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调兵(1 / 1)

贺家大军将临城围得水泄不通,临城如今是赵暮云的人在守城,倒是明显比萧凉的将士有骨气,在城墙上一排排站着,手中的弓箭、油桶、投石,能用上的全部用上,颇有些玉石俱焚、死战到底的意味。

贺翦与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留一条生路诱敌出城,由贺羿带着人马去必经之路埋伏,等敌军出城后与主力军队来个前后夹击。围城数日后,贺家军佯装放弃,贺羿带麾下一众人马退守至城门以北三十里地外。

退守一事,贺翦原本是不同意让贺羿去的,毕竟他们这一支队伍落了单,万一碰上赵暮云派来的援军,恐怕十分危险。不仅贺翦不放心,其他将领也纷纷恳请代替贺羿领兵。

贺羿只是淡淡一笑:“你们忘了二弟带回来的消息了吗郑家兄弟二人一定会受到赵暮云的猜忌,现在赵暮云手底下除了郑家兄弟外,最能征善战的将领在临城。其他人,不足为俱。”

众人一想觉得有道理,再加上贺羿之前为了瘟疫之事经常在梁城外围走动,现在要退守的地方就在梁城与临城之间偏北的方位,对此处地势最为了解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人选,见他坚持,最后也就没有再阻拦。

贺羿退守扎营,一切都按照计划顺顺利利地进行,只是谁都没有料到,第二日后半夜,营地忽然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声。

贺羿睡得浅,很快就被惊醒,睁开眼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沸腾的人声中夹杂着马匹嘶鸣的声音,似乎已经一片混乱。

迅速起来穿戴好盔甲,正要往外走就见到一名小将冲了进来,慌慌张张道:“将军!不好了!有人袭营!”

“知道了!”贺羿点点头,脚步不停,迅速问道,“谁带的兵?约摸多少人?”

小将紧跟着他的步伐,急道:“据说是郑莽的大军,多少人看不清,少则两千,多则四五千,他们趁着夜色纵火,现在已经绕营地烧了大半圈了!”

贺羿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郑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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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名中将磕磕绊绊地冲到赵暮云的跟前,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惨白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淌,颤着嗓音道:“启……启禀陛下,郑莽、郑铎私自带兵……离开京城,赶往临城去了!”

“什么?!”赵暮云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清白交加,胸腔里怒火燃烧,伸手指着他,压抑着怒气,“你再说一遍!”

“郑莽、郑铎兄弟二人,带着麾下五千骑兵……”那名中将手心冒汗,缓了缓鼓足勇气把话续上,“他们,他们私自离开京城,赶往临城去了!”

赵暮云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背过气去,盛怒道:“他们去临城做什么!”

“哦,对了!他们留下一封书信!”那人连忙从袖中将信掏出,双手递过来,“说是担心临城失陷,绕道去偷袭贺家军。”

私自调兵可是犯了皇帝的大忌,这项罪名要真是落实下来,旁人想想都觉得肝颤。这位中将平素与他们兄弟二人交情不错,此时除了替他们捏一把冷汗之外,只能祈求他们真的能顺利解救临城,这样才有机会将功补过。

赵暮云气得双手发抖,将书信迅速扫了一遍,三下两下撕个粉碎,深吸口气抬手指着大门,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把魏庆给我喊过来!”

魏庆接到传旨,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看到他难看的脸色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变得有些战战兢兢。

赵暮云对他吩咐:“带一万人马赶去临城,一旦发现郑莽、郑铎存有疑心,当场诛杀!”

魏庆惊得抬头:“陛下,他们不可能……”

赵暮云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接着道:“若没有发现他们的叛变意图,就与之汇合,增援临城,击退贺家的人马!”

魏庆暗中替那兄弟二人松了一口气,连忙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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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以北,大火熏天。

冬季干燥,一旦起了火,火势将借着夜风越烧越旺,而贺羿大军的营地现在所处的地方离水源还有一定的距离,虽然不远,可一个来回总要耽搁时间,根本来不及将火扑灭。

贺羿蹙着眉,他最吃惊的不是敌方有人半夜突袭,而是这突袭之人竟然是郑莽。按赵暮云的性子,郑莽怎么可能有机会过来?

贺羿一边想一边快步走到营帐外翻身上马,高声喊道:“不必救火!先冲出去!”

一声令下,打水的士兵扔下水桶,扑火的士兵将手中的棉衣放在地上踩了踩又重新穿上,所有人都抽出自己的兵器,有马的上马,没马的动腿,朝着尚未来得及闭合的火圈冲过去。

营地已经半数陷入火海,冲天的火光将夜空照亮,也映照出营地外围一圈守株待兔的赵家军。郑莽一声令下,马上的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火光中冲出来的人射过去。

贺家军举着盾牌冲出来,也有一部分没有盾牌的人躲避不及,被一箭射中了四肢或要害,冲到近处的将士很快与赵家军混战在一处。

贺羿纵马冲过来,一扭头弓箭擦着耳侧飞过,抬眼朝不远处寻找,终于找到对方的将领郑莽,迅速抬手从背后抽出三支箭矢,又一侧身避开另一支迎面射来的箭,同时将三支箭搭在弓弦上。

郑莽眼瞧着贺羿冲出火圈,本以为他会忙着躲开箭雨,冲过来与自己近身搏斗,没想到他竟然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左躲右闪,同时还要对自己拉弓射箭。

这种以命搏命的架势将他吓了一大跳,未等他及时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有三支利箭呼啸着射向自己。这三支利箭虽发自同一根弓弦,可到了近前时俨然已经攻向三个不同的要害。

郑莽惊得瞪大双眼,迅速仰头躲过最上面一支,同时往右侧身避过射向胸口的那支,可右边还有一支似乎算准了他的动作直直对准门面射过来,情急之下只好挥刀格挡,可惜他半个身子缀在马侧,挥刀时估算失误,竟然没能抵挡住第三支箭,只觉得右臂一阵剧痛,竟然让这支箭硬生生射了一个对穿。

郑莽心头巨震,手臂吃痛,力道不受控制,就这么将刀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大哥!”身旁的郑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色苍白,心头怒意冲起,抬起弓箭就朝贺羿射过去。

贺羿没看清阴影处竟然还有一个郑铎,等到利箭冲过来时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俯身护住要害,最后让利箭钉在了右肩上,痛得闷哼一声,驾着马冲过去与他近身对战。

贺羿身旁一直跟着小将与精干骑兵,见他受伤都是大吃一惊,连忙加快马速赶上去从旁照应。

这次偷袭,幸好营地值守的小兵发现得及时,此时火圈将将闭合,绝大多数人都冲了出来,少部分没出来的是半路就被弓箭射中要害的。现在两军里外两圈正面交锋,显然贺家的人多,可惜以无备战有备,终究有些吃亏。

贺羿先前以命搏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对方来得太过突然,如果不先把对方的主将擒住或斩杀,自己这边将会越战越难,可惜他再次失算,想不到郑家兄弟二人都来了,最后只来得及将丢了兵器的郑莽重伤,紧接着就被郑铎给拦住了。

烈火熊熊燃烧,似乎每个人都在热浪中扭曲了面孔,一场混战,明面上看谁都没有讨得了好,贺羿带着麾下将士突出重围,自己肩上的血流了一大滩,郑家军也受到重创,郑莽被贺羿射中右臂,又被他刺中腹部,最后让郑铎给救了下来。

天际泛白时,营地已经烧成了一片焦灰,处处横尸、血流成河。这场两败俱伤的混战,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贺家对临城的围攻失利,没有贺羿这支部队的阻截,前后夹击成了泡影。

贺翡得知消息时惊得半天没说得出话,一脸的不可置信:“郑家兄弟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不是被赵暮云打入冷宫了吗?!”

贺翦也是眉头深锁,下令道:“快把大哥送回王府疗伤!临城继续围困!请爹速速调兵过来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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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羿由随军的大夫匆匆包扎好伤口,本想留在营中继续作战,奈何失血过多,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认命地躺进马车,由一小队亲兵护送回去。

梁城如今是贺家的城池,他们只要顺利进入梁城,就算是安全了,只是没想到才刚刚走了半天,迎面又与魏庆的大军碰上。

贺羿一阵心惊,趁大军还没赶到近前,连忙派人调转马头赶去临城送信,之后左右看了看,发现竟然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只好命护送的亲兵撤掉大半,只留了二十人马,又把身上的锦服脱了反过来穿上,让赶车的小兵与前后的亲兵都往脸上抹些泥,衣服割几道口子,身上的兵器藏起来,最后贴着路边走,装作普通路人由此经过。

没多久,尘土飞扬,魏庆的大军浩浩荡荡奔了过来。

魏庆见到一辆朴实的马车与二十人组成的马队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心底有些诧异,皱了皱眉将他们拦了下来。

赶车的小兵一脸惶恐,点头哈腰:“官爷……”

“马车里是什么人?”

“马车里是我家公子,我们路上遇到山贼,被劫了货物,公子也没他们打伤了。”

魏庆又皱了皱眉:“你们是商人?”

“是是是!”

“帘子掀开,我看看!”

小兵顿时有些犹豫。

“怎么了?掀开我看看!”

魏庆话音未落,帘子就从里面掀开,贺羿用帕子捂着脸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都咳得泛起了赤色,虚弱道:“官爷……可是我们不小心挡了您的道?我们这就让……”

魏庆上下打量了一眼,摆摆手:“走吧!”

“谢谢官爷!”贺羿咳嗽着将帘子放下,小兵谄媚地笑了笑,连忙架起马车离开。

魏庆看着他们与大军擦肩而过,想着这荒郊野岭地藏着山贼还真是有可能,起初的疑惑渐渐消失,踢了踢马腹,继续前行。

只是行了没多久,走到半夜起火的营地那里时,魏庆愣住了,脑中一个激灵,狠狠一拍脑门:“那马车必定从此处经过,若是普通商人,见到如此场景怎么可能维持镇定!快!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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