人不等炎军这边的人做什么,他们就自-杀了,这是身为谍子面对这种事情,必然会做的一件事,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并没有阻拦什么。
这些人即便不自-杀,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至于说,想要他们嘴里撬出什么秘密,宛如登天,很难,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在众人忙着打扫战场的时候,许一凡回到了马车旁,把姜三甲挤到一边,他自己坐了下来,看着怀里的两个木匣,嘴角微微上扬,喜悦之情不加掩饰的浮现在脸上,这看的慎武一阵的狐疑。
慎武在这场战斗当中,完全沦为一个看客,从始至终都没有轮到他出手,虽然他现在是宗师境界,相当于六品巅峰修士的修为,可在这些三品四品的修士面前,根本不够看,出手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说实话,慎武此刻的内心是充满疑惑的,不管是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袭杀,还是鲜于蠡和九歌的出现,亦或者是西域使团的临阵‘叛变’,还是方才许一凡的所作所为,都让慎武看不懂。
夔夏在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来到许一凡身边,沉吟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真的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了?”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去追杀他们?”许一凡随口说道。
夔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头,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夔夏,缓缓地说道:“他们既然离开了,怎么可能不提防着我们的追杀呢,现在估计他们早就跑没影儿了,就算你现在去追也追不上,甚至有可能还会遭遇他们的埋伏,没必要。”
夔夏想了想,点点头,放弃继续派人追杀这些北蛮乌鸦栏子的人。
“公子方才明明可以留下二人,为何......”
夔夏的这个问题,不但他想不通,慎武也想不通,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通,明明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情况下,许一凡却选择放了他们。
要知道,不管是北蛮的乌鸦,还是南唐的龙魁,这都是大炎的心腹大患,不知道有多少不良人死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炎人死在他们手里,这些年,为了除掉这二人,炎朝这边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始终没成功,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许一凡却放弃了,夔夏这些不良人怎么可能想得通。
“杀不死他们,也不能杀。”许一凡幽幽的说道。
再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也倍感惋惜,他又何尝不想杀死这二人呢,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为何?”
夔夏很是不解,巫马天彦和花语痕固然境界很高,是三品修士,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姜三甲之外,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许一凡手里有狙击枪,这里还有海量的炸药和黑油,想要弄死这二人不难才对啊,更何况,方才鲜于蠡和九歌也在场啊,他们若是出手,肯定能把这二人留下的。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又看了一眼慎武,目光跃过二人,看向峡谷外的某处山丘,解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弹弓在下,还有冷箭在侧呢。”
“嗯?”
夔夏闻言,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然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这场峡谷遇袭,参与进来的势力很多,除了许一凡本身和西域佛门之外,还有北蛮和南唐,另外还有操纵魔修的人,以及指挥鲜于蠡和九歌的人。
螳螂捕蝉,许一凡就是那只蝉,花语痕和巫马天彦就是螳螂,可是,在他们之后,还有佛门这只黄雀在身后呢,花语痕和巫马天彦的目标是许一凡,他们想要杀死许一凡,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可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佛门。
西域和大炎的和谈,天下皆知,北蛮和南唐会从中作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从释天龙他们方才的做派来看,明显是想借北蛮和南唐的手,除掉许一凡,而许一凡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反击,而如此一来,花语痕和巫马天彦肯定会付出代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佛门想做渔翁,可不单单是借刀杀人,除掉许一凡这么简单,他们是想趁机给予北蛮和南唐重创,以此来达到新的平衡,毕竟,现在整个天下,西域是吃亏最大的一个。
佛门是黄雀,可是,在黄雀之后,还有弹弓呢,能驱使魔修来搞事情的人,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是谁,到底是不是魔道,暂且不好说,但是其所图甚大,他不单单想要杀死许一凡,还想要趁机把天下四大暗黑势力年轻一辈,直接一网打尽。
不良人的提司,乌鸦栏子的乌鸦,达摩院的行者,黑龙台的龙魁,他们一旦身陨,对其所在的机构,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这是一场囊括了四大暗黑机构的计谋,而能下也敢下这盘棋的人,整个天下能有几个?
至于说驱使鲜于蠡和九歌,已经未曾露面的慧心的人,应该就是书院的夫子,而夫子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营救许一凡,而是来制衡那个手持弹弓的。
不管是天下大势,还是朝堂江湖,往往都讲究一个平衡,当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平衡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阻止,而此次阻止这件事的人,正是书院夫子。
这场看似是许一凡一个人独占胜果的战斗,其实,谁都没有得到好处。
许一凡之前布置了那么久,安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把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留在这里,可当魔修率先出场之后,打乱了许一凡的计划,也打乱了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计划,在方才那场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许一凡难道真的不想杀死这二人吗?
当然想,可是,他不能杀,也杀不死。
不能杀,原因很简单,一旦他在这里杀死了二人当中的一个,接下来,他肯定会遭到对方疯狂的报复,当一个人面对一个机构,尤其是国家机构针对的时候,其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即便许一凡是不良人的提司,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
另外,随着大炎王朝和西域的战事结束,这场持续了近三年的乱局,暂时恢复平静,而一旦巫马天彦二人死在这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肯定会再次变得动荡不安起来,当战事再起,那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成千上万的死去,许一凡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儿。
而杀不死二人,原因也简单。
首先,许一凡如果执意要杀死巫马天彦和花语痕,他只能依靠自己,鲜于蠡和九歌是不会出手的,他们出现在此,更大的作用是震慑众人,更何况,他们本就不属于不良人,鲜于蠡是乌鸦栏子的上任乌鸦,九歌是黑龙台的上任龙魁,让他们对自己人下手,试问一下,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极有可能,在许一凡一意孤行的时候,这二人可能会临阵倒戈,如此一来,许一凡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其次,在鲜于蠡和九歌不会出手的情况下,许一凡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这二人很难,就算能做到,其付出的代价,要比杀死二人的收益要大得多,在场的这些随军修士,估计有一大半要战死在这里,而且也不一定杀死对方,万一二人联手,那死的就是许一凡。
另外,许一凡捣鼓出来的狙击枪,虽然对修士构成的威胁,但是,这种威胁不足以致命,毕竟,这二人都是三品的修为,更何况,这把狙击枪还是半成品,每使用一次,代价就大一分,慎武他们不知道是,这把狙击枪最多只能再开三枪,然后就会报废,三枪能干-死他们二人其中的一个吗?
最后,许一凡说这里埋藏着炸药和黑油,这是真的,但也是假的,在早期的时候,许一凡是不看好炎军能守住康城的,做好了炎军溃败的打算,确实让人在这里布置了炸药和黑油,可数量并不多,毕竟,炸药和黑油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除此之外,在许一凡起了杀心之后,姜三甲却告诉许一凡,如果许一凡一意孤行的话,慧缘极有可能出手,慧缘作为佛门金刚尊者,一旦他出手,那许一凡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他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只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许一凡很难跟慎武他们解释,也无需解释什么。
只有他从巫马天彦二人手里拿来的地图碎片,是姜三甲提出的,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过,姜三甲这个老不死的知道的秘密很多,他如此在意,想必这两样东西,绝对不简单。
见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慎武他们虽然心中万分的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在危机解除之后,他们也想到了其中一些关键,多多少少明白了许一凡的用意。
在战斗结束之后,没多久,汤义就带着一千轻骑赶到了现场。
“末将汤义参见参将大人。”汤义来到许一凡面前,躬身抱拳道。
“外围的麻烦解决了?”许一凡瞥了一眼神色疲惫的汤义问道。
“已然解决。”
“秦赋和西域使团呢?”
“已经按照计划,奔赴西洲城了。”
“可有人阻拦?”
“无人阻拦。”
听到这儿,许一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末将不敢。”
面对如此恭敬的汤义,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他转身进入马车,拿出两张纸,把其中一张递给汤义,说道:“这是北蛮、南唐和西域安插在军中的探子名单,把它将给殷元帅。”
汤义接过之后,看也没看,直接放入怀中,再次抱拳道:“末将遵命。”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汤义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
许一凡见状,就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马上就要去西洲城了,为何不亲自把这份名单交给殷元帅对吗?”
汤义下意识的点点头。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就不去西洲城了,你到了西洲城,见到秦赋之后,告诉他,我在玉门关等他。”
闻听此言,汤义顿时一愣,但他还是点点头,抱拳道:“末将领命。”
“去吧,把这些战死的袍泽,还有受伤的兄弟带往西洲城。”
汤义点点头,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在汤义离开之后,许一凡拿着手里的另一张纸,看向夔夏说道:“尽量活捉,画了红线的人,务必给我留下,我有大用。”
夔夏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名单上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上百人,而且其中熟悉的名字不。
“这些人拿下之后,直接送往灵洲城,会有人处理他们的。”
“得令!”
夔夏收好名单,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在夔夏离开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慎武,看了好一会儿,把慎武看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道:“公子......”
“去杀了竺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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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慎武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嘴巴微微张开,吃惊不小,不明白许一凡为何如此,下意识问道:“为何?”
然而,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转身进入马车,姜三甲则充当起马夫的角色,驾驶着马车朝前来的方向驶去。
临走时,许一凡的声音在慎武耳边响起:“小心点儿,此人也是宗师境界。”
听到这句话,慎武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转过头,看向正在不远处休息的竺将,目光顿时变得冷冽起来,此人隐藏的够深啊,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此人是一名跟自己同境的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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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炎谷的结果,出乎释天龙等人的预料,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万分诧异。
看着离开峡谷的花语痕和巫马天彦,法同看向释天龙,问道:“要不要截杀二人?”
释天龙紧蹙着眉头,看了看花语痕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峡谷那边的情况,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法同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释天龙。
释天龙则解释道:“许一凡既然放了他们,那就说明他们达成了协议,此时我们再出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于我们不利。”
法同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看着早已经消失无踪的二人,喃喃道:“可惜了。”
清净此时却开口问道:“许一凡索要的地图碎片是哪里的地图?”
慧缘摇摇头,说道:“不知。”
法同闻言,脸色有些古怪,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说道:“我手里也有一块。”
慧缘转过头,看了一眼法同,说道:“见到他之后,把这东西送给他。”
法同微微一愣,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四人看着重新返回峡谷内的那辆马车,慧缘转身朝西洲城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